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話未說完,嘴巴已叫他堵上了。蕭然懲戒似的咬了他舌頭,半晌才分離,捏著他腰身輕笑:“下次我便將你肚子填脹。”眉間卻是隱含了怒氣。

  澤年嘴上也不肯示弱:“皇帝陛下這麼多龍子龍孫,若是換到女子身上,早就娃娃遍地了,何必給我一個殘疾之人?且還是個男人。自古以來有哪個帝王不該六宮滿妻妾的?”

  蕭然更怒:“你把我當什麼了?!”

  “自然是當皇帝陛下。”澤年針鋒相對,眼底轉過戾光。

  蕭然將他從水中撈出,不管不顧地往榻上扔:“你就知道惹我生氣!”說著衣袍半解,摸著他小腹惡狠狠地搗,賭氣地說:“朕偏愛只往此處泄。”

  澤年渾身水珠滴落,又疼又麻,正要罵他,被頂得往上偏移,胸腔一陣氣悶,側頭忍不住便嘔。

  蕭然以為他嘔酸水,故意不理睬,直做到再次泄了進去才喘著氣抬頭,只見他長發披散於枕側,手捂著口。

  “我看看。”他俯身掰開他的手,澤年眼睛濕漉漉的,看著他搖搖頭。蕭然卻皺了眉,他臉上看不出什麼,他卻是聞到了血腥味,當即強硬去掰開他緊握的拳,攤開一看,一掌凌亂的血跡,霎時瞳孔顫抖。

  他伸手撫過他長發,亦是一掌斑駁的血痕。

  澤年若無其事地舔走齒間血腥,故作平靜地看著他,嗓音微沙:“皇帝陛下,您太蠻橫了。你看,連男人都能被您弄到吐血。”

  蕭然愣了半晌,手足無措地抓了衣服將他包住,抱起便往外走:“馬上看太醫。”

  “你放我下來!我不去!”澤年直接扇了他一耳光,“看什麼太醫?你放過我就夠了!”

  蕭然進退兩難,最終在澤年的怒吼里抱著他坐回榻上,受驚地拿著毛巾擦拭他的頭髮,滿眼憂懼地重複:“我不弄你了,可你得看太醫,必須得看。”

  澤年猛咳了一聲,更是將他的心吊到了喉處,蕭然雙眼通紅地抓著他的肩膀,一個勁的道歉:“對不起,是我不好……”

  澤年咽回血去,瞟了他一眼,見他當真一臉愧疚驚嚇,便說:“你讓我見到汐兒,我便看太醫。”

  蕭然無措地答應。

  澤年看著他慌亂焦急到眼淚打轉的模樣,無聲嘆了一氣,仰身躺下:“我累了,想歇著。”

  蕭然緊緊抱著他,躺在他身邊猶受驚過度地呼哧呼哧喘著氣。

  接下來二十多天,在蕭然母親一行人未到慶宮之前,他始終不敢動澤年,直將他當成了瓷娃娃護著,並不斷寫信催他母親快點啟程趕路。

  不久,他的母親赫連棲風終於在千呼萬喚中打馬來慶。

  滿朝文武恭敬立於國都城門相迎,只見風沙滾滾,旌旗獵獵,雄壯的軍隊雄赳氣昂而來,為首是白馬墨綠勁衣、面戴青銅面具的女子,中間才是銅鈴叮噹的馬車。

  赫連棲風到了城門口,百官下跪恭迎,口稱太后千歲。

  而太后並未下馬,十分冷漠地牽著馬韁,緩緩自大慶寬闊街道打馬穿行。她仰首望了一會,未看見雄踞天穹的蒼鷹,而是看見了幾隻盤旋的白鴿,眸子裡便有些玩昧。

  赫連棲風上一次來慶都,已是二十幾年前的事了。那時威帝尚且年少,慶都也還未如此繁華。

  當時邊境不安,她以晉王妃之身進慶都,請求暫代赫連氏家主。掌兵權扶幼弟,最終保住了世世代代長踞邊境的赫連家。

  彼時她跪於殿前請旨,今時卻是萬人跪她。世事難料,不過唯尊強踐弱。

  馬隊漸漸進入都城,國都百姓見這個陣仗難免害怕,有些跪於地的幼童小聲哭出,赫連棲風聽了,便解下青銅面具朝那孩子笑了一笑,頓時百姓好奇看去。

  這位當朝太后相貌本便不俗,雖因年華不復而眼有細紋,卻也掩不住那塞外風沙礪出的英氣,眉眼凌厲威重卻又不失溫和,隆鼻修眉,碧澄澄的眼珠子如寶石一般。

  大凡皇家天顏,尋常百姓不敢正眼冒犯,但從前講究禮數的皇甫氏已所剩無幾,如今的蕭帝、赫連太后顯然都是些不拘禮節的爽朗人物,更為彪悍利落。

  蕭然亦是縱馬從宮中而出,迎面遇上母親便翻身下馬,對她行了個晉式軍禮,繡著朱雀的黑色帝袍拂於地,華麗而不張揚。

  赫連棲風下馬扶起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後,笑著拍拍他肩膀,母子倆旁若無人地牽著駿馬,一路叨著家常返回慶宮,直叫慶人們在地上偷偷瞧著,漸漸沒有了畏懼之心。

  國都的姑娘們更是沉溺於蕭郎美色,大有想朝蕭帝再扔鮮花瓜果的衝動。

  曾經的動亂已過,活人懷念死人,同時也要繼續向前邁步。人人想要安居樂業,想要繁榮昌盛,而無論是百官還是萬民,顯然只能將此期待放到從前的晉國人身上。

  所有人都期待著,以蕭帝為首的晉地人物,會帶領他們建造一個怎樣的朝代。

  當然,在這期待之中,還有一些仍然心系皇甫家的人們。

  比如兢兢業業的大理寺卿陶大人。

  當初震盪大慶的弒平帝、血洗內宮的慘案仍是他心頭一根巨刺。當時他也受傷,加之身子骨弱,休養於府頗久,醒來時,眾人皆說皇甫澤年是為弒帝兇手,打死他他卻也不信,一股腦往上遞奏摺請求令他徹查,一個勁為六殿下喊冤,最終卻被當做是黨派疑犯,停職在家。

  罪人無名氏澤年行死刑之時,家中人不讓他前去,長兄更是直接劈暈他。

  因此陶策連他六殿下的最後一面都沒見到,更遑論替他收殘屍,立碑建墳。

  聽聞當時刑場極為混亂,劊子手剛砍完其頭顱,憤怒的百姓便衝上前,用石頭和刀具將罪人的屍體瘋狂破壞踩踏,以泄仇恨之憤。他們說……那罪人的屍體基本融入了刑場,完全不成樣子,只剩骨屑肉醬血水。

  人們說他是最窮凶極惡,喪盡天良的罪人,弒帝殺兄,忘恩負義,是他害大慶陷入動盪與戰亂。

  是以有此屍骨無存之結局,人人拍手稱快。

  獨他這癆病鬼一般的羸弱之人,無聲為他悲鳴。

  蕭帝登九統之後復他為原職,他從前也與當初的蕭世子作為同僚過,知蕭帝確實是有才幹之帝王,又確實挽救大慶於危廈傾頹之間,便忍悲收拾慘痛心情,重新返朝就職。

  不是不想為他翻案,而是難比登天。

  更何況,那人都已死了。即便還了他清白,即便萬民能再次相信他,他也無法回來,無法再輕敲紙扇同他把盞,笑意盈然眉眼溫潤地喚他一聲陶二公子。

  六殿下說過,他想看海晏河清的清明公正世道,陶策同心,願將殘生付此,聊以慰藉。

  太后入慶宮,自然是要大擺宴席的。澤年仍被蕭然囚禁於內宮,今日事多,要到明日才能見到汐兒。他也不急,端然坐於屋中看書,倒是一直負責看管兼照顧他的愛大宮女坐不住了,輕跺著鞋,一聽見鑼鼓喜樂便往外探頭,巴不得能靈魂出竅,身體留在這嚇唬澤年,魂魄飛去瞧熱鬧,看看有沒有烤乳羊。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