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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非離此時已經痛得十分厲害了,大口大口的喘息並不時地呻吟。大夫看了一下他的情況,說發作的這麽快是個好現象,他年紀大,體力不足,孩子早點下來對大人和孩子都好。

  北堂傲扶住言非離,將內力緩緩輸送進去,幫他緩解身上的負擔。有了他的幫助,言非離覺得心臟不再像剛才那樣虛跳,精神也好了點。

  胎位沒有問題,孩子很快下轉至穴口。只是產道還沒有開足,暫時出不來。

  那位大夫顯然有些經驗,並不是第一次給摩耶男子接生,還有閒余和他們說話,道:“現在摩耶人很少有男子生產了,你是我從醫二十餘年來遇到的第五個,也是年紀最大的一個。呵呵……”

  北堂傲嘴角抽搐。這老頭,這個時候說這些幹嗎。

  他們在這裡也隱居多年了,對靈隱谷的規矩和摩耶人的習俗有了很多了解。摩耶族不論男女,容貌都十分出色,尤其男子,溫潤清秀的,俊雅脫俗的,甚至嫵媚妖豔的,都比一般人搶眼端正,所以一旦離開這裡,到了外界,都極容易受到別人的注意。但近百年來,由於受到亂世影響以及對男男之事的鄙視和打壓,摩耶人中男子生育之事也十分稀少了,無怪乎這老大夫說出這種話來。

  北堂傲在言非離陣痛間歇餵他吃了點東西。到了傍晚,孩子終於開始往外走。

  “呃……啊──”

  “用點力!再用點力!”大夫不斷地催促著。

  “非離,再堅持一會兒。”

  言非離滿頭大汗,氣喘吁吁,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他已經在床上掙扎了兩個時辰了。雖然大夫說這已經很快了,但不知是不是他真的年紀大了的緣故,氣力總嫌不足,即使有北堂傲的真氣護著,也只能幫他保持清醒,緩解心臟的壓力。

  那大夫也沒有先前般輕鬆了,仔細檢查了一番,沈聲道:“不行,孩子太大,還要用力推,不然出不來。”

  北堂傲臉色一變,想起當年秋葉原給言非離壓胎時的恐怖情景,脫口道:“不要壓胎行不行?”

  大夫聞言,看了他一眼,又診了一下言非離的脈,沈吟道:“他年紀太大,不能壓胎,受不了的。”

  北堂傲這才覺得好過一些,可是又想到現在的問題,不由著急:“那怎麽辦?”

  那大夫沈吟片刻,道:“只能讓他服點補氣的藥物,先歇歇,積攢一下體力。待會兒再給他服下催產的藥物,助胎兒快點誕下。”

  “你確定這樣行嗎!?”北堂傲皺眉,盯著他喝問。

  老大夫見他氣勢駭人,早知他不是一般人,但仍鎮定地道:“只能如此。不然老夫也別無他法。”

  言非離吃力地握住北堂傲的手,抬起汗涔涔地臉望了他一眼,讓他不要為難大夫。

  “唉……”北堂傲現在焦躁難安,擔心得恨不得吃人,可也沒別的辦法,那大夫說的也是實話,只好不耐煩地揮揮手,讓他趕緊下去準備。

  屋裡暫時只剩下北堂傲和言非離二人。言非離還在輾轉低吟,可是沒有大夫幫他揉腹,似乎痛得沒有剛才那般厲害。

  “非離,等生完這胎,我再也不讓你生了!我發誓!”

  言非離很想白他一眼,痛罵他幾句。可是一來沒這力氣,二來又有些捨不得,只能苦笑一下,勉強道:“別、別擔心……我還有力氣……呃──”

  北堂傲幫他擦拭額上的濕汗,望著他的雙眼,一字一句,低聲道:“非離,你不能有事,不然我絕不原諒你!”

  言非離握緊他的手,痛苦地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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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啊──”

  服過催產藥後,陣痛急密起來,言非離大汗淋漓,一次又一次在大夫的催促下用力。

  “怎麽這麽久!?”北堂傲見他折騰了這麽久還是不行,不由遷怒大夫,沖他低吼。

  大夫不耐道:“這位相公,你要是等不了就出去。生孩子本來就是這樣,你在這裡只會讓他分心。”

  北堂傲氣怒交急,卻不敢再言語,只好憋住氣,握緊言非離的手,把內力持續溫緩地輸送進去。

  “呃──”言非離感覺孩子已經很快了,下腹脹痛到極限。這種讓他永生難忘的痛楚,時隔多年再次來臨,讓他難以自制的恐懼。

  “謙、謙之……”

  “非離,我在這裡。別擔心。”

  言非離汗水模糊地看著他,斷斷續續地道:“如、如果我有萬一……你……孩子──”

  “不!你不會有事的!”北堂傲不容他說完,用力打斷他。

  “啊──”言非離痛楚地大喊一聲。大夫使勁揉撫著他的腹部,道:“快了快了!再用點力!”

  可是言非離卻頹然地倒了回去,力氣還是沒有使足。

  大夫大嘆口氣,惋惜地道:“唉……再用點力就好了。”

  北堂傲氣急:“他已經沒力氣了,你能不能想點別的辦法?!”

  大夫沒有說話。

  言非離吃力地喘息,輾轉地頭顱,覺得這種疼痛越來越難以忍耐,身體似乎已到極限,心臟無法負荷地急跳。

  那大夫也覺得不太好。言非離的胎位端正,後穴由於摩耶人的特殊體質,又有過生育經歷,已經開到極致。只是他的氣力不足,胎兒不知為何,總是下不來。莫不是被臍帶纏住了?

  大夫一想到這裡,身上登時也出了一身冷汗。

  他不敢把這話說出來,那位坐在一旁的相公本就焦急難安,虎視眈眈的盯著他,若是聽了這話,只怕事情更糟。

  大夫皺緊眉頭,正不知是否走一步算一步好,忽然臥室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一人走了進來。

  “咦?提前了?”

  來人正是柳冥。他早回來了兩日,想著先來看看言師兄的情況,誰知進來就見到這種情況。果然來的早不如來的巧。

  柳冥皺了皺眉,隨手解開披風扔到一旁,走到床邊:“讓開點。”

  那大夫見他十分年輕,卻被他身上的寒意和氣勢所攝,不由自主地退到一旁。

  柳冥檢查了一下,蹙眉道:“拖得太久了。”

  北堂傲道:“有危險嗎?”

  “還好。你該感謝我回來的及時。”柳冥瞟他一眼。

  北堂傲有些氣悶。這家夥年紀比他小了十歲,脾氣卻大得很。而且按照輩分,他和言非離是同輩的,可竟比他和秋葉原高了一輩。如此算來,真是一團混亂。

  “王爺,你那盆韶華呢?”

  “什麽?”

  柳冥抬眼,道:“就是你那次拿來給我看的珠香,現在開花了嗎?”

  北堂傲這才想起來,正是那次他和言非離拿著那盆他從江南帶回的珠香去找柳冥請教,才無意中發現言非離再度有孕的事。後來柳冥研究了一種辦法,拿回來給他繼續養,他一直放在後院,此時猛地提起,還真沒反應過來。

  北堂傲這時候哪還有心思研究那花開沒開,急道:“你快給你言師兄接生是正事。管那盆花做什麽?!”

  柳冥白他一眼,道:“韶華老樹開花,為枯木再逢春的重生珠香,其根球為罕有的藥材,幾乎有起死回生之效。你此時不拿來用,更待何時?難道真要把它當玩物養著?”

  柳冥話還沒說完,北堂傲已一眨眼不見了蹤影,只片刻之後,他便捧著那盆老樹開花的珠香進來了。

  柳冥也不再廢話,拿過那盆珠香看了看,挖出球根開始做藥引。那老大夫在旁看的目瞪口呆,連連稱妙。

  “你能不能快點!”北堂傲看著愛人辛苦的樣子心疼得不得了,一個勁催促柳冥。

  可是柳冥也沒辦法啊。他哪裡想到一回來就遇到這麽意外的場面,哪個大夫會隨身帶著生產用的藥物?何況言非離的情況這麽特殊,現在回他的藥廬取也來不及了,只好就地取材。

  好在天門的大還丹補身效用驚人,北堂傲已先後給言非離服了兩顆,壓住了他的血氣。

  “非離,再忍忍,很快就好了。”

  言非離已經一陣陣痛到極限,肚子裡的孩子折騰了他五六個時辰了,力氣快要耗盡。

  柳冥配好了藥,指揮那個大夫當下手,又是換水又是煎藥,半個時辰後,終於聽到一聲啼哭,那折磨了老父良久的胖小子總算瓜熟蒂落了。

  言非離頹然倒回床上,全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一樣,整個人汗水淋漓,人好像一下子憔悴了好幾歲。

  北堂傲心疼之極,在他耳旁道:“非離,我們以後再也不生了。這個兒子就隨你姓,讓他知道你生他吃了多大的苦。”

  言非離沒力氣理他的話,虛弱地道:“孩子……我看看……”

  那老大夫已經麻利地把孩子收拾乾淨,包在繈裹里,送到他面前,笑道:“恭喜恭喜!是個小少爺,六斤七兩,真是個大胖小子。”

  柳冥也笑道:“恭喜言師兄老樹開花,喜得貴子啊。”

  言非離見孩子渾身周全,健健康康,不枉費自己費了這麽大力,虛弱地笑了一下,閉上雙眼,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老大夫拿了診金和北堂傲給的喜禮,又向柳冥討了培育韶華的方法,美滋滋地下山去了。

  柳冥因怕言非離產後落下什麽遺症,在他們那裡小住了兩天,確認言非離確實無礙了,這才留下些方子和藥材,也自回谷里去了。

  北堂傲經歷了這次的事,只覺自己的壽命都要少了十年。他果然信守諾言,小兒子就姓言,名字讓言非離改。

  其實孩子姓什麽的,言非離並不是那麽在意,當日也不過是一時氣話罷了,而且這孩子早晚也是要入北堂家族譜的。可是北堂傲體恤他老來產子,委實辛苦,堅持讓孩子隨他姓。

  言非離想了想,他對起名一事並不拿手,便道:“既然離兒他們是日輝月辰,什麽都有了,這孩子就沾他姐姐一個字,叫子星好了。”

  “好。這名字不錯,以後他就叫子星,言子星。”北堂傲很是高興,看著小兒子黑黑亮亮的眼睛,越看越覺得和言非離相像。

  北堂傲和言非離這番老樹開花,委實驚險,因而對這個意外得來的麽子說不出的寵愛。

  他二人年歲都已不小,又在山裡隱居這麽多年,有時也很是寂寞。但自從有了這個兒子,日子倒越過越豐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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