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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作者:書歸【完結】

  文案:

  起居舍人,寅時入宮,申時出宮,專職統錄帝王起居。

  自從御前來了個新舍人,皇上感覺好日子到頭了。

  ——批奏摺罵罵街會被記下,看個閒書會被記下,和弟弟多說兩句話會被記下,就連挑食都要被記下!

  皇上想打人!

  ……

  “溫舍人,朕甚麼都沒做,你究竟在記何?”

  溫彥之木木地向堂上伏了伏身:“微臣記載屬實,便是皇上甚麼也沒做。”

  ——不做事也不行?!

  齊昱面上笑著,只覺自己一口血卡在喉嚨口,咽不下去,吐不出來。

  ——當然不能吐血,不然一定又會被記下:

  慶元某年某月某日,帝徒坐高台,甚麼也沒做,只吐了口血。

  -歡脫!這是一篇涉及逗逼官場日常的小白文,帝史CP不逆。

  -主攻!腹黑帝王攻x呆萌工科受~全程1V1,HE,小梗激萌!

  -暖心!首章正劇向鋪墊,後文為輕鬆向架空,沒有考據必要,開心愉快最重要!~

  內容標籤:情有獨鍾甜文歡喜冤家天作之合

  搜索關鍵字:主角:溫彥之,齊昱┃配角:齊宣,方知桐┃其它:

  【

  ☆、第1章【新來的舍人】

  “午時三刻已到,行刑!”

  北風陰寒,大雪疏忽而落。

  一百三十八道刀光齊齊落下,劃破隆冬凜冽的寒風,晃得人眼前一花。

  殷紅的血水,混著刑台上經年的塵垢漫溢而下,直直逼到觀刑百姓的腳邊上。

  人群連連後退了幾步,生怕髒了自己的腳。

  “……人說工部養貪官麼,這秦文樹也是膽子大,不僅貪了朝廷治水的幾十萬兩銀錢,還將兵防圖紙賣給藩人……”

  “想著發財罷了,這下倒好,一家子全砍了腦袋,有命賺可沒命花了!”

  “作孽哦!瞧瞧最裡邊那孩子,怕只有十三四歲吧……”

  ……

  明德十九年的年尾尚未翻過,皇帝重疾不治,駕崩了。自此明德盛世結束,二十四歲的皇五子齊昱靈前繼位,率兵包圍皇城,以護先皇梓宮。

  先皇之弟靖王深為哀慟,急火攻心,亦追隨皇兄而去。新帝感念其忠義之情,著其子齊宣秉承父爵,增其封地千畝,食邑萬人。

  國喪之日,御史台的大門緩緩打開,一道消瘦的人影蹣跚行出。他身上薄青色的長衫皺了,清秀的眉目迎著雪,滿是蕭索。

  風雪淒迷,他只覺四肢麻木。將欲軟倒之際,忽有一雙手將他扶起:“彥之小心!”

  他沉沉地回頭一看,下一刻卻是將那人恨恨地推開:“你給我滾!”

  被推開的人亦是剛從御史台出來,神容蒼白憔悴,頭髮凌亂,褐色的袍子上也多是灰塵。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青衫人紅著眼睛瞪向那穿褐袍的,“方知桐,貪墨銀錢的人究竟是誰?仿製圖紙的又是誰?……老秦待你如親人,你——”

  “我沒做過!”穿褐袍的男子雙目滿是血絲,神容怔然,“老秦待我如父,我斷然不會害他!我沒做過!老秦也沒做過!你信我!”

  “我信你?你自己做過甚麼,你自己心裡清楚!”青衫人兀自站穩,嘴角噙著冷笑。他看向那褐袍男子的雙目,比卷雪的狂風更寒,更冽。

  “方知桐,待我查清此案為老秦平反昭雪,秦家這一百三十八條人命……定要你血債血償!”

  ……

  三年後。

  京城的七月,酷熱難當,眼見著挨過了三伏天,終於盼得天降暴雨。

  寅時,慶元帝齊昱在御書房後的龍榻上睜開眼來,聽著窗外如雷般的大雨聲,英挺的眉間結成個川字。

  皇帝自有皇帝操心的事。

  熱則疑疫病橫行,寒則怕穀物受侵,天干亦憂旱災,暴雨卻恐洪澇。

  洪澇之事,乃是當朝第一大患。

  齊昱側身,忖度著今年的江淮堤壩是否足夠牢靠,回憶著河道總督數月前的上表,覺得胸中不甚安寧,索性坐起身來喚內侍宮女準備洗漱。

  內侍、宮女魚貫而入。齊昱如常地盥洗一番,不經意抬眸掃視,卻發現少了個人。

  他英挺的長眉挑起,又仔細看了一圈,問道:“左舍人何在?”

  左舍人名曰左堂賢,乃先帝時就常伴君側的起居舍人。起居舍人每日寅時入宮,申時出宮,專事統錄皇帝言行舉止。先帝駕崩後,左舍人仍當舊職,跟隨齊昱左右,到如今已有六十九歲。

  齊昱登基兩年以來,除卻官員休沐,左堂賢從未誤過時辰,今日卻是不見蹤影。

  大太監周福道:“稟皇上,左舍人昨夜裡突發胸痹,在家中過了身,今日吏部會擬好新的舍人遣來。”

  齊昱動作頓了頓,將手中的絲帕放回瓷盆里,一時沒說什麼。

  過了片刻又囑咐周福:“封賞之事,讓禮部瞧著多添一些罷。”

  周福妥善地應了。

  天剛蒙亮,雨還在下,齊昱緊趕著去向惠榮太后請了安,又到御花園用過早膳後便回了御書房。各地的摺子絡繹從殿外送進來,不一會兒便堆起一座小山似的,估計又要看到半夜。

  這還是經太傅太師們濾過了一道的。

  齊昱尚來不及翻開第一本奏摺,外面竟又報上一道火漆的文書。

  齊昱打開一看,只覺得太陽穴突突地疼。

  淮南果真決堤發大水了。

  雨漸淅瀝,宮門次第開了。六部各官到職應了卯,便有黃門侍郎來傳戶部、工部要員速速覲見,另說還要請三公,便匆匆走了。

  兩部尚書並侍郎人等不敢耽擱,連忙結伴出了司部。

  “……河決於滎澤渡口,漫流於原武,抵壽陽、祥符、扶溝、通許、沋川等十一地,舉目汪洋,村舍倒塌,受災之地約三百餘村,人畜凍餓溺水而死者不計其數,無家可歸者上萬。雖及時堵塞,然河道似欲改道南流……”

  齊昱合上摺子,冠玉般的面容神色淡然,垂著杏眸瞧著堂子上杵著的十多個人,道:“暴雨數日,淮南決堤發了大水,死傷上萬,眾卿還不知道?”

  口氣十分和藹,仿若一點點怒氣都沒有,可其中的冰冷,卻叫人聞之刺骨。

  六部官員咽了咽口水,面面相覷,心有戚戚,不知如何答話,都把目光投向上首站立的周太師。

  周太師著一襲紫袍綠綬,抱著板笏。他已年過六旬,鬢眉花白,乃是先皇定下的顧命大臣之一,諸官本指望他能勸解一番,哪知周太師卻是撲通一聲跪下了。

  眾人一愣,連忙也跟著跪下。

  周太師沉聲道:“稟皇上,六月以來淮南伏汛頻頻,河口堤壩偶有小決,皆因填補迅速,並無大礙。臣等日前已督促沿淮各地嚴防暴雨,萬沒料到此次汛情兇猛,臣等無能,望陛下治罪!”

  既不說知道,也不說不知道,且認罪態度堅決,神情誠懇。

  諸官很是受教。

  齊昱展顏笑了笑,將治罪一事輕輕掠過:“事已至此,治罪尚且是後話,今日朕想聽聽眾卿有何應對之法。”語罷也沒讓諸官起來,卻點了個人:“林太傅,你先說說,這滎澤口大堤三年前才整修完,如今怎麼又塌了?”

  林太傅略一思索,毫不猶豫道:“回稟皇上,滎澤口大堤是前工部侍郎秦文樹被罷免前督建,罪臣秦文樹貪墨治水公款,定是在河堤之中偷工減料,才造成今日……此種慘狀。”

  瞧這責任推得,多乾淨。齊昱挑起眉頭,目光向他旁邊移了一格:“唐太保,如今有何應對之法?”

  被點到的唐太保心裡一緊。此事出突然,他還無甚想法,可今上著實惱怒官員毫無主見,說“不知”難免受罵,於是思忖片刻,只好硬著頭皮道:“臣以為,應當阻斷北流河道,開七寶河,以恢復建元故道。”

  工部的張尚書抬頭瞧了他一眼,像是很不能苟同。

  然則今上亦討厭朝臣爭執於殿,故他也沒有馬上開口。

  “張尚書,”齊昱看在眼裡,“你如何看?”

  張尚書伸著脖子道:“回稟皇上,建元故道已堙塞了二十餘年,臣以為,此道難以恢復,倘若強行恢復故道,淮南北流宣洩不及,更會決口!”

  齊昱點點頭,又笑著點了他身後的工部郎中:“徐郎中以為呢?”

  工部郎中徐佑是去年的榜眼,文章寫得好,人也甚老實,只是心思不活泛,故御筆點他進了工部做主事,想讓他歷練一番。誰知兩月前,前郎中惡疾辭世,此生運氣尚好,頂替了郎中之職,跑腿之事並不曾做過。

  此時徐佑只當皇帝在問他贊同哪一邊,自然覺得沒有不幫恩師而幫外人的道理,便慡朗道:“臣以為尚書大人言之有理。”

  張尚書只覺背脊一涼,心裡已打了徐佑十八個腦袋瓜:傻小子喲,皇上是問你有沒有其他意見!

  果然,齊昱相當和煦地笑了兩聲,“徐郎中倒是敬愛恩師。”

  徐佑還以為在夸自己,更是喜得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皇上謬讚!”

  張尚書已經快背過氣去。

  從御書房出來,徐佑同張尚書行在後面,沾沾自得,攜著恩師的手跨出門檻,小聲道:“老師,學生今日也算是悅了龍顏了。”

  張尚書慪得一口氣憋在喉嚨口,說不出話來。

  走在前面的戶部人等聽了,皆是閉著眼搖了搖頭。

  常事君側便會知道,今上這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比之先皇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若是尋常斥責兩句,倒還無甚大事,若是惹他笑出聲來……

  呵呵。

  嗚呼此生,自求多福就是。

  齊昱剛散了十幾個朝臣,正翻奏章看,又聽外面報:“吏部侍郎求見!”

  不一會兒,吏部侍郎董謙領著個人,恭恭敬敬走進來請了安,道:“稟皇上,昨夜裡起居舍人左堂賢去了,其職空缺,蒲尚書已著臣擬了新的起居舍人,臣現在給您帶來了。”

  他身後跟著的人已跪下了,此時伏身道:“微臣內史府溫彥之,參見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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