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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他清了清嗓子,“我們是怎麼過來的?”

  司寒搖頭:“我察覺傷了你之後就失了理智,之後的事情也不清楚了。”

  眼見氣氛再度陷入沉默,他說:“不過,我在凡俗界也發現了惡獸。”

  雲子宿一愣:“在哪?”

  司寒說:“我搜過靳單的魂,他之所以能從三百年前的秘境中倖存,就是因為他是唯一一個同意了惡獸條件的人。”

  修士全軍覆沒,唯有叛徒苟活。

  “靳單負責幫惡獸提供靈氣,這也是他截殺靈力精粹的年輕修士的原因之一。”

  “那現在……”

  “現在靳單已死,惡獸不知何時會發現,雖然那邊暫時還沒有動靜,但他們之前都是定時聯繫,情況恐怕不容樂觀。”

  “除了秘境呢?”雲子宿問,“惡獸在這邊出現過嗎?”

  司寒點頭:“有。”

  雲子宿皺眉。

  “之前去羌塘時便出現過,不過在其他地方暫時還沒有露面。”

  司寒說:“而且,這裡的惡獸也無法感染魔修。”

  雲子宿疑惑:“師父怎麼知道?”

  “韓弈在臨城那個山洞秘境中,遇見的就是惡獸。他受了傷,但沒有被感染。”

  韓弈在生死之際覺醒,所以出來後的反應才會如此異常。當時靳單篤定韓弈無法存活,卻沒想到被直接反殺。

  魔修的確可以降低感染率,但除了司寒,凡俗界並沒有第二個魔修,連正統宗都是靳單搞出來的。如果真的被凶獸攻略……

  雲子宿忍不住擔心:“連修靈界都沒辦法抵擋惡獸,那凡俗界豈不是更……凶多吉少?”

  他說著,卻發現師父正在看他。

  “怎麼了?”

  司寒沉默了一會,才問:“你和韓弈新婚那晚,是不是沒有雙修過?”

  聽見雙修這個詞,雲子宿猛地生出了十二分的警惕。

  “那你現在,用這裡的話說,就是還沒有抗體。”

  夜色深沉,同居一室,雲子宿卻發現,師父把話說得很認真。

  就像之前講惡獸大戰一樣認真。

  “這樣太危險了。”

  第86章

  雲子宿被噎了一下, 半晌才說:“……沒有這麼嚴重吧?”

  他扒了下自己的頭髮, 聲音里有自己都沒察覺出的煩躁:“這裡也沒出現過惡獸的消息啊, 要真的大規模攻占,這邊肯定早就傳得沸沸揚揚了。”

  凡俗界消息的傳播速度可比修靈界快多了。

  “玄門存在了那麼久,普通人也不知道修士的事情。”司寒說, “等消息真的傳開,就來不及了。”

  修靈界都能在一年之內被攻陷,更不要說修士數量稀少、還都在金丹期以下的凡俗界。

  雲子宿語塞。

  司寒卻又開口:“我說這件事, 不是要你發愁拯救世界的事。”

  他望著雲子宿:“既然你還沒有抗體, 答應我,不要離我太遠。”

  雲子宿沒有立刻回答, 卻是問:“師父,你會一直保持這種狀態嗎?”

  “其他兩個會出去調查惡獸的事, 會有一個留在清易宗這邊,”司寒問, “你想要師父留下嗎?”

  雲子宿沉默半晌,點了點頭。

  “也好。”司寒說,“現在最合適。”

  “什麼合適?”雲子宿疑惑。

  “我是修為最高的一個, ”司寒說, “而且有魔修身份在,可以幫你。”

  “……幫我什麼?”

  司寒耐心解釋:“魔修感染機率極低,是因為魔修的力量來源與惡獸相剋,兩者抵消可以降低傷害。但正道修士的力量是純粹的靈力,沒有攻擊性, 所以才無法阻擋。”

  他看了眼牆上鐘錶,已經是午夜時分,便朝雲子宿伸出了手:“來。”

  雲子宿仍是一臉茫然。

  “我給你傳一些邪靈的力量。”司寒說,“可以暫時預防一段時間。”

  “要……怎麼傳?”雲子宿向前走了一步,還沒完全放下戒備。

  他小心地把手放在了師父手掌中,然後就被人拉了過去。

  清淡的冷香在鼻端蔓延。

  “閉眼。”

  司寒放低了聲音,他周身常年泛著涼氣,雲子宿卻沒來由地生出了一股熱意。

  “唔……”

  前額相抵,唇間傳來微涼的觸感。

  “吸氣,放鬆。”

  師父的聲音在極近處響起,只是他越說放鬆,雲子宿卻繃得越緊,最後甚至還小幅度地顫抖了起來。

  一隻手穩穩地圈住人後腰,耐心又輕緩地撫順著男孩的後背。

  “別怕。”

  雲子宿卻已經聽不見耳邊究竟在說什麼了。

  師父的氣息,師父的聲音,還有再輕緩不過的親昵相待。雲子宿的戒備比之前任何一次都重,溫柔卻比侵略更能讓人丟盔棄甲。

  像是落入水中一般,他溺在完全被另一個人包裹的氣息里。

  心口靈台上再度多出了一個光團。

  不比上次略帶紫色的雷系元嬰,屬於司寒的金色元嬰光芒更勝。不過他和韓弈到底還是同一個人,一上來,便捧起了雲子宿靈台上那團怯生生的光。

  “……”

  恍惚之間,雲子宿隱隱聽見師父說,馬上就好。

  他也無從驗證這句話的真假,就算金系不比雷系的攻擊性強,但對於能生水的金來說,它對雲子宿的影響也更加直接。

  更不要說司寒的修為最高,他的元嬰也是最為凝實的一個。感覺到心口力量蔓延而出的下一秒,雲子宿的意識就被斬斷了。

  他做了一個悠長而溫暖的夢。

  夢裡,雲子宿才只到師父的大腿高,師父伸出手來,他就把自己軟乎乎的小手放了上去。

  雲子宿那時候大概還在換牙,上顎開了個缺口,說話都漏風。

  “絲乎~!”

  旁人都是該叫師尊的,這一點剛一進門就會有師兄教導,但司寒門下只有雲子宿一個人,他直接這麼叫了,司寒也從來沒有糾正過。

  草長鶯飛,日升西落,雲子宿和峰頂的冷松一起長大,師父一直站在樹下望著他。

  十二歲那年生辰,師父帶他去藏室挑選禮物,六年後成年之日,“銀光雲子宿”的名號一躍升至排行榜前三,驚才絕艷,名冠仙門。

  他一路在萬眾矚目下長成,身前險阻萬千,身後非議慕羨,唯有師父一人在身邊。

  五十年後,雲子宿成為最年輕的金丹修士之一,在整個南部大陸難逢敵手,那時候,師父告訴他,比起獨孤求敗,他該有一位共同成長的對手。

  雲子宿等到了那個存在。

  三天三夜的酣暢對戰,那場大比的過程遠比結果重要,所以對自己會記不起勝負這件事,雲子宿也沒有太過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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