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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甚麼你!”齊昱一個凌厲的眼風掃向李庚年,李庚年連忙閉嘴。

  可溫彥之的臉色,已經被李庚年的話變得更為憂戚。齊昱不禁抬手揉額骨,好容易自己將溫彥之哄好些,現下竟又被李庚年噎了這句話,再說什麼亦沒用處,簡直覺得累上疊了累,只求趕緊來些可用的消息。

  找人竟比打仗還麻煩。

  沈遊方坐在李庚年旁邊,也是搖了搖頭,實話道:“那伙人若綁了雲珠、方知桐躲在城中,不出一日定有線索,怕只怕,他們不在城中,在山裡。千葉縣周圍山區廣袤,藏個把人並非難事,找起來卻是大海撈針。”

  齊昱聽了,命人取出千葉縣周遭地圖,但見當中一點城池,便是陷在山丘群壑之中,眾人來的時候已過了許多山路,到了此處,只有更多沒有更少。他沉吟片刻,還是責令一暗衛去城外傳命,令一百府兵分為十路,往山區暗中查探,好歹不要浪費時間,與縣衙的人手齊頭並進。

  就這麼,還是等到了五更時分,眾人正是對著油燈等得雙目澀痛之時,一個衙役突然大叫著奔進來:“稟告大人!南門口的茶樓說曾有個刀疤臉,帶著圖上這位公子用過茶!”

  ☆、第69章【壽昌山上】

  這個消息讓眾人一振,齊昱忙問:“那茶樓的還說了什麼?”

  “回大人,”衙役慌慌道,“原問起畫像上的男子,茶樓的掌柜沒想起來,又說到刀疤臉,那掌柜才想起確然有這麼個人,刀疤臉倒沒什麼,只是這畫像上的男子砸了他們一個碗,狀似與那刀疤臉有爭執,說那刀疤臉目無法紀甚麼的,後來有個道士模樣的人來了,那刀疤臉就拉著這畫像上的公子走了,眾人見那刀疤臉腰上別了刀,也沒人敢勸。”

  “等等,你說道士?”李庚年站起來湊到桌上的地圖邊:“快找找,這附近山上可有道觀。”

  一直坐在屋角的縣丞急急道:“有的!壽昌山上有個虛靈觀,出城也就大半個時辰的功夫!”

  一聽此言眾人都站了起來,李庚年抓起地圖當先出了府衙去牽馬,打起個火把。正好,那被派出的一百府兵也從各路回來了,報說壽昌山山道口確有人望風似的,很是怪異,已有幾人守在路上,只待欽差令下如何是好。

  一邊匆匆往外走,齊昱一邊吩咐縣丞道:“將那虛靈觀周邊山路地圖與造冊都找來,多調人馬阻斷壽昌山的通路。”然後令兩個暗衛去城外整合府兵,“速速行軍至壽昌山腳下。”

  話音落下也出了縣衙,眾人翻身上馬,揚鞭就出城往壽昌山趕去,縣衙的主簿找來了圖紙等物。不一會兒追上來策馬跟在後頭。

  月下糙木蕭瑟,壽昌山下一條山道彎曲往上,因並非香火旺盛之地,故也不甚有人掃灑過,沒的有些落魄,可山道兩側卻各亮了一盞燈籠,果然是望風的崗哨。李庚年遙遙就看見,連忙熄滅火把,示意眾人先駐馬:“劉侍郎,府兵說的沒錯。”

  “只有這一條道上山?”齊昱皺眉往後問。

  溫彥之接過縣衙遞來的圖紙,快速翻看間道:“雖有另一條山道,可需要繞至後山,怕是要明天一早才能到。”自然是不可取。

  李庚年道:“那二人雖是望風,功夫不見得能過我與沈遊方,不如我二人先去將他們打暈再說。”

  “萬一周邊還有人馬呢?”沈遊方不贊同,“那伙人直到現在亦行事小心,不難想見領頭之人心思較為縝密,定是沿途上山都有崗哨,說不定我們剛到縣衙他們就已經得了消息,此時山上不知多少人馬,我們切勿莽撞行事。”

  “好歹我們到得不久,短短時間亦不可能人去樓空罷?”李庚年惱火地轉眼去看齊昱,“劉侍郎,怎麼辦?”

  齊昱靜靜看了那山頭半晌,沉思片刻,忽而輕笑一聲,招了招手:“暗衛,去一個人告知府兵行軍稍候,就說縣丞大人的夫人走失了,大約就在壽昌山腳,先支五十人過來找找,試探那些崗哨,其餘的府兵留一百五十人在此處與我們共進退,再支一百人速速前往後山阻斷他們退路。我們先暫且避入林中,我倒要看看這夥人氣量有多大,官兵來了慌是不慌。”

  眾人便下了馬先隱入林中,溫彥之一邊下馬一邊擔憂道:“如此會不會打糙驚蛇?”

  “會打糙,卻不會驚蛇。”齊昱扶著溫彥之下了馬,接過他手中的地圖、造冊,“若是他們得知縣衙有動靜,反而沒人上山找,便更是提心弔膽、堅守崗哨。不如去一撥人馬讓他們虛驚一場,他們覺著此驚非彼驚,才會暫時掉以輕心,讓我們有機可乘。這些人行事隱蔽,不會輕易與官府兵馬交火,能擋一時自是一時,真要逼急了才會出手,且見了那五十人,他們應當還不放在眼裡。若真打起來,他們先看見五十人,出手也會有所保留,我們先預留一百五十府兵在暗處,勝算要大一些。”

  “劉侍郎說的極有道理。”沈遊方點點頭,“可真要打起來卻是不好收場了,萬一山上匪徒將方知桐與——”他目光落在溫彥之身上,不再說話。

  齊昱嘆了口氣:“那我們也不是鳥,總不能飛上去,此法已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幕後之人在此處安扎,定有一番安排,那山上的虛靈觀,該是他的安全之地,我料想,山上人馬雖不會太多,可卻應當是精銳親衛之人。”

  李庚年在他邊上小聲道:“此番是何人謀劃,您可有頭緒了?”

  齊昱深吸口氣,清冷的目光漸漸透過林葉的間隙看往遠處的壽昌山,臉上的神色說是冷笑,不如說是諷刺:“若沒猜錯,應當是——”

  李庚年只覺自己手被他拿起,手心上落下一個字,不禁難以置信:“——他?怎麼會?”

  齊昱幽幽吐出口濁氣,哼了一聲,“我也想知道,怎麼會……”

  .

  與此同時的壽昌山上,山風蕭索。山上的虛靈觀本應是道家養生修禪之地,此時卻遊走著數十名巡邏的武士,唯獨幾名道士道姑穿行其間,竟也不是參禪悟道的模樣,近瞧著不過是些周圍的山野村夫,此時做的也儘是為武士們端茶送水的事情。

  虛靈觀乃大宮型建築,曾經也輝煌過一時,不過近幾年來漸漸清冷了,一條中軸上影壁、山門、幡杆、鐘鼓樓、靈宮殿前後相持,過了二門,便連著是玉皇殿、四御殿、三清殿,亦有各自的祖師殿並獻殿,兩側有配殿、執事房、客堂、齋堂和道士住房等,宅屋甚多。

  觀中的武士很分散,看不出哪一間屋子被保護得更嚴密些,好似他們只是站在空地上罷了。可不一會兒,院前鼓樓下竟開出個石門來,一個面帶刀疤的魁梧男人走了出來,同周邊幾個武士招呼一聲,下一刻,石門之中走出了另一名男子。

  那男子約莫二十五六,罩著件灰白大氅,裡頭一身墨藍色的襖袍,頭髮一半束起,另半垂在胸前好似烏緞,端的是相貌堂堂,氣度雍容,任誰見了,都要道一句“美男子”。一見他出來,眾武士都跪下來恭敬道:“王爺!”

  男子隨手擺了擺,狀似很心煩,只對那刀疤臉道:“那桐葉生還是不肯,非要本王先放了秦雲珠和他哥哥走。若是再過半時辰,他還如此倔強,便先將他哥哥一隻手砍下來給他瞧瞧。”

  “王爺,”刀疤臉冷冰冰獻策道,“那方知桐恨他哥哥可是恨到了骨子裡,現在立時將方曉梧殺在他面前,只怕他能高興得跳起來。不如將那女娃娃帶到他面前,他不做,便剁那女娃娃一根指頭,倒要瞧瞧他能看著那女娃娃受多少——”

  他還沒說完,男子已然有些厭惡地抬手打斷了他,搖了好一陣頭,顯然是極不贊同,卻只道:“過半個時辰,先拿他哥哥試試再說。”說罷,便不理那刀疤臉,只獨身往靈宮殿的側殿去了。

  刀疤臉在後頭陰森森看了半晌他的背影,一名武士湊過來道:“將軍,王爺這……是否有些心軟了,若是捨得對那女娃娃下手,詔書早該得了!何能留那方家兄弟活到現在!”

  刀疤臉冷笑一聲:“王爺是自己有了女兒,自然捨不得瞧見女娃娃受難……可那方知桐若再不就範,我倒要先把那女娃娃擱在他面前揉揉看了,那小女娃娃能有詔書重要?”

  “那方曉梧呢?”武士問道,“現下還在後面執事房裡哭嚎著呢。”

  刀疤臉瞥了他一眼:“嫌煩做了便是,王爺也不稀罕那等懦夫尖酸之輩,我瞧著都難受。”

  武士有些擔心,“此事若不成,王爺遷怒下來……”

  “又有什麼辦法?”刀疤臉陰冷道,“從前跟著廢太子,我們十年如喪家之犬,周林兩家也未能成事,如今大局如此,除了王爺,我們還能跟誰?齊昱那廝,是絕容不下我等的。”

  武士沉著臉道:“當初在北疆,若是我們沒有——”

  “現在還提那些作甚?”刀疤臉冷哼,“跟了廢太子,就聽廢太子的,如今跟了王爺,自然聽王爺的。當初你能知道,齊昱那弱秧子會登基?他沒死在北疆是他運氣好,有齊政那倒霉玩意兒替他死,如今可沒有人替你我二人死,且警醒些罷。”

  武士連連點頭,嘆了口氣,此時有話也都咽進肚子裡。正當刀疤臉要再回石門之中時,山門處忽而沖入兩名崗哨,慌張道:“將軍!山下來了幾十個府兵,說是縣丞夫人走失了,城裡遍尋不著,非要上山來找,這可如何回?兄弟幾個軟磨硬泡是擋不住,真要幹起來?”

  刀疤臉臉上閃過一絲怪異:“縣丞的夫人走失了?這麼晚了還上山來找?”他心下作想一二,又問方才的武士:“縣衙那邊兒有異樣麼?”

  武士這才想起來道:“將軍,方才您還在下頭時,老張的人來說,有一行瞧著富貴的人進了縣衙,將衙役都指使出來,像是要尋人。”

  “你怎麼才說!”刀疤臉神色一厲,“有多久了?”

  “半個時辰了,是王爺說不可打擾——”

  “混帳!不知緩急!”刀疤臉怒得一個巴掌就扇在那武士臉上,武士的臉片刻便紅腫起來,腦袋被打得嗡嗡作響,渾濁間只見刀疤臉已匆匆往靈宮殿側殿去了。

  .

  當山道遙遙傳來金戈之聲時,齊昱上了馬,先令李庚年在前,領剩下府兵當中的一百人前去助力,又向身後上馬的沈遊方道:“待前頭控制住崗哨,我們便衝上山去,不作停,帶著剩下的府兵直接進那虛靈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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