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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西由著幾位宮女緩緩的扶進來,丈夫去世後,這位算是未來太妃的女人嬌弱無比。她看了一眼尤蘭康丁,看了一眼德萊婕,這兩位皇妃只是默默無語的坐著。倒是德萊婕看到她時眼神柔和了很多,德萊婕的孩子還小,她必須有所打算。

  終於,人漸漸坐滿,在定好的時間裡,諾曼·托波祈·加布雷恩思神色憔悴的走了進來。

  有人站起來,也有人依舊坐著。

  大部分站起來之後……有人終於在最後的時刻站了起來。

  埃德蒙是坐著的,他在此表明一個立場,我可以不管,不聞,不問,但是我絕對不承認你大卡蒙嘉皇帝的地位。

  加布雷恩思這次沒再過來跟埃德蒙說話,這些年,他一直很親和,很謙虛的做著一位好皇儲,好父親。也許,今天的他真的卸下了這個膽子,於是,他的眼神銳利起來,從下面看去跟諾曼十四出奇的相像。

  加布雷恩思站到了講話台,他沒有回頭看下卡蒙嘉前皇帝的遺像,也沒看艾登的遺像,雖然……艾登的位置擺在皇儲位,這一次他終於敢於為自己的兒子爭取什麼了,可是……艾登卻不再需要了。

  勇士禮堂的門緩緩打開,被諾曼十四逐漸廢棄的長老會成員,威爾克斯特的好友塞德萊·布龍菲爾德站在了長老會成員的身後,舊日摯友就在這一刻,分開了。明妮屬於塞德萊,布龍菲爾德必須跟自己的小姑姑走,威爾克斯特的父親也跟隨者,軍政部的一半官員跟隨著。

  埃德蒙依舊面無表情,他知道這十多萬人,這一國的人都在等著他整個傳說中的皇位繼承人跟現任的繼承人發生某種對碰,這種對碰是他們所喜聞樂見的。埃德蒙沒有動,他很抱歉的嘴角冷笑,整個皇位他從未想過,只是大家都不相信。

  坐在後排的波紋科菲突然站了起來,他無視自己的級別,自己的立場,終於幹了畢生最出頭風的一件事,他走到埃德蒙面前,緩緩坐在了他身邊拉住他的一隻手說:“如果你想哭,我隨時可以借你肩膀,如果悲傷令你渾身無力,你可以依賴我。”

  埃德蒙沖他笑笑,搖搖頭,只是手再也沒放開他。

  威爾克斯特無法過去,不能過去,他的教養,他的理智,他的教育,他的心放不開的有很多。他兩次想站起來,他的母親緊緊握著他的手,幾乎要掐的威爾克斯特流血,這位夫人膽戰心驚,不知道該如何保護孩子,她只能哀求的看著他,一直看著他的眼睛。

  加布雷恩思看著埃德蒙,他們的目光對碰,思想在空中交流。

  加布雷恩思:“我贏了,我站在這裡,我俯視著你。”

  埃德蒙:“贏了?是啊,你殺了你的父親,你的兒子,你贏了。”

  加布雷恩思:“你的大廈轟然倒塌之後,你會發現你什麼都不是。”

  埃德蒙:“我的大廈高到你無法想像,它接天入地無邊無際,就憑你?”

  加布雷恩思:“你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

  埃德蒙:“我懂人性。”

  加布雷恩思:“人性?這很可笑。”

  埃德蒙:“是啊,很可笑,你的身後,有你的父親在看著你,艾登在看著你,幾十萬亡魂看著你,敢回頭嗎?回過頭看著他們的眼睛,看啊,那些都是你的親人……”

  加布雷恩思最終沒有回頭去看,他只是咳嗽了兩聲,一臉悲痛的發表了人生第一個以皇帝語氣角度來總結的講話。

  “這是一個悲傷的月份,我失去了我的父親,我的兒子。你們失去了你們的親人,你們的皇帝。

  卡蒙嘉建國六百多年,這是最大的災難,這場災難在我們的心裡撕裂一個傷口,舉國哀痛。我們應該做什麼?可以做什麼?我們需要用什麼樣的方式才能表現出我們心底最最大的傷悲?

  我不知道,如果可以,我想像一個平凡人一般,去為我的兒子哀求,為我的父親嚎啕。但是,現在我在這裡,我就站在這裡一滴眼淚都不能掉,卡蒙嘉從不需要眼淚。

  我們的卡蒙嘉,現在正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激情在時代的洪流前進著……”

  埃德蒙緩緩站起來,他看下諾曼十四的遺像,他向他微笑,在心底對他說:“祖父,我愛你。”

  若代大公站起來離開,勇士大廳的燈光照耀在他的頭頂,悲哀的鋼琴在遠處響徹。

  我不悲哀,

  我不具備悲哀的權利。

  我不落淚,

  卡蒙嘉沒有眼淚。

  我不吶喊。

  我的親人聽不到我的聲音。

  我默默的看著你,

  我的卡蒙嘉。

  有個聲音就在對我說,

  你從未離去。

  你在記憶力微笑。

  在空氣里跳躍,

  在世界飛舞,

  那是你,最後的卡蒙嘉!

  我的家園,

  我寧靜的心海……

  丹尼仕柯斷裂的橋

  新到的內侍去丹尼仕柯拿內務供給,但是就在星期一的早晨,一輛鏟車開過來,通往丹尼仕柯的道路被攔腰鏟斷了。

  新上任的諾曼十五這幾天正在做交接,也就是今天上午他終於拿到了他盼望已久的鑰匙打開了父親最最重要的辦公室,文件櫃,應該打開的他都打開了,老陛下的私人物品被他立刻妥善的放了起來,他需要時間再慢慢整理那些東西。

  在諾曼十四的油畫後面有一個保險柜,多年來現任諾曼十五隻見自己的父親開過三次,他一直覺著那是個神奇的地段,小時候加布雷恩思覺著那裡有寶藏,長大了他認為那裡有著最高特權的秘密。

  但是所有的方式都嘗試之後,保險箱就是打不開,再試下去,自爆裝置就要啟動了。加布雷恩思沒有再使用新的裝置去撬開它,他去找一個人,或者說,他命令他們去叫若代堡的大公來見他,埃德蒙一定有辦法的,自己的父親是那麼的寵愛他。

  諾曼十五在屋子裡調換了好多方式,好多角度坐下,他幻想現在已久,什麼坐姿能體現他現在愉快的心情?什麼坐姿能表現出他壓根不在乎埃德蒙?什麼坐姿能令他畏懼……?

  但是……

  新上任的秘書很尷尬的對諾曼十五報告,大公閣下說了:“不知道,他也不會來。”

  諾曼十五氣的渾身發抖,當他站起來,地面卻傳來沉悶的震動。秘書急急的走進來對他說:“陛下,王妃命令內宮將通往丹尼仕柯的道路鏟斷了。”

  路易站在那裡呆呆的看著鏟斷的那條路,這是侮辱嘛,他難以忍受。但是他不明白為什麼哥哥不出來阻止這種極盡侮辱的行為,雖然祖父去世,但是哥哥依舊是若代堡的大公,長老印的擁有者。

  埃德蒙坐在院子裡跟波紋科菲下棋,如果可以,他倒是很願意不跟那邊來往,最好他們連門都封了,不來往,他倒是從此可以省心了。

  諾曼十五跑進母親剛搬進的宮殿,露西皇妃正跟一群貴婦說著閒話,喪期未過,雖然大家人人一身黑,但是在碧綠的樹葉,香氣宜人的鈴蘭里嬌笑聲,議論聲就像一首詩。

  這樣的環境令諾曼十五莫名的安定下來,丹尼仕柯就是他的家,他原本以為這樣的笑聲再難尋回來了。

  “母親。”他慢慢走到露西面前,並用眼角看著低著頭看著一本書的明妮,他看不清明妮的表情,現在他每天晚上都在偏殿打地鋪,對外說明妮第一次懷孕,他很珍惜她,但是,他和明妮都清楚,他們永遠都不能在一起了。

  “哦,看看我的孩子,你都瘦了。”露西伸出手,手指上帶了一枚碩大的能源石戒指,這枚戒指他在一幅油畫上見過,卡蒙嘉第一代皇后就帶著這枚戒指,母親怎麼得到的?

  皇帝陛下看下那些貴婦,她們優雅的站起來,掂了裙子邊緩緩半屈著自己的身體,倒退著緩緩退下,明妮放下書,轉身離開。

  看下四周再也沒人,諾曼十五看著自己的母親:“母親,您命令他們鏟斷了丹尼仕柯的道路?”

  露西端起茶杯優雅的喝了一口,很無所謂的說:“想不通?”

  諾曼十五沒有說話。

  “我恨他,這些年,幾乎所有的傷害都跟那邊有關係。我和她的祖母,一生都在交戰,但是每次我都輸,你的父親即使死了,心裡都有他祖母的位置。我的孩子這麼好,這麼優秀,為什麼總是得不到那個人的歡心?現在,時間到了,你知道,我親愛的孩子,我不必再卑微的去面對他們了,我不喜歡他,這就是我要對全卡蒙嘉要說的。”

  母親苦了一輩子,作為情人,生了他還給別人養,一輩子那麼好強,但是每一段傷害都來自他,諾曼十五想,也許在某些情形上,他跟這個母親是相同的,根骨上他們的心胸並不高。算了,只要母親高興,他親吻了母親的面頰,轉身走開。

  路易氣哼哼的回到院子裡,一屁股坐到了埃德蒙的面前,指著身後大聲問:“您就允許他們如此的侮辱你嗎?”

  埃德蒙笑了下,掂起棋子緩緩放在棋盤上:“有什麼關係呢,路易。”

  “祖父才剛去世,偉大了諾曼十四才離開,他就開始迫害血親了。”路易大聲說。

  “不會,他不會傷害任何血親,他只是對我,對於所有的血親他會加倍團結,大施聖恩。唯獨我,我這個曾經的競爭人,他絕對不會容忍我在他面前晃悠的。”埃德蒙笑笑,接過波紋科菲為他削好的水果。

  現在,埃德蒙這邊所有的損耗都是自己掏腰包,國家一個錢都不掏。

  “您就任由他們侮辱你?”路易沒想到埃德蒙會這樣,會這樣的無所謂,會這樣的不在意,他對自己的名譽,自己的尊嚴,都不要了嗎?

  “他們怎麼會侮辱到我呢,路易?你是這樣認為的嗎?”埃德蒙擺好棋子準備跟波紋科菲再殺一盤。

  “我要去陛下那裡抗議。”路易站起來轉身向外走。

  “路易!”埃德蒙站起來,叫住他:“沒有用。”

  路易氣的渾身發抖,他轉身跑了出去,不久之後他叫來一群匠人,抬了大堆的磚頭,在那條斷了的橋面上修建起一堵高牆。也許他這樣做,是為了顯示自己根本不稀罕跟那邊來往,但是在許多有心人看來,這種行為就成了大公本人的孩子氣,若代堡失去了陛下的庇護,在許多人看來,從此不值一文。

  時間慢慢過去,從葬禮過後,諾曼十五一直連續工作,他重組內閣,重組秘書處,重組軍政部,所有他不喜歡的都毫不猶疑,毫無眷戀的被他踢出去。也許是他的父親為他制定的基礎太好,也許是那位大公“躲避”在他的城堡,根本不迎戰,在沒有反對人的情況下,諾曼十五逐漸,逐漸進入了一位皇帝真正應該有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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