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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道……他什麼都不知道!

  他只顧著自己,在自己的痛苦和付出中痛不欲生,憎恨著……那個為他而死的人……

  洛寒京說:“那一夜,有傳言說異獸誕世,各大門派傾巢而出,紛紛強奪。江閣主一力阻攔,身受重傷跌入湖中。所以,炸藥被引燃之時,他已經無力逃脫。”

  卓凌痛得抱不住懷裡的孩子。

  笙兒懂事地跳下來,抱著卓凌的大腿試圖扶住自己搖搖欲墜的娘親。

  卓凌顫抖著捂住自己的臉,怕自己哭泣時的樣子嚇壞他們的笙兒。

  那個大騙子,他恨了一輩子,念了一輩子的大騙子,已經死了。

  為了保護他,死在了……死在了他親手布下的炸藥中。

  可他竟還恨他,恨他不真情,不體貼,不能像凡塵痴兒一樣不顧一切的愛他。

  卓凌想要的那麼多,那麼狠,那麼純粹。

  他總是覺得江淮渡給不了。

  可江淮渡……江淮渡那個騙子,早就偷偷的,把一顆真心鮮血淋漓地交給了他。

  卓凌失魂落魄地離開興安府,小小的笙兒邁著小短腿,不安地使勁兒扯著卓凌的衣服:“娘親……我變成小怪獸帶你飛吧……”

  卓凌哭笑不得,連忙把小短腿抱起來:“還想飛?小心被人抓走煮著吃了。”

  小笙兒害怕地摟著卓凌的脖子,慫唧唧地往卓凌懷裡鑽。

  卓凌有些茫然。

  江淮渡死在爆炸中,屍體江湖中人混在一起,草草埋在了郊外荒山里。

  不該如此。

  江淮渡……不該如此。

  他是個梟雄,不該……不該死的如此狼狽荒涼。

  卓凌輕聲說:“笙兒,我們應該給你的爹親立個衣冠冢,就立在煙鳥山中,日後常常祭拜,莫讓他魂魄無所歸依。”

  小小的笙兒窩在卓凌懷裡,小聲說:“笙兒不要。”

  卓凌苦笑,無法再和一個那么小的孩子說太多生死之事。

  他想要為江淮渡立一處衣冠冢,卻發現自己身上有關江淮渡的東西,竟只剩下了被碧絲強行系在他劍上的那縷流蘇。

  流蘇上本是有玉墜的,被他摔碎在了煙鳥山中,便只剩下孤零零的一縷流蘇。

  卓凌拿著那縷流蘇,江淮渡溫潤含笑的模樣好像就在面前。他心口一痛,幾乎要當著孩子的面吐出血來。

  一個男人,背著藥筐從他們身邊擦肩而過。

  藥香吸引了卓凌的注意,他下意識地抬頭,卻看到一個無比熟悉的背影。

  卓凌淒切地喊:“江淮渡!”

  他喊得太急,一口鮮血噴在衣襟上,小笙兒嚇哭了。

  背著藥筐的男人回頭,是一張醜陋冷漠的臉。

  卓凌被血嗆得咳嗽起來,小笙兒抱著他的大腿一直哭。

  男人皺了皺眉,似乎很不耐煩,但還是走了過來,問:“你沒事吧?”

  小笙兒見到這麼丑的人,哭得更大聲了。

  男人俯身把小笙兒拎起來,扔進了背後的藥筐里,對卓凌說:“走,去我的藥堂。”

  小笙兒趴在男人的藥筐里就不哭了,好奇地探頭探腦,抓抓藥材,放嘴裡嘗嘗,再苦得皺起了小眉毛。

  卓凌邊走邊用袖子擦去嘴角的血,抬頭對上兒子亮晶晶的大眼睛,忍不住笑了。

  男人是個大夫,在犄角旮旯里開著一個很小很小的藥房。

  去那裡看病的都是窮人,交不起藥錢,就拿糧食衣服來換。

  卓凌心中不忍,拿了些銅錢遞給一個抱著孩子來看病的枯瘦母親。

  那母親看到了卓凌包裹中的銀子,眼中閃著渴求又膽怯的光。

  卓凌抓起幾粒碎銀要遞過去。

  那個其丑無比的男人卻忽然抬手攔住,冷冷地說:“我這裡是藥方,不是善堂,大少爺想行善,去郊外的黑岩洞去,那裡有成千上百等死的乞丐。”

  母親抱著兒子悻悻而去。

  卓凌低著頭,沉默著看向手裡的碎銀。

  男人面無表情地整理桌案上亂七八糟的藥瓶:“你來這種地方,最好裝得窮一些,否則會死的很難看。”

  卓凌被訓得鬱悶不已,悶悶地說:“多謝大夫。”

  小笙兒在男人的藥筐里鑽來鑽去,像只頑皮的小貓咪,把藥材弄得滿身都是。

  卓凌板起臉:“笙兒,不許胡鬧,快出來,我們一起幫大夫把藥材整理好。”

  男人漫不經心地說:“無妨,讓他玩吧,過來我給你看看脈象。”

  男人的嗓子像被火燒過一樣,十分的粗啞難聽,張口便帶著一股毛骨悚然的血腥味。

  卓凌心中惴惴,只好一直看著笙兒。

  那個男人實在丑得有些駭人,小笙兒在藥筐里鑽了一會兒混熟了,小心翼翼地爬上爬下,前後左右偷偷觀察著男人的臉。

  卓凌有些尷尬:“笙兒,你這樣很失禮,快下來。”

  笙兒是天生的野獸,就喜歡活潑地上躥下跳,讓他乖乖呆著,他都要委屈地吃手手了。

  男人把笙兒拎起來放在櫃檯上,隨手扔給他一堆還沒切分的小樹枝玩,捏著卓凌的腕脈,說:“氣虛脈弱,肝膽皆虛。你是不是多年來常常不吃不睡,還得過幾場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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