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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方昊曄在那心裡盤算,嘿嘿直笑。

  北堂曜月不用問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不由嘆了口氣,決定由著他去了。反正這家夥要做的事誰也阻止不了,自己心裡有數就得了。

  第九章

  葡萄回了房間,從懷裡掏出了個東西,打開一看,正是用手帕包著的那隻唐母留下的白玉鐲子。那塊手帕也眼熟得很,正是那一晚唐正言罰葡萄寫書時拿來給他擦淚的帕子。

  葡萄抱著這兩樣東西,倒在床上一動不動,眼睛剛才流了太多淚已經哭不出來了,可是仍然澀澀的。

  小竹子輕手輕腳地進來,見主子躺在床上默默哀傷,不由有些無措。從小到大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小主子這個模樣,小主子就是年初因為齊橫城而失戀時,也是氣憤大於哀傷的,可見用情沒有這次深。

  「四少爺,您別難過了。唐公子若是這次中了舉,明年開春就會進京了,到時不是又能見了嗎?」

  葡萄痴痴地盯著手裡的東西不說話。

  小竹子道:「對了。聽說少爺您回京了,齊公子、劉公子還有安親王家的小世子都說要請您喝酒呢,您什麼時候去與他們聚聚啊?」

  葡萄悶悶地道:「不去。」

  小竹子搓搓手,道:「那、那您要不要去看看五少爺?五少爺這會兒應該練完功了,您去找五少爺玩啊?」

  葡萄道:「不去!別煩我!你出去!」

  小竹子無奈,苦著臉道:「少爺,我這次犯了大錯,沒有保護好您,王爺說要罰我呢。如果您再不開心,我就要被趕出府了。」

  葡萄這才翻身坐起,道:「父王說要罰你了?他敢!我找他算帳去!」

  「別別!王爺只是罰了我一年的薪俸罷了,實在不算什麼。我沒保護好您,原本就該挨罰的。」小竹子對自己的失職十分愧疚懊悔。他撞到腦袋,痴痴傻傻了好幾個月,直到被東門的人找回才慢慢治好,現在功力也只恢復到鼎盛時期的七成而已。這對他的自尊心來說也是個打擊。

  葡萄拉過他的手道:「好竹子,這次出門幸虧你救了我,要不咱們主僕還不知怎麽樣呢。你做的很好。你也受了苦,這些日子好好養傷吧,父王罰你的銀子我補給你。」

  小竹子感激得熱淚盈眶,跪下道:「都是奴才辦事不利,少爺不罰我我已經很感激了,萬不能得賞。幸好少爺您安然無恙,不然小竹子就是死十次都無法贖罪!」

  葡萄拍拍他的肩,道:「起來吧。你我不是外人,我當你是兄弟一般,不要說這種話了。」他與小竹子從小一起長大,名為主僕,實為兄弟好友。有些心裡話他可能不會對父王父親說,卻會說給小竹子聽。

  「小竹子,你幫我去打聽打聽,唐正言這次秋闈有沒有中。」算算日子,秋闈結果也該出來了。

  小竹子應了。

  他果然有些門路和本事,第二天便來回報:「唐公子這次得了會元,是岐州省的魁首呢。」

  葡萄聞言,不由為唐正言高興,心裡隱隱有驕傲之感,道:「我就知道他一定能中的。」

  他把唐家的玉鐲和唐正言的帕子收在一起,沒事就拿出來看看,聊慰相思之情。北堂曜月等人都不在他面前提起唐正言的事,只盼著隨著時間的流逝能慢慢沖淡他的感情。不過他們卻不知,葡萄早已把這份感情刻在了骨子裡,想忘了也忘不掉的。

  靜王家的四公子重新回歸京城公子圈可是件大事。齊橫城和禮部尚書家的公子劉潤之都給葡萄下帖子,請他小聚。

  葡萄這次離家出走靜王府瞞得緊,只說他是去明國看望外公了,因此他那些兄弟好友都不清楚真相,唯有齊橫城有些心虛,私底下找過東方君誠幾次,一個勁地問:「君亭是不是還在怪我?要不為何連我的喜酒都沒喝就去了明國?」

  東方君誠只是道:「我外祖父平日最是疼他,前些日子來信說想他了,父王便打發他去承歡膝下,儘儘孝道。」

  齊橫城問過幾次,便不再多問了。他私下也有些能量,暗中打聽幾次,終是知道了葡萄並沒有去明國,因此暗自留了心。一聽說葡萄回來了,便趕緊給他下帖子要請客。

  葡萄剛失戀,原本沒啥心情,但到底是自己的知交好友,因此打起精神還是去了。

  他這些日子變化不少,不僅個子抽條一般長高了,容貌也漸漸長開,原本還有些嬰兒肥的圓潤小臉有了冷削的線條,眉宇間多了一些沈穩和英氣,再也無法如從前那般穿上女裝而讓人難辨雌雄了。因此他一踏進酒樓雅間,齊橫城和劉潤之等人一時竟都沒認出他來,皆是愣了一下。

  隨後大家坐下,自是一番敘舊。葡萄蔫蔫的,無精打采,回話也有一搭無一搭的,齊橫城等人都看了出來,不由互相使了個眼色。

  劉潤之過去搭上葡萄的肩膀,舉杯道:「你到底怎麽了?你外祖父凶你了嗎?看你樣子變化挺大,可見是受了不少苦。來來,我們干一杯。今天必須把那些不開心的事都放一邊,咱們兄弟幾個好好樂樂。晚上哥哥帶你去泰安河邊喝花酒!」

  葡萄一頭飲盡杯中酒,道:「好!今晚去喝花酒!自十二歲以後柳姐姐她們都不和我玩了,哼!我也不和她們玩!今天晚上咱們找美人去!」

  葡萄口中的柳姐姐是柳丞相的孫女。他小時候很喜歡穿女裝在女孩子堆里混,和幾家大家閨秀關係極好,兩小無猜地長大。可惜後來他十二歲後,男女交往不便,他那些手帕交們也有了性別意識,便紛紛和他遠了關係,使葡萄再一次深深地失落,無比痛恨自己的男兒身。不過他性情豁達,又從小喜歡勾搭男孩子們,所以倒也交下齊橫城等幾個密友,不算童年虛度。

  劉潤之大喜,以為他開了竅,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兄弟,泰安河上新來了幾個花娘,美得冒泡,今晚哥哥都給你找來!」

  葡萄翻個白眼道:「誰要花娘了?有沒有俊俏的花郎啊?」

  劉潤之登時啞巴了。

  齊橫城趕緊道:「有有!絕對有!君亭你想要什麼樣的?兄弟都給你找來!」

  如今天下太平,明、文兩國風氣開放,逾京作為文國京城更是什麼花樣都有。尤其當年靜親王大張旗鼓地明媒正娶了明國北堂王府的三世子,男風之氣更是興盛起來,因而葡萄的喜好在達官貴人中正常得很,他那幾個發小也不以為意。

  葡萄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喃喃道:「要唐大哥那樣的。」

  齊橫城一愣,唐大哥是誰?

  不過這天晚上葡萄到底沒去成泰安河,因為他喝醉了,酩酊大醉,趴在桌子上嗚嗚嗚地哭個不停,拉著劉潤之的袖子一直叫著』唐大哥『。

  劉潤之和齊橫城有些傻眼,好不容易把他送回了靜王府,回去時二人坐在馬車裡商量:「君亭一直喚著』唐大哥『,也不知那人是誰。我看君亭似乎……」

  齊橫城黑著臉道:「哼!不管那姓唐的是什麼人,敢負了君亭,我非一刀結果了他!」

  劉潤之心道:好像你沒負過君亭似的。不過嘴上到底沒說,只道:「這事你別瞎摻和。我知道你因為當年的口頭婚約覺得愧對君亭,總想補償一二。不過君亭不是那般小心眼的人,我看他早就不把那件事放在心上了,以後大家還像從前那樣做好兄弟,你別多管閒事,那畢竟是君亭的私事。」

  齊橫城雖是個武夫,卻有幾分心計,道:「我知道了。今天的事你誰也別提,咱們都替他瞞著點。」

  「還用你說。」

  齊橫城雖私下掩住了劉潤之的口,自己卻去打聽了一番。他和東方君誠有同袍之誼,交情不錯,便拐著彎的向東方君誠打聽,可惜東方君誠紋絲不露,什麼也沒告訴他。

  轉眼過了年,天氣還沒轉暖,進京赴考的舉子就漸漸多了起來。有點盤纏的已經把客棧占滿,銀兩不足的便結伴租便宜的宅子住下。

  東方君亭這幾日上街,常常看到一些衣衫破舊的書生們在街邊花幾個銅板,買碗骨頭湯就著大餅吃。

  自古以來讀書就是最費銀子的事,不說紙墨文筆的費用,光是買書就能掏空一個地主的家底,再加上赴京趕考所需的各項盤纏,富足點的人家還好,貧困點的讀書人當真和要飯的差不多了。離春闈還有一個來月,這些人都恨不得一個銅板掰成兩半花。

  東方君亭眼裡看著心裡發酸,回去就問父王能不能想辦法周濟周濟那些貧寒學子們。

  東方昊曄明白他的心思。三年一次的科舉不知辦了多少次了,以前也沒見葡萄這麽上心過,這次只怕是想到唐正言,才推己及人,想要周濟貧困學子。

  「葡萄真是長大了。你放心,這事交給父王去辦。」東方昊曄看著兒子已經與自己比肩的身高,抬起胳膊揉了揉他的腦袋。

  東方昊曄辦事還是很靠譜的。第二天就在朝上說起如今許多學子食不果腹,衣衫陳舊,離春闈還有一個多月,只怕許多人會熬不住,請皇上下旨周濟一二。還表示願出萬兩白銀,幫皇上資助貧困學子。

  這般別人出銀子,自己得名聲的好事,他哥自然樂得去做。不過靜親王是自己的親弟弟,皇帝也不能白占便宜,便下旨由靜王牽頭主辦,內務府出兩萬兩銀子並出人手幫襯,把這件事做好。

  太后聽說此事,力挺兩個兒子,也出了五千銀子。太后一出頭,皇室宗室和一些達官貴人們也紛紛出血,竟是籌出不少銀兩。

  待唐正言帶著正禮正義兩個弟弟一起進京時,便聽到周圍儘是稱讚皇上聖明、愛民如子的聲音。而由於此事是靜親王提出並親自主辦的,更是得了一個賢王的稱號。

  靜王原本名聲就不錯。當年因為娶了個男妃,曾經成為風靡全國的八卦對象,舉國皆知。這幾年下來,他在朝上頗有作為,還曾不顧危險親赴疫區拯救無數災民於水火,差點自己染上瘟疫回不來。再加上有一陣他作為巡查御史玩過、哦不,是巡過幾個省,斷了幾個大案子,替不少人伸冤過,因此頗得了些名聲。

  不過這次資助貧困學子,卻是讓靜王的聲名達到鼎沸。以前人們說起來,就是』那位娶了男妃的王爺『,如今說起來,卻是』那位愛民如子的賢王『,這差別可真是天差地別。

  東方昊曄沒想到幫兒子辦點事竟辦出這麽一個好名聲。他是個從不把這些事放心上的人,別人高興還來不及的名聲,他卻愁眉苦臉地對北堂曜月說:「被人稱為』賢王『,以後想不』賢『都不行了。還不如叫』閒王『呢,我倒盼著日日清閒。」

  北堂曜月白他一眼:「在其位,謀其政。你身為王爺,享皇室俸祿,得天下百姓供養,做點事又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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