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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丟了個眼色給昊天,他會意的上前通報。“啟稟王上,秦相國命小人送來機密文件請王上過目。”

  “誰呀?不知道天已經晚了麼?”刻意挑高的聲音帶著明顯的不滿。一名身穿內侍服色的中年男子推門而出。眼中的不耐與傲慢讓原本周正的相貌顯出幾分尖酸。

  “大人,是秦相的密令。不然小的們也不敢打擾您不是?”知道這人定然是秦亦或龐潛的親信,我連忙上前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

  “你小子我以前怎麼沒見過啊?”那人瞟了我一眼,略有些懷疑的開口。

  “小子叫張順,跟了相爺兩年多了。只是一直沒什麼機會替相爺辦事。這不,好不容易得了個送信的活。只盼著能給相爺辦得漂漂亮亮的,也好圖個發展不是。這以後要大人照應的地方還有很多,大人可得多提點小的才是啊。”我諂媚的笑道。從懷中摸出塊上好的翠玉,偷偷的塞到那人袖中。

  這人就算再得秦亦的器重也不可能將他身邊所有的人都記下來。加上昊天給我準備的面具極不起眼,我也不怕漏餡。

  “看你也是個懂事的。也罷,若是得了空,我自然會替你跟相爺美言幾句。”眼看著那人傲慢的眉眼瞬間笑開,我立刻湊趣的連聲稱謝。心中卻不由鬆了口氣。來之前我和昊天猶豫了很久到底應該打著誰的旗號求見。若此人是龐潛安排的人,碰到我以秦亦的名字求見柯梓柳,定然會懷疑秦亦的目的。一旦對質,我們假冒侍衛的事情很快就會被拆穿。看來我的運氣還不錯。

  “大人,這送信之事……”

  “進來吧。”那人引著我和昊天向內走去。從我與那人說話開始,昊天看我的目光就有些古怪。我心知他是沒想到我裝孫子竟然裝得也不錯。伸手暗中在他掌心捏了一把,提醒他戲還沒演完。他不屑的瞥了帶路那人一眼,回了我一個清淡的笑容。

  “王上,秦國相命人帶了信來。”那人朗聲開口,也不等回應便將內室的門一把推開。剎那間,一徑的雪白便如鋪天蓋地的冰雪般映入我的眼帘。

  白的床榻、白的幛幔、白的桌巾和窗紗。唯一的例外便是窗前佇立的那一襲青衣。仿如一片死寂中獨有的一抹生機。或許我的靈魂本就是污穢的,如此純粹的色澤竟讓我生出強烈的破壞欲望。想撕毀這方靜寂的天地,想將斑駁的色彩染上那雙清冷疏離的眼瞳。正想著,微涼的掌心忽而一暖,卻是昊天溫熱的掌指握上了我的。

  “放肆!”柯梓柳不帶一絲情緒的聲音聽不出該有的怒意,有的只是一徑的麻木和冷淡。

  “是。請王上恕罪。”那人躬身應道,聲音中卻聽不出半分恭敬。

  “大人,秦相爺吩咐的這件事只能讓王上一人知道。不知能否讓小的單獨和王上……”我賠著笑對那人說道。

  “那你快點。”我的恭敬和之前的賄賂顯然取悅了他,他猶豫了一下便轉身走了出去。昊天也配合的守在門外。

  “小子,好久不見。”見房中再無外人,我抬手將臉上的面具摘了下來。

  第十一章 入局

  柯梓柳寒潭般幽冷的眼瞳,在我開口的瞬間燃起了不可置信的火焰。但令我奇怪的是,那將我從頭掃到腳的貪婪目光在極短的時間裡冷了下來。滿含著譏嘲的聲音從他口中傳出。

  “原來是你啊。怎麼,還沒有死麼?”

  冰冷的語氣使我大感詫異,臉色不由沉了下來。“這讓你遺憾了麼?”

  “多少有些吧。”柯梓柳輕佻的笑笑。“不過你居然還敢回來,實在讓人不敢相信。”

  “這麼想我死,總該有個因由吧?”我平靜的開口。我不記得曾與他結下令他狠我至此的仇怨。

  “是啊,說起來我能留下這條命倒是該承你份情。但身為青龍王,你我之間發生的事難道不足以讓我生出殺你之心麼?還是你覺得上過我的床便與眾不同了?別傻了!你算個什麼東西?慢說不過是情況特殊借你泄泄火,就算是真得了我的寵,你一個白虎國的奴才也休想在我這裡討到活路。好不容易揀了條命居然還敢跑回來。犯賤找死的人我見多了,像你這麼蠢的還是頭回遇上。”柯梓柳鄙夷的看著我。刻意壓低的聲音就像將剔透的琉璃狠狠砸在玉石地板上一般,刺入我的耳鼓。

  “說的也是!”我淡淡的隨聲附和。只是胸口卻像突然壓了一塊巨石,說不出的陰鬱。

  有什麼東西碎了麼?我微有些恍惚的想。否則耳畔這粉身碎骨般的悽厲從何而來?腦中翻湧的情緒就像是一杯蹩腳調酒師調出的雞尾酒,複雜而又令人作嘔。

  “為什麼回來?”柯梓柳緩緩的走近。一襲青衣在輕柔的夜風下翻卷出淡盪的風韻。直到一雙如同青玉鑲嵌般美麗卻又毫無生機的眼在離我極近的地方對上我的目光,他才停步道:“後悔放過我了嗎?可惜這殿裡殿外的侍衛多如繁星,你應該不至於蠢到認為自己明目張胆的入宮,還有可能在殺了國君之後揚長而去吧?除非你像龍魂未失前的我一樣,有將這個國家震懾住的能力。如今麼,只要我拆穿你的身份,你馬上會像條死狗一樣被侍衛拖出去。”

  “你喜歡的話,試試看也無妨。”修長的指輕柔的扣住他的下頜,我對他的判斷不屑一顧。要人命的方法我懂得太多種了,犯不著為件隨時可以修正的決定費心。對我來說,一個死人的用處永遠比不上活人大。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聽到我的回答,柯梓柳的眼中竟然晃過一絲懊惱。

  “我留給你的那幾個傢伙你都派出去了麼?”我的時間並不多,所以迅速把話題轉到正事上來。

  “難道你還指望我會將他們留下嗎?”柯梓柳冷笑道。

  “不要試圖挑戰我的耐性!”手掌如餓狼般咬上他的咽喉。這一刻,真實的殺意油然而生。

  “……你不……想……見他們……”柯梓柳掙扎的動作並不激烈,仿佛只是努力的想將喉中的字句吐出。

  手中的力道一松,我輕輕撫上他泛了紫的柔軟嘴唇。“千萬、千萬別做出讓我後悔留下你的事好麼?”

  “咳……咳……!”驟然湧入氣管的空氣應該令柯梓柳十分難受,所以他湖水般的眼中才會流露出這麼哀痛的神色。只是,還不夠!

  我承認,或許無論我口中說得有多淡漠,對於這個曾與我有過親密關係的清冷少年,我不由自主的關注並在意著。又或許是因為我化了他的龍魂,影響到他原本無可動搖的王者地位,因而對他總有著些許的歉意。但這並不表示他有權傷害我的弟兄。

  “他們……被關在閬苑西側假山下的地牢里。你若是真有本事就將他們救出皇宮給我看吶?不然就遮上你那張見不得人的臉給我滾回白虎去!”極低的聲音卻帶著最刺耳的譏嘲。

  “告訴我,他們沒事對嗎?”我扯開了一個絕對稱不上好看的笑容。

  柯梓柳沒有回答,只是低低的笑了。笑得渾身顫抖,笑得一雙碧眼內氤氳出一團霧氣,笑得那麼……投入。我不再開口,戴上面具便轉身離開。就在大門關上的那一刻,壓在咽喉的苦澀瞬間在口腔里瀰漫開來。命令守在殿外的幾人半個時辰後伺機脫身,我習慣性的扯出一絲淺笑對昊天說道:“我們兩個走走好麼?”

  “好。”沒有多問。昊天收起了憂慮的目光,順從的跟我向閬苑西側潛去。

  從內宮侍衛遍地開花的皇宮中救人,兩個人去和九個人去其實沒有什麼區別。昊天的功夫與我相去不遠,配合上也較有經驗。如果我們倆不行,再饒上幾個也是白搭。只可惜我的行蹤已露,再無調派人手的機會。若是今晚不能將人救出,天知道事情會變成什麼樣。

  假山四周並沒有負責看守的侍衛。不過那地牢的入口十分隱蔽,沒有柯梓柳的提點我還真未准找得到。剛要想辦法開門,那門竟應手而開。正有一人自門內走出。昊天立刻側身躲避,我卻毫不猶豫的一刀砍入了他的咽喉。鮮血如泉般噴出,濃烈的血腥氣息撲鼻而來。令人熟悉的熱度自我手指傳導至大腦,冰冷的笑意緩緩綻放。我頭也沒回便要向內走去,昊天搶上一步,一把拉住我的手臂。

  “零……”壓成一線的聲音送入我耳畔,帶著些許的擔憂。“這手法和你教過我的不一樣。”

  我略微一怔,側頭看了看那倒地的屍首。那人的頸項被割斷了一半以上,只有靠近頸骨的地方還有一些連接的皮肉。死亡是迅速的,但確實不該是我這種人會犯的錯誤。通常我最多只會將頸動脈割開一半,利用動脈本身的瞬間收縮使動脈切口變大且無法搶救。除非不想讓對方發出聲音,否則我甚至不會費力切斷他的氣管。只有最少的用力才能保持最快的速度和動作的流暢,這些對殺手來說至關重要。是我告訴昊天,一柄卡在頸骨上的刀可能會斷送掉殺手的性命,而我自己卻做出了如此錯誤的示範。深深的吸氣,我沖昊天點了點頭。再舉步,腳下已恢復了獨有的韻律。

  地牢並不大,只有一間鐵牢。我留給柯梓柳那十個傢伙在牢內一字排開,齊刷刷的被生鐵的鐐銬釘在牆上。牢內的守衛約莫十數人。以有心算無心,我與昊天清理起來並不困難。問題在於這些守衛都沒有牢門和鐐銬的鑰匙。

  “怎麼辦?”昊天為難的問道。一張嘴,被囚的眾人便認出了他的聲音。

  “執事!啊,老大!”一認出昊天自然便知道我的身份,‘紅狐’等人立刻欣喜的叫道。

  我沒有答應,只覺得這兩個字叫得我耳根子發燒。從暗囊中取出開鎖的工具,一言不發的將眾人一一救下。

  “能動嗎?”將最後一人自牆壁上放下來,我冷冷的問道。

  “沒問題!都是些舔舔就好的傷。”‘紅狐’活動一下關節,慡朗的笑道。‘鐵鍬’的手已經悄悄伸向了我方才開鎖的工具。看來他們確實沒有什麼事。我的心不由略略放下。

  裝作沒看見‘鐵鍬’將我的開鎖工具據為己有的小動作,我乾脆的說道:“昊天,你帶著他們幾個按照計劃從應急路線離開。我斷後。”

  讓‘紅狐’他們將死去侍衛的衣服扒下換上,我與昊天一前一後夾帶著這些假侍衛沿著宮內丟棄垃圾的路徑混出宮去。直到昊天帶著眾人離開,皇宮裡依舊是一片寧靜。如果我手上沒有乾涸著那些地牢守衛的鮮血,我幾乎以為這一晚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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