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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到如今,誰還敢說他是個只會逢迎上意、殘害忠良的奸佞?

  又一陣響動,嚴宵寒從外頭回來了。傅深裹在被體溫暖的熱烘烘的被子裡,舒服的嘆了口氣,開口喚道:“夢歸。”

  “嗯?”嚴宵寒正在洗手,扭頭問:“要什麼?”

  傅深:“要你。”

  嚴宵寒猝不及防被擊中心口,愣了一下,又笑了。他擦乾手,寬衣上床,在傅深身邊躺下:“幹什麼?”

  傅深湊過來,在他鼻尖上親了一下,理直氣壯地說:“不幹什麼,跟我夫人親熱一下,不行麼?”

  嚴宵寒把他扎紮實實地往懷裡一扣,低頭去找他溫暖乾燥的嘴唇,還狀似威脅地頂了他一下:“又招我,我看你是不想睡覺了。”

  傅深一肚子甜言蜜語沒來得及施展,都被他堵成了含糊不清的細微嗚咽。寒冷冬夜裡,兩人卻越滾越熱,直到嚴宵寒感覺再這麼廝磨下去要壓不住火,才堪堪鬆開他。傅深額頭見汗,氣息粗重地笑了一聲:“不是我說,夫人,你有點過於氣血方剛了……”

  “怪誰?”嚴宵寒把他的手拉進被子裡,嘆道:“我的侯爺,您可快點把京城打下來吧,好讓我回家為所欲為。再這麼管殺不管埋,我真的要忍不住殘害忠良了。”

  傅深喉嚨里逸出一聲低吟,咬牙道:“你現在……還不叫為所欲為?還要上天嗎?”

  臘月里的漫長冬夜,竟也能像春宵一樣倏忽飛逝。

  昨天半夜裡下起了雪,傅深清早醒來時,外面仍然是一片昏黑,天地間銀裝素裹。嚴宵寒應該剛起身不久,床的另一側猶有餘溫。傅深撐著頭慢慢醒盹,餘光瞥見一旁掛著的貂裘不見了,料想他是先回天復軍營地,便披衣下床,準備去火頭軍那找點吃的,順便出門巡營。

  腳還沒落地,就聽見門口傳來腳步聲。嚴宵寒閃身進門,把手中冒著熱氣的大碗放在桌上,用燙紅的手指去捏傅深的耳垂,一邊道:“醒的真早,還打算回來再叫你。”

  傅深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坐在床上仰頭看他:“你一大早幹嘛去了?沒回營?”

  “回什麼營,”嚴宵寒俯身在他額心親了一口,溫聲道,“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了嗎?侯爺生辰吉樂,福壽綿長。”

  傅深這才想起來,今天確實是他的生日。只是平日裡軍務繁忙,又不是整壽,這事早就被他拋到腦後去了。再說非常時期,誰也沒心思過生日,也就嚴宵寒還替他記著。

  “多謝……”傅深喉嚨發堵,可能因為剛醒,整個人顯得有點懵,措辭也顯得生疏僵硬:“費心了。”

  嚴宵寒看他一臉沒過過生日的茫然樣,好笑又心酸,沒忍住手癢在他頭上摸了一把:“前年你在北燕,去年又分居南北,今年好容易趕上了。我如今也沒什麼能送你的,給你煮了一碗壽麵,手藝欠佳,侯爺賞臉嘗嘗?”

  傅深點了點頭,盯著那個去給他端面的修長身影,默默地心想:“我什麼也不要,有你就夠了。”

  嚴宵寒倒不是謙虛,他說自己“手藝欠佳”,面的味道真的只是一般。不過別說只是“欠佳”,哪怕嚴宵寒現在端給他一碗砒霜,傅深也能面不改色地咽下去。

  這一天,北燕鐵騎陪同傅深巡營的將領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前幾天還揚言要“以逸待勞”“敵動我不動”的靖寧侯忽然像被什麼刺激了一樣,分析局勢時從原州的兵力部署一路跑題到如何儘快打下京城,大有三個月內不收復全境,就要他們提頭來見的意思。

  肖峋用胳膊肘戳了戳俞喬亭,悄聲問:“將軍是不是中邪了?”

  俞喬亭面色凝重:“我看八成又是姓嚴的給他灌了一碗迷魂湯。”

  傅深朝他倆投來冷冷一瞥:“昨晚接到江南的消息,韃柘二族派出使者前往金陵,提出議和,要以黃河為界,分治南北,還要與我朝結為友邦。我想在座諸位,沒人願意每年給這些狼崽子們發壓歲錢吧?”

  眾將立時收起了嬉笑之色,神色凜然。

  “過完年就動手。只要攻克了原州相州,京城再無屏障。三個月之內收復中原不是空談,”傅深放下手中地圖,肅容正色道:“各位,當年京師兵敗、北疆淪陷之恥,如今,該由我北燕鐵騎親手洗雪了。”

  一年一度的除夕夜,縱然世道艱難,北方遍地蕭條,城中仍不時有零星爆竹聲響起。對於大部分漢人來說,日子再不好過,年總是要過的。

  城外,漆黑天幕之下,則是列陣森嚴、殺意凜然的萬千鐵騎。

  不知道江南此夜,又是何等的繁華盛景。

  四支大軍的將領們齊聚在營前的空地上,正在做戰前最後一次部署。待他們說完,嚴宵寒叫了個親兵,給每人分了一碗熱酒,起頭道:“此酒為各位壯行。願天佑我軍,此戰大捷。”

  眾將各自舉碗,在半空撞出一片清脆聲響,齊道:“天佑我軍,旗開得勝!”

  烈酒入喉,燒沸了全身血液。其他人各自回軍中,只有嚴宵寒稍慢一步,傅深似乎看出了他的打算,挑眉笑道:“還有什麼話要單獨跟我說嗎?”

  他的眼角被酒意蒸出一層薄紅,笑起來不似平時輪廓冷硬,而是帶著一點微醺的溫存。嚴宵寒明知道時候不對,場合不對,可還是不由自主地被他勾的心弦一顫。

  他最不願意看傅深上戰場,然而不可否認,這其實也是最令他心折的模樣。

  “除夕夜,該說點吉祥話,”嚴宵寒就著漫天朔風,朝他遙遙舉杯:“願家國安定,盛世太平。”

  傅深微怔,隨即垂下眼帘,似乎是嘆了口氣,又似乎是笑了。

  他舉杯回敬,聲音不大,但落在風裡,每一個字都讓嚴宵寒聽清了。

  “願長相廝守,共君白頭。”

  說完,他將碗底殘酒一飲而盡,縱馬踏入無邊夜色之中。

  第71章 時刻

  長治二年, 新年伊始, 漢軍夜襲原州,大破蠻軍, 斬首數萬, 俘虜韃柘將帥官吏、王公貴族三十餘人。

  二月, 淮南三軍收復相州。

  三月底,七路大軍勢如破竹, 會師於京畿南端的涿州。不久後, 由傅深牽頭,七軍將領齊聚一堂, 商討如何分兵北進, 收復京城。

  在這個過程中, 各路節度使也都或明或暗地試探過傅深的口風。京城之戰已在眉睫,但打完仗之後他們這些人該何去何從,是繼續割據一方,還是交還兵權、歸順朝廷, 當個閒散勛貴?節度使們雖然都默認自己是在為朝廷打仗, 可誰也不想白幹活, 更不願意成為被拆的橋,被殺的驢。

  前車之鑑太多,他們對朝廷信任有限,這時候倒是傅深這個率先起兵勤王的領頭羊更有號召力。

  四月中旬,大軍部署已定,韃柘二族及渤海國的使者越過金陵朝廷, 直接到城外求見北燕主帥,再度提出議和。

  使者承諾三族將從京城退兵,退回關外,雙方以長城為界,互不相犯,並要求大周每歲增給三族歲幣,另許其每年冬春入關牧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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