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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而賀蘭謹立刻轉醒了,他一雙眸子像含著水,只是有些失神。

  “唉……三郎……”他似乎還是迷迷糊糊,低聲喚了一聲。

  周重道餵了他一口水,賀蘭才漸漸清醒過來。周重道放了心,叫過宮人服侍收拾。

  第5章 伍

  如此一來,賀蘭謹算是徹頭徹尾周重道的人了,去永州的調令 第二天就換成了留在京中中樞,任中書舍人。

  賀蘭謹原本的政績加上周重道的力薦,謀到這個位置並不意外。只是和季丞相一派的梁子也結下了。

  喬老爺得了消息急得不行,急忙跑去賀蘭謹租的宅子去找他。賀蘭謹自然不在,只有幾個家僕在打掃整理。喬老爺問起來,他們也不知道賀蘭謹何時回來。

  “相公只叫人傳話回來,叫整理東西,說準備搬家。”

  喬老爺瞪著眼問:“搬家?搬什麼家?他這院子租下來才住了幾日?又要搬?”

  他是越來越看不慣賀蘭謹的做派,脾氣上來了就坐在廳中等賀蘭謹。

  一直等到快一更天了,賀蘭謹才回來。

  見到喬老爺,不等他先念叨,賀蘭謹先自己全交代了。

  “我並不知道五叔在等我,怠慢了。我一早去了吏部,聽取了調令,做了交接。然後去拜訪了新上司和同僚。中午抽了個空做了新名刺,童身做新官服。午後去禮部聽講,定了日子,準備謁見皇帝。又回官署去整理了公文,晚間去了趟攝政王府,商議事務。一直忙到現在。”

  喬老爺雖然一肚子火,但想到賀蘭謹己經是賀蘭一族爬得最高的,也不敢直接教訓他了。

  只能苦口婆心道:“阿九啊!你年輕敢闖敢沖固然好,可為官之道,不能指望一飛沖天啊!五叔我在京中這麼多年,沒什麼建樹,但在教塾中的見聞不算少了。做官,就是一個穩字!京中水太深,你知道有多少人走錯一步就把自己折進去了嗎!你又不是豪族出身,沒個天大的靠山,哪裡來的底氣做這搶眼的事情!你知道現在京中有多少人盯著你嗎?”

  賀蘭謹己經吃過了晚飯。

  攝政王府有招待,但周重道不在,只有幕僚作陪。他稍稍小酌了兩杯。

  這會兒正好喝茶消食,他一邊喝茶,一邊盤算著自己的事情,喬老爺的話,他就隨便聽那麼一耳朵。

  “攝政王就是我的靠山啊,還不夠天大?”賀蘭謹微笑著說。

  他不說還好,一提攝政,喬老爺更是鬱悶了。

  “這攝政的船你上的太快了!我有些話之前就提過,現在更得說了,朝中現在這肩勢,哎!只是看著平穩,你以為水下真像這京中風景一般平和亮麗?”

  喬老爺沉聲道:“現在朝中,季丞相,攝政,太后三方僵持不下。皇帝年幼,淳徽遺命,以皇弟為攝政,季丞相加封太傅,亦有輔政之意。這算盤本來打得很好一攝政為主,季丞相牽制他。若攝政有不臣之心,朝中不至於毫無應變之力。”

  賀蘭謹眼皮跳了跳。

  “……不過這幾年下來,攝政有沒有不臣之心不知道,只看出來季丞相與攝政之間政見之爭越發大了。方太后也是個厲害人物,前幾年一直偏向稍弱的季丞相,將丞相的勢力養到幾乎能與攝政相抗了。太后方家也漸漸拔擢了幾個年輕人,不過有攝政和宗室壓著,外戚這一方勢力還不顯。但難說太后會不會放任丞相與攝政相爭,她好坐收漁人之利。”

  “照這情形發展下去,眼看就是黨爭。我同你說,塾里有些好事的書生,己經開始王黨相黨的亂評了。”

  喬老爺感慨一聲:“先帝走這步棋的時候,不知道有沒有料到會有這一天!話說回來,活著時候能英明一世也夠本了,身後事兩眼一閉誰也料不到!料不到呀!”

  賀蘭謹面色不動,安安靜靜等喬老爺說完,才道:“我雖在京外為官,京中動靜,多少還是清楚的。”

  喬老爺念叨:“對吧!官場中誰不注意著京中這動靜呢?你旣然知道,還急急忙忙攀附攝政又是何苦?還攀附得如此引人注目。”

  他連連搖頭:“投機之事做不得啊。”

  賀蘭謹終於說了句掏心話:“不是投機事,是不得不做之事。”

  第6章 陸

  賀蘭謹中書舍人上任十天,就上了兩道疏,一篇論農經,一篇 論為官。

  周重道在賀蘭謹上疏之前,看過了原文。他看了這兩篇上疏,才箅真正明白賀蘭謹的“為官剛愎”到底是源於何處。

  有人剛愎是盲目,賀蘭謹的剛愎卻是因為他確確實實看到了時弊所在,時不待我,若是十年二十年地拖下去,恐怕留的就是亡國的病灶。

  “你上可以,我不攔你。但上了之後的後果,你可有想過?”周重道看過兩疏,並不評論好壞,只如此淡淡道。

  賀蘭謹這篇疏裡面,沒有特別指名道姓彈劾誰。但賀蘭謹旣然是周重道的人,那這篇疏在丞相一系看來,來打的當然是他們的臉。

  賀蘭謹從容道:“自然想過。大約可以留名文史。”

  他玩笑開得不是時候,周重道摔了本子,怒道:“你急什麼!”

  賀蘭謹賭得太大了。若方太后賞識他這兩疏,他有周重道和太后為後盾,可謂平步青雲,直接升天了。若方太后被這兩疏惹怒了,那季丞相聯手太后,就是周重道也保不下賀蘭謹。

  賀蘭謹將奏章從地上撿起,輕輕放下,道:“殿下……請殿下信我一次。”

  周重道心裡難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旁邊內侍趙九真瞧他臉色不對,忙拿了丸子給他吃。賀蘭謹在一邊嫻熟接過丸子,親自試了毒,半跪在周重道面前,撫著周重道的膝蓋,菜聲道:“殿下何至於為我氣壞了身體?”

  周重道也奇怪。按理說賀蘭謹不過是他一枚棋子,旣然甘為棋子,那就該有變棄子的覺悟。

  他這個執棋子的,更沒道理為棋子難過。

  但賀蘭謹太像那個人。哪怕只是水中月影,他也不忍它碎。

  “今晚你留在王府。”周重道要賀蘭謹留宿。

  當夜兩人又是雲雨一番。天氣漸漸和暖,桃花李花都落了,紅線毯上熏爐散出淡淡香氣。

  周重道要賀蘭正面向他,兩人面對面,他這次做得不那麼猛,進入時候十分溫柔,一邊緩緩送入,讓賀蘭的穴口慢慢吞沒他的分身,一邊撫著賀蘭的臉,想要仔細看清他的神色。

  他佩服自己,居然能在這時候還想著這件辜一賀蘭謹的兩疏之中,條條都是淳徽當年與他談過的問題,有些甚至比淳徽探究得還要深。

  若不是這辜情太過有悖人倫,他真想對賀蘭問一句——

  “哥哥……是你嗎?”

  他一言一行,一舉一動,說的話做的事,樣樣都像故人。然而哪怕在周重道的夢中,淳徽死而復生,也不會這般歡腿大開,任他馳騁。

  賀蘭的眼睛眯了起來,像那一點微弱的燭光叫他刺眼,周重道動作起來,低聲道:“阿九,睜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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