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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見春節將近,自己身邊卻左右無人,言非離不免有些壓抑不住的躁鬱和傷感。想起當年有離兒的時候也是如此,不由心情越加低落。

  08

  不知不覺過了一個多月,正月已經過了,山裡的天氣漸漸變暖,但仍是冷得厲害。

  言非離每日正午的時候出去轉一圈,沿著以前每日北堂傲陪他的山路慢慢散步,然後下午天氣好的時候,便在院子裡曬曬太陽,親手細細雕刻一些玩具。

  以前離兒月兒小時候,他都親手雕過木劍木弓給他們。辰兒,他也曾為她雕了一個搖動小木馬。小時候辰兒月兒最喜歡圍著那木馬打架,看誰先爬上去。每每那個時候,言非離便笑著把他們分開,然後一個一個抱上去,輪流坐木馬。

  此時言非離沒有那麽大的精力做那麽大件的東西,而且他隱隱覺得,這個老來子十之八九是個男孩。他也不知為何會這麽想,只是有這種感覺。這個孩子精力旺盛,而且孕育的症狀也和當年懷離兒時十分相似。

  言非離削掉木屑,細細打磨。手中的小木劍十分靈巧可愛,輕便安全。言非離看了看,微微一笑。忽然腹中一動,讓他皺緊眉頭。

  沒有北堂傲在身邊的日子變得分外難熬。到不是說言非離有多離不了他,只是這麽多年朝夕相伴,二人有著別人無法比擬的默契和深情。比如現在每日夜晚,言非離身子不便,經常抽筋盜汗,身邊卻無人能照顧他。當年他懷離兒時雖然也是這般,但那時他到底年輕,身強力壯,不似現在這般吃力。

  言非離大手在腹上緩緩安撫,放鬆自己,深深呼吸。孩子還在裡面翻江倒海,撞得言非離心臟生疼。

  這才剛剛七個月,就這麽精力旺盛,可怎麽得了……

  好不容易緩下這陣躁動,內衫都出了一層冷汗。吃力地撐起身子,回到裡屋,言非離有些倦怠,躺在床上小憩。

  桌上放著前兩天北堂傲傳來的消息。遙京一切還安好,只是最近明國事多,北堂傲想趁機扶曜日上位,接下北堂王的重擔,他好徹底歸隱,和言非離逍遙自在。因著這些考慮,加之遙京正是多事之秋,皇上畢竟是北堂傲的親舅舅,總要應付周全,所以歸來的日子可能要推遲一些。北堂傲說要派凌青過來照顧他,被言非離拒絕了。

  靈隱谷是摩耶人禁地,非族人與其伴侶不得入內。讓凌青來這裡總歸不好。何況……

  言非離對他始終有些介懷。當年那個一臉機靈討巧的少年,在言非離的心中早已磨滅不見了。此刻還是讓他留在王府里,幫忙照顧月兒辰兒他們的好。

  言非離這樣想著,昏昏沈沈地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天色已晚,劉媽做好晚膳,已經離去。

  言非離摸黑點上燭火,來到外堂,見了桌上的飯菜,卻無甚胃口。

  他在桌邊坐下,勉強端起尚還溫熱的飯菜吃了兩口,終還是不堪下咽。嘆息一聲,放下碗筷,望著窗外黑漆漆的天色,冷風朔朔的呼嘯而過。

  言非離愣愣地望了半晌,忽然有些不安。

  自己已經年過四十,歲數委實不小,身子又曾受過大創,如今竟又有了孩子,簡直不可思議。如若能安產,待孩子成年之時,自己也已是垂垂老暮。若不能安產……

  言非離慌忙止住自己的想法。他知道也許是因為北堂傲不在身邊的緣故,自己才會這般胡思亂想。但摸了摸日益膨隆的腹部,言非離仍忍不住心中彷徨。

  晚上在床上翻來覆去地輾轉半晌,言非離只覺怎麽睡都不舒服。肚子已比北堂傲離開時大了許多,沈沈重重的,壓得他腰背酸痛,翻個身都日漸艱難。偏偏北堂傲還不見回來,言非離心中煩躁,索性墊了枕頭在身下,半靠起來喘息。

  他這樣憩了片刻,竟然睡著了。半夜下半身一陣尖銳的抽痛,讓他立時驚醒。

  抽筋了……

  言非離痛得一身冷汗,卻因為身體臃腫,行動不便,根本無法勾到腿部。只能像只仰躺的青蛙,儘量放鬆四肢,深深呼吸。腿部抽痛得厲害,卻無人能幫他緩解疼痛。腹中的孩子也半夜不睡,不知在湊什麽熱鬧,偏偏這個時候折騰起來。

  言非離被折磨得腰也開始酸疼,動又動不了,狼狽淒涼之極。

  “謙之……”

  言非離皺緊眉毛,終於忍不住低低喊了一聲。雖然明知那人不在身邊,卻還是希望能通過這種方式緩解一下身上的疼痛。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內衫都濕透了,身上還有些僵硬。言非離昏昏沈沈地睜開眼,只覺渾身酸重,沒有絲毫力氣。他掙了一掙,實在爬不起來,便又倒回床上,繼續睡去。

  被劉媽從昏睡中叫醒,言非離迷濛地望著她。劉媽擔憂地道:“言相公,你發燒了,要不要找個大夫。”

  言非離低啞道:“不用了,我躺一躺就好。咳咳……”

  劉媽連忙扶他起來,喝了點水,勸道:“你現在身子不一般,還是找個大夫看看的好,別影響了孩子。”

  言非離擺擺手,只覺渾身倦怠,虛軟無力,道:“不用……反正也不能喝藥,還是歇歇好了……”

  劉媽見他這麽說,便不再堅持。下去給他做了些稀飯,熬了鍋人參雞湯。

  言非離勉強起來吃了點,便又倒了回去。劉媽給他蓋了厚厚的兩床棉被發汗,見他的樣子,心裡實在憂心。

  09

  晚上劉媽沒敢離開,就守在外間的小屋睡了。一夜言非離都在低燒,身上一直發寒。劉媽起來照顧了他幾次,還有一次抽筋,劉媽也幫他揉了揉。

  第二天言非離還是不好,就在床上躺著。其實練武之人調息內息,對身體很有幫助,也可以抵抗病魔,早日康復。可言非離身懷六甲,內息本就紊亂,輕易不敢運氣,怕傷了孩子。此時更是無甚用武之地,只能一點點抗過去。

  他身世艱苦,從小顛沛流離,也習慣了這般生抗。當年中了滇人那無藥可解的迷陀仙,也是如此熬過去。可是他現在身子不一般,年歲又高,還受過重創,體力精力都大不如前,病雖不大,卻斷斷續續的好得甚慢。

  如此過了兩天,劉媽見他身上還不見好,再不任他固執,去鎮上請了位大夫來。可大夫看過,也是沒什麽辦法。有孕之人最忌用藥,何況摩耶人本就體質特殊,更是不能輕易下藥。只好開了幾副養氣補身的方子,囑咐了他幾句,讓他好生將養。

  俗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言非離已經多年沒有生過病,因著肚裡的孩子,他心裡自然著急。可是越是著急,病越不見好。

  劉媽勸道:“要不寫信,趕緊把北堂大人找回來吧。”

  劉媽隱約知道他是個王爺,可進了他們靈隱谷便沒有身份之差,在她眼裡,北堂傲不過是言非離的伴侶罷了。

  言非離道:“不用。咳咳……他現在正事在身,辦完了自然就回來了。”

  “那也用不了這麽久啊。說好了一個月,此時都過了一個半月了,也不見人影。”

  言非離笑道:“從這裡連夜趕至遙京,還需要十天的功夫呢。就算告訴他,他也不能飛回來。咳咳……等他回來,我病也好了。再說,咳咳……咳咳……我這麽大的人,難道還離了他不成麽。”

  “你這病怎麽總不見好。唉……”劉媽幫他拍了拍背,道:“言相公,不是我說,我來這裡給你們做老媽子也有四五年了,北堂大人是對你很好,可你也不能太事事由著他。你這人脾氣太好,北堂大人其實任性得很,有時你也該管管他。”

  言非離喝了點茶,潤潤嗓子,微微一笑,道:“他生來便是王爺之尊,性子難免傲些,卻不是那般人。他肯拋卻一身榮華,棄之高位,陪我這一介布衣隱居於此,咳咳……難道我還要不知足麽?何況,我二人相處,他也讓著我。咳咳……”

  “好了好了,不說了。你趕緊歇歇吧。”劉媽見他一味地維護北堂傲,也不好再說什麽。何況二人相處,只他們自己最為明了。劉媽是過來人,便不再多言。

  言非離見劉媽這幾日一直照顧自己,人也很有幾分憔悴,不由愧疚道:“劉媽,不好意思。我這番病,倒連累你了。”

  “瞧你說的。都是同族,一家人,說什麽連累不連累的。”劉媽不高興地板起臉道。她已年過五旬,身子卻甚是健朗,五個兒子都已成年,長子和北堂傲同歲,所以在她眼裡,這二人和她兒子是同一輩的。

  靈隱谷里,男男相戀並不稀奇,但畢竟也是少數。何況摩耶男子孕育子嗣又極為辛苦,似言非離和北堂傲這般的,劉媽也不曾多見。

  “劉媽,今日你就回去吧。這幾日都留在我這,你兒子也該擔心了。”

  “沒事。我等你病好了再走。”

  “我已經沒什麽大礙了,你還是回去看看吧,”言非離勸道。

  劉媽本來只是白天來這裡做做飯,幫忙打掃fèng補一下,傍晚便回鎮子上的幫工。現在為了言非離這病,在這裡照顧了好幾天。言非離心下委實過意不去,勸說了一番,劉媽終於同意回去,臨走前將大夫交待的話又囑咐了好幾遍,收拾周全,這才匆匆回家去了。

  劉媽走後,言非離精神不濟,也早早的歇下了。半夜正睡得濃香,忽覺一隻溫熱的手掌探入衣下,在他身上撩撥。

  言非離眉宇微蹙,呢喃道:“謙之,別鬧……”忽然一個冷戰,清醒過來。

  “謙之!?”

  北堂傲低低地笑:“嚇你一跳?睡得好香,我回來都不知道。”

  “你……”

  北堂傲絲毫沒有察覺言非離的不適,只是胡亂地把臉往他面上貼,粗魯地摩挲他的面頰,尋到他的唇瓣又咬又吻,手還不安分地上下摸索。

  “……謙之,你做什麽……”

  “我走了這麽久,想不想我?”

  “別鬧。”

  “怎麽?沒關係吧,剛七個來月。”

  言非離皺眉,微微推拒了兩下,發現他很堅持,於是輕輕嘆息一聲,由著他了。

  他二人到底一個多月未見,而且在以後幾個月里,這樣的機會恐怕會很少了,索性趁著他現在情熱,讓他高興一下吧。

  北堂傲發覺他有幾分勉強,停下動作道:“你若不願意,就算了。”

  言非離感覺到他的灼熱抵在自己身下。他病了這幾日,其實現在委實沒什麽精神,但看到他突然回來,心裡高興得很,此時也不願掃他的興,拉住他的手道:“沒關係,你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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