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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尼甩開手,憤憤然的走到邵芝琳身旁坐下,輕輕的為她拭去臉頰上的淚水,溫柔的問:“發生什麼事?你老實說,我肯定挺你。”

  她拍抽噎噎的問:“真的?”

  “當然是真的。”

  她吸了吸鼻子,本想轉身坐起來,但被打腫的屁股一碰觸到床就疼得讓她想喊救命。

  驚見她臉上的蒼白與痛苦神情,雷尼直覺的要將她抱到懷中安撫,沒想到這一拉可扯痛了她屁股的傷,令她呻吟出聲的大叫:“別動我了,我拜託你。”

  雷尼嚇得趕忙放開她,看著她再度趴回床上,“怎……怎麼回事?”

  邵芝琳咬咬牙,回頭瞪了一臉難堪無措的朱立文一眼,“問那個整型權威啊,他遲遲無法勸邦妮去醫院做身體檢查,沒法子動刀,就將一肚子的氣出在我身上,連打了我的屁股好幾下,疼死我了。”

  “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他難以置信的瞪著她。

  “你沒有打我屁股?”

  “我……有”

  “看!他承認了吧!”她難過得又哭了起來。

  朱立又真的不知該說什麼了,他頭疼不已,也自責不已,不管如何,他也沒有資格打她!

  “立文,到底怎麼回事?”葉郁惠簡直手足無措了。

  “請葉阿姨幫她上點藥吧,至於我……,”他搖搖頭,看著滿臉淚痕的邵芝琳,“對不起,我真的不該打你。”

  哭腫了眼的她扁著小嘴兒,看來好不委屈,泣聲道:“你知道就好了。”

  他抿抿唇,“我也希望你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該怎麼去彌補,有些東西是無價的,無法以金錢衡量,它代表的是一份感情,一個紀念。”說完他即轉身回房。

  邵芝琳靜默不語,而其他人對朱立文的這一席話則一頭霧水,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接著,葉郁惠留下來幫邵芝琳敷藥,其他人則各自回房去了,但眾人心中都有疑問,也有人因此而在床上輾轉難眠……

  連著幾天,朱立文跟邵芝琳都沒有說話,再加上邦妮索性住在羅勃那裡,連家都不回,也不理會父母央求她回來的請求,因此大部分的人心情不佳,莊園裡的氣氛凝滯得讓人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但這幾天,小偷倒是不再光臨了,也沒有再傳出誰掉了東西,但那些失竊的東西還是一樣都沒有找回來。也因此,老法蘭斯一直落落寡歡,常常看著自己手指上的圓戒發呆。

  邵芝琳其實很喜歡這個熱情開朗的老爺爺,甚至莊園裡的亞瑟、葉郁惠和雷尼等人,她也情不自禁的喜歡上他們,因為他們真的很關心她。尤其這幾天,她的屁股被朱立文打得紅腫淤傷,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們不僅會送些冰枕、軟椅,給她找了許多消腫藥劑讓她抹,還常送東西只為讓她開心,這樣不求回報的溫暖及關懷,讓她的臉上常會在不知不覺間綻放出愉悅的笑容,她為這樣的轉變感到吃驚,因為這是打從心底發出的笑意,不是演戲也不是虛偽的笑。

  或許也是如此,她發覺自己的心也在慢慢的轉變,就像這會兒,看著老法蘭斯獨坐在葡萄園一角,呆呆的看著自己手指上的圓戒時——

  “你還不打算歸還別人的東西嗎?”朱立文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她回過身,看著一身白色短袖襯衫、灰色休閒褲的他,在背後的藍天白雲與葡萄園的映襯下,他仿佛是從雜誌里走出來的男模特兒。

  這幾天,邵芝琳也發覺自己對他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她看見他會心跳加速,渾身感到燥熱,也因此,她還好幾次暗罵自己是笨蛋、莫名其妙……

  但她知道自己對這個正直熱誠的帥哥醫師,心中好像有股情不自禁的情苗萌芽了。他跟陽光、藍天好契合,不像她,只敢戴著面具面對外界,一脫下面具,她只敢隱身在黑暗中……

  而且,她從葉郁惠的口中得知他出生在一個醫師世家,從小就是個天之驕子,還是一個讓家人捧在手心呵護長大的男人,而她呢?一個被遺棄的孤兒,七歲被帶入竊盜集團,從此踏上不歸路的女孩……

  嗟!她在痴人說夢,還是別賠上自己的心吧!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思緒百轉的她抿緊唇,再度背對著他。

  朱立文凝著一張俊顏走到她身邊,遠遠望著一臉哀傷的老法蘭斯,對她道:“你從他那裡偷走的戒指是他過世妻子的遺物,那是他們的婚戒,也是他思念妻子的惟一憑藉,對他意義非凡。”

  原來如此,難怪老法蘭斯總是對著手上的圓戒發呆。邵芝琳感到一股濃濃的愧疚湧上心頭,而這感覺對她這個慣竊來說還真是頭一回,以往的她從不曾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何不妥,甚至愧疚……

  “我、我要回房間去了。”她咬著下後。再看了老法蘭斯那雙空洞哀傷的眼睛一眼,轉身快步的跑回莊園去。

  朱立文看著她的背影,眸中浮上一抹溫柔,或許她自己還沒有發現吧,但他知道,在這個充滿愛與關懷的莊園裡,她正在慢慢的改變。

  當晚,莊園裡發出一聲又一聲的驚叫。

  “我的項鍊回來了。”

  “我的古董珍藏品回來了。”

  “我的鑽石項鍊和邦妮的祖母綠戒指也是!”

  “感謝老天爺,我家老太婆的婚戒也回來了。”

  雷尼、亞瑟、葉郁惠和老法蘭斯各個帶著驚喜的笑容衝到餐廳,手上都拿著失而復得的東西。

  站在窗戶一隅的朱立文看著正幫忙拿餐具的邵芝琳,她的嘴角噙著一抹笑意,但發現他在看她時則挑起一道柳眉,以挑釁的眸光瞪著他。

  他笑了笑,走到她身邊,壓低著聲音問:“你將東西藏在哪裡?為什麼我找不到?”

  她勾起嘴角一笑,亦跟著他壓低噪音回答,“因為東西不在我的房間,而在你的床底下。”

  “這……”他錯愕的瞪著一臉得意洋洋轉身走開的邵芝琳,簡直呆了。

  晚餐時間,餐廳里的氣氛特別熱絡,大家都對竊賊良心發現送回失物而感到欣慰不已,還說了些人性本善、他們好人有好報之類的話。朱立文絕對贊成他們的論調,雖然有人因此而陷入沉思。

  “怎麼了?”他不解的看著雖然也帶著一臉笑意,但那雙燦亮的明眸卻隱約帶著盈盈淚光的邵芝琳。

  她輕嘆口氣,卻不知要如何回答他。

  雖然已將東西歸還了,但她認為他們一定會去追究到底是誰送回來……以她的想法,有哪個笨賊?所以他們肯定會懷疑她……因為只有她是外人……

  可是眼前這些人各個都帶著笑容,他們竟在感謝上蒼、相信人性,甚至相信竊賊良心發現?!

  莫名其妙的,她居然好想哭,情形不該是這樣的,她應該要坦承自己犯案,接著他們怒視她、討伐她、批評她,並將她趕出去才是……

  “芝琳,你怎麼了?”原本笑得開心的老法蘭斯也注意到她眼眶泛紅,淚水幾乎快滑落。

  “對啊,哪裡不舒服嗎?”

  “是不是屁股的傷還沒好?”

  “還是感冒了?這兩天天氣有些涼。”

  看著亞瑟等人關懷的看著她問,她的喉嚨開始感到艱澀,眼淚也掉了下來。

  不該是這樣的,這世界上不會有這麼好的人,一旦他們知道她是賊,一定會將她移送法辦,更會變了一張臉不斷的辱罵她……

  “芝琳,怎麼哭了?”葉郁惠連忙放下手上的餐巾,起身走到她身旁抱住她,“怎麼回事?”

  邵芝琳盈眶的熱淚在靠向這個像母親般的溫暖懷抱後,淚水決堤。她沒有母親,也不曾感受過什麼叫母愛,她不要這樣,不要再處在這樣溫暖的擁抱下,她受不了,受不了……

  淚如雨下的她突地推開葉郁惠,咬白了下唇,哽咽的道:“別對我這麼好,你知道是誰偷了那些東西嗎?是我!是我!是我!”她哭喊出來。

  “芝琳!”朱立文錯愕的看著她,不知道她會忽然承認自己就是竊賊。

  其他人也呆了,只是怔怔的看著淚流不止的邵芝琳。

  仍流著淚的她笑著說:“罵我啊!我一個女孩子不學好,還恩將仇報偷走你們的東西,虧你們都對我那麼關心,對不對?”

  眾人面面相覷,卻仍是一句話也擠不出來。

  “快罵我,我是一個小偷,一個專偷別人的東西。金錢來滿足自己需求的女孩,你們說話啊!”

  “芝琳,別這樣。”朱立文看到她的痛楚與懺悔,想上前安慰她,但卻被推開。“你也罵我啊,我到這裡來還是要偷,你根本也很不屑我,幹嗎不罵我?”說完,她趴在桌上痛哭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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