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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太過於熱心了。”

  “不能不熱心啊。那時,留學生分立憲君主派和共和新政兩派,雙方幾乎每天都要唾沫橫飛地進行激烈的爭論。當時,阿基納魯德【注】搞的菲律賓獨立運動對我們也有影響。那時孫文先生也從歐洲抵達東京……熱血沸騰的青年人,能坐以靜觀嗎?……可是你呢?卻採取了對什麼都無所謂的態度,認為哪一派都不錯。”

  【注】 阿基納魯德(Emilio Aguinaldo 1869——1984 ),菲律賓的革命家,菲律賓獨立運動的領袖,菲律賓獨立後任首屆總統——譯者注

  “是啊。總之,我認為並不存在節操。我已經說過多少遍了。這就是我的思想。”

  “我們是無法理解的。你也並不像遁世的隱士呀。”

  “嗯,當今世上,凡夫俗子不少都是很有野心的人,像竹林七賢【注】那種雅士真是稀有的啊。”

  【注】 魏晉時期七個文人名士的總稱——譯者注

  “我不明白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李濤脫口而出。

  策太郎曾與很多清朝留學生交往,可是不認識這個叫作張紹光的人。策太郎認識李濤等人的時候,張紹光已經到英國去了。

  戊戌政變後,康有為、梁啓超等維新派人物亡命日本。他們反對以慈禧太后為代表的陳腐落後的專制獨裁制度,希望中國走近代化的道路,成為日本那樣的君主立憲國家。當然,他們的主張是以維持清朝的統治體制為前提的,被稱為“保皇黨”。與之相反,孫文等人則主張推翻清朝,建立共和國。前者是君主立憲派,後者是共和新政派。

  當時,可以說在日本的中國留學生,幾乎都屬於兩派中的一派。

  但是,張紹光哪一派也不是。他以冷眼旁觀時態度來對待那些熱衷於政治活動的人們。因之,李濤至今仍不理解張紹光。

  現在應當是理解並查清他的問題的時候了。張紹光的行動已經觸及他們了。與其說為了查清事情的來龍去脈,莫若說弄清張紹光的意圖更為恰當。這是問題的關鍵。

  “不明白?是的。坦率地講,連我也不十分了解自己。哦!我說的是真話,絕非戲言。”張紹光說。

  “你不是還活著的嗎?”李濤發火了,策太郎聽得很清楚,“是的。你在我面前不是還喘氣嗎?怎麼樣,我想知道的是你為什麼而活?……是的。換言之,也可以說你生存的意義、價值是什麼?你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我想,你不會醉生夢死地活下去吧?”

  “不過,我確實也有些像醉生夢死似地活著。”

  “你的話真令人難以理解啊!”

  “不,我沒有那麼高雅。”

  “我不相信。”

  “我無法使你相信我的話,這的確很遺憾。我總覺得你對我的評價過高……我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

  “沒有生存的意義,就不需要活了?……活著,人生才有樂趣。是啊,我想提出這樣的問題,具體說,就是對這件事的看法。究竟你為什麼要告訴芳蘭不要再回到文保泰家裡去了呢?看樣子,你對我們是好意的,給你帶上手銬實在是對不起。不過也許其它什麼原因才使你遭到這種報應。”

  “這件事,芳蘭也問過我,我如實回答了……我僅僅想幫助她……”

  “我還想問問,你為什麼幫助她?”

  “你一定要我回答,那我只能告訴你,這不過是我一時心血來潮罷了……也許這樣回答太簡單了吧?”

  “什麼?你只憑一時心血來潮就幫助別人了?”

  “你不相信也沒有辦法。不過我就是這麼想的……說實在的,我是個變化無常的人。”

  “據芳蘭說,文保泰案件發生之初,你曾協助巡警當局進行搜查。那時,你也是一時心血來潮嗎?”

  “是的。不過,也夾雜了一些其它因素。”

  “那是什麼呢?”

  “還不是為了飯碗?給別人出出主意,拿點報酬維持生活。”

  “你這樣有學問的人,不是可以做其它工作嗎?”

  “這麼說,我現在做的是微不足道的瑣事了?聽你這麼說,好像我做的不是正經事吧?”

  “不,我說的是正經的事。聽芳蘭說,你不過僅僅給巡警出出主意,並沒有正式的官銜。是不是啊?……”

  “你是說,不正式當官就不行,是不是?……唉!像你們這樣有革新思想的青年,尚不能排除仕途思想,真令人反感。”

  “這倒不是什麼仕途。我是說,應當有個固定的職業,有了固定的職位,才能有所作為?對於一個黨派成員來說,搞革命,不是也需要有固定的職業嗎?……好了。這是個人的愛好,咱們不必在這裡議論這些問題。”

  “謝謝你!我也是不善於談論這些。”

  “咱們已經東拉西扯談了不少了,現在應當把問題整理歸納一下了吧?……你說你是一時心血來潮幫助處理文保泰案件,並進行了搜查,之後又憑一時心血來潮幫助芳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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