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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想越有這種可能性。傷口恢復尚且會發紅髮癢,有些古怪的感覺,恰恰證明身體依舊在發生著變化罷?

  那種疼痛,又是在什麼情況下被激發出來的?

  陸幽再度閉上眼睛,其實這些事並不難回想——當時他被唐瑞郎拉進小黑屋裡上下其手,氣氛甚至一度失控……

  時隔兩年,那些晦暗曖昧的場面,竟然全無褪色,一纖一毫如數浮現出來。

  陸幽有些驚愕,可還有一種比驚愕更迷茫的情緒,也被一併喚醒了。

  隱藏在那間昏暗小黑屋裡頭的,最初的情動。

  “瑞郎……”

  鬼使神差似的,陸幽反覆低喃出聲,朝著朦朧水汽綻放出不安的微笑,仿佛此刻唐瑞郎就在面前。

  而他浸在熱水裡的手,也追隨著那遊絲般的感覺,一點點改變了姿勢。

  第一次的情緒起得很快。他說不出那是一種什麼樣確切的感覺——並非瘙癢,也絕不是疼痛,或許夾雜著幾分怪異的滿足和舒服,讓他越來越熱,呼吸也急促起來。

  在食髓知味的同時,羞澀也從未停止過。燭光太過無遮無礙,他抬起另一隻手,掩耳盜鈴似的捂住雙眼。

  可就算不用眼睛去看,他也能夠明顯感覺到手中的部位,正在漸漸改變著形狀與硬度。

  他至少可以肯定,這絕對不是宦官該擁有的變化。

  傳宗接代、盡享歡愉……

  陸鷹兒曾經說過的這八個字,冷不丁地冒了出來,不斷在腦海里盤旋。陸幽反反覆覆地吞吐著“歡愉”二字,直到思緒被明顯的快感所衝散。

  原本一動不動的身體,在不受控制的情況下開始了微微的顫抖。腳尖繃直又蜷起,右腳抬出水面,勾住了浴斛的邊沿。

  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變了一個人,變得輕浮、快樂,輕而易舉地就拋棄了無數煩惱。

  在這一團熱水溫柔的包裹之中,他不再是謹慎小心的內侍少監,退化成了一隻忠實於欲望的快樂野獸。

  成為野獸仿佛也沒什麼不好的。忠實於欲望,這種感覺倒也不錯。

  正當陸幽一點點地沉溺,忘乎所以時,突然間那種熟悉的疼痛,毫無預兆地在他手心裡炸開了!!

  好疼……

  陸幽瞪大了雙眼,努力保持住平衡才沒有讓自己被水淹沒。

  他趕緊停手,等那疼痛徹底的散去,才又小心翼翼地試揉了兩下。

  痛還是有一些,卻明顯減輕了不少。

  不僅如此,回想記憶中的那一次,似乎也比眼下的這一次更加嚴重。

  一個大膽的推測浮現在心底,陸幽潮紅著臉色,決定實驗到底。

  重新開始的幾下,疼痛依舊繼續,卻又一次比一次輕減。那種難以形容的愉悅感覺迅速捲土重來。

  不知不覺間,陸幽似乎放棄了對於自身的掌控權,徹底委身於最原始的本能,作為一名男性,甚至是作為一個完整的人,最基本的本能。

  當疼痛完全消失,瘙癢也蛻變成為最頂尖的愉悅。

  陸幽感覺自己變成了一條出水的魚,肆意挺動、喘息著,直到那種與死亡本身幾乎沒有區別的極致體驗,有生以來第一次將他拋向絕頂的半空中!

  然後,如同塵埃落定,一切再度歸於死寂。

  浴斛里的水重歸平靜,又過了好一陣子,陸幽才將擋在眼前的左手挪開。他低頭看著水面下的右手,陷入了長時間的怔忡之中。

  第131章 血濺平康坊

  直到洗澡水徹底變涼了,陸幽這才緩緩挪動身體,離開浴斛。

  穿上外袍,擦乾濕發,等到皮膚上的潮紅色完全褪盡,他還沒有完全回過神來。

  剛剛發生的,或許應該被認為是一件好事。若是換做別的宦官,恐怕已經偷偷燒著高香,感恩起了祖先的保佑。

  陸幽卻並不想祭拜祖先——畢竟他現在姓陸;至於葉家,先別提列祖列宗,單說他的父親葉楷全,恐怕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再想聽到有關他的任何消息了。

  他左思右想,勉強找出了一個值得高興的理由。

  宦官的殘缺之身,若是不注意調養,人過中年之後會產生不少病痛。如此一來,至少自己應該會比預期的更長壽一些罷。

  陸幽旋即又想起了瑞郎。若是被那個傢伙知道了這件事,還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表面上應該也會表示高興罷,背地裡卻一定會有些緊張。因為……

  外頭傳來院門開啟的聲響,陸幽立刻打發掉各種胡思亂想的念頭。

  “誰?”

  “少監大人,小的是小鷂兒。”

  戚雲初留給他的心腹太監稟告道:“剛才探子回來了,說平康坊這下可算是鬧出大事了。”

  平康坊,拜陸鷹兒與趙陽這兩個色中惡鬼所賜,陸幽對於此處可以說是十分熟悉。

  大寧朝自開國至今,一直都有宵禁的習俗。傳到這幾年間,雖然律令依舊,但執行起來也有了些放鬆。夜晚鼕鼓響過之後,坊外的大街上依舊禁絕行人,可是不少熱鬧富貴的里坊內部卻是燈火輝煌。

  而作為詔京城裡天字第一號的花街柳巷、風流淵藪,夜晚的平康坊就更是酒肆歌台,門庭若市。更有許多不學無術的宦官子弟,喜好在此宴飲達旦,喝醉了就乾脆住在溫柔鄉里,第二天才搖搖晃晃地離去。

  小鷂兒所謂“大事”,就發生在平康坊東北角,一處名為憐花曲的小巷子裡。小巷的盡頭有一座宅院,住得正是京城名jì柳弄雲。

  今天夜裡,柳弄雲的宅邸里正舉行一場飲宴,京城不少宦官子弟都欣然出席。正當酒氣醺醺,聲色靡靡之際,宅邸里突然闖進來十幾個黑衣蒙面人。也不說什麼話,竟是逮著人就砍!

  那二十幾名官宦弟子,個個不學無術,轉眼間就全都被殺死了。那些蒙面人又搶奪死者身上與宅邸里的財物,末了還放下一把大火,方才從容離去。

  這平康坊的房屋鱗次櫛比,今夜颳得又是東北風,火勢很快就蔓延到了平康坊各處。昔日的花街柳巷,淪為一片火海,一坊之地火光融融,映紅了半座詔京城!

  聽完了稟報,陸幽心裡自然明白,那些黑衣人正是東宮派出去的超乘軍。

  “……太子竟然選擇如此報復。”

  春蒐圍場裡的那場行刺,趙昀一直懷疑是蕭家黨羽在暗中指使。然而他卻苦於拿不出關鍵證據,不能以國法來處置那些不將他放在眼裡的皇親國戚。

  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然而趙昀畢竟是趙昀,他是太子,卻並不是一個君子。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如果無法以正常的途徑來進行復仇,那麼他可以不擇手段。

  前些日子,他已經尋找各種藉口,撤換了不少蕭家在朝中的勢力。卻沒想到,真正的報復竟如此血腥。

  雖然幾乎可以肯定唐瑞郎不會牽涉其中,但陸幽還是讓小鷂兒差人傳話到唐府,詢問那邊的情況。

  一個時辰後,他收到了唐瑞郎的回應,說勝業坊這邊一切無恙,不過聽說安仁坊那邊已經鬧翻了天——尚書蕭友乾的長子,也就是蕭皇后的侄子,也死在了柳弄雲家。

  趙昀這下可算是出了一口惡氣,只是蕭家又該如何動作?

  白髮人送黑髮人,如此血海深仇,恐怕不鬧個玉石俱焚是無法收場的了。

  陸幽走出屋外,來到視野開闊的院子裡。

  在那些高大的泡桐樹的間隙里,他隱約可以看見遠天帶著些血色,如同戰亂將起的不祥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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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驚心動魄的一夜過後,次日清晨,東宮麗正殿依舊早朝。

  由金吾衛大將軍來報:昨夜今晨,有平康坊遭遇百年不遇之大火,燒毀房屋二百餘間,死難者逾百人。

  這其中,更有尚書蕭友乾的長子、御史大夫任濟康的次子、門下侍中的外甥……將近二十名貴族子弟,葬身火海。

  根據初步調查,闖入柳弄雲家中殺人劫財的,應該是長期潛伏在詔京城南部諸多荒涼里坊中的亡命匪徒。如今禁軍正在大肆搜捕,各大城門也已嚴加盤查,定不會放走任何一個兇徒。

  東宮寶座上,趙昀一手支著頭,斜睨著眼睛去看站立在階下的諸位官員。

  尚書與御史大夫等人今日全都稱病不朝,餘下眾人盡皆縮著脖頸,戰戰兢兢一動不動。

  這才算是有點兒帝王的尊嚴!

  趙昀滿意地微微頷首,旋即又朗聲道:“傳本王旨意:城南諸坊,藏污納垢,為患甚矣。今日起,命金吾衛盤查坊內流民。若有匪盜逃奴,一律處死;余者統統驅逐出城,不得有誤!”

  此言一出,階下頓時譁然。然而敢於站出來提出異議的,卻終是一個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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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在趙昀坐朝的這段時間裡。東宮承恩殿旁的臨霜殿內,葉家姐弟二人正抓緊有限的機會,儘量互通有無。

  “陸鷹兒夫婦竟然落得如此下場……”

  聽完發生在大業坊內的慘禍,葉月珊不禁連聲感嘆。但是很快的,她又將關注點轉回到陸幽身上。

  “趙昀果然對你有疑心。他在平康坊內做出如此不計後果的瘋狂舉動,我擔心總有一天,他也會這樣對你。”

  陸幽皺眉道:“這其中的厲害,我自然清楚明白。然而我若是扳倒了太子。你這個身為東宮良媛的,又該何去何從?”

  “你無須牽掛我。我與太子原本就並無情分可言,他若倒台,我亦有自保的手段。你且不用擔心,只需做你想做的事就好了。”

  儘管葉月珊如此寬慰,可陸幽卻愈發顯得不安起來。

  “你入宮來,究竟是何目的。還有那蠱和王公子的事……”

  “好了好了。”

  葉月珊卻不讓他追究下去:“所有這些事,我想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只是現在還沒到時候。”

  說到這裡,她又比了一個隔牆有耳的動作。

  “你只要記住,遇事只需努力自保,我自有分寸。”

  言罷,她便不由分說地將陸幽往殿外趕去。

  算算時辰也該去向惠明帝請安了,陸幽便從通訓門進入紫宸宮,往蓬萊閣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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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了蓬萊閣,還沒走到內堂,陸幽就聽見唐瑞郎的聲音,正在向惠明帝訴說著什麼事。

  再仔細一聽,原來是他前腳聽說了太子要驅逐南坊流民的事,後腳就跑到惠明帝面前,懇求皇上收回太子的成命。

  平心而論,陸幽也並不贊成太子的這項決斷——姑且不論這數百戶的流民根本就是一場政治報復的替罪羊;單說這些流民都是去年初春那場洪水瘟疫的受害者。他們的田地已失,家園毀壞,如今再將他們趕出詔京城,又叫他們去到何處,如何謀生?

  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讎。如此淺顯基本的道理,恐怕就連初入學館的稚童都明白。

  可惜所有這些問題,在“大人物”的眼中,卻只是小事一樁。

  “朕既已讓太子監國,這些事,你們自然應當去向太子進言。何必在這裡煩著朕一個病人。”

  自從得了天梁星的調養,惠明帝的身體已經大有起色。然而這一陣子,他卻只醉心於了解太華宮的進展,對朝廷政務越來越不感興趣。

  其實陸幽也隱約猜得到,依照惠明帝這軟弱平和的個性,恐怕也是不願再與太子正面衝突。

  想到這裡,他便找了個藉口走過去,向惠明帝請了安,又將唐瑞郎給拖到了蓬萊閣外。

  “皇上恐怕是不會管了。如今太子氣焰正盛,不宜公然對抗,不如我們自己先想點兒辦法。”

  “一切都聽你的,叫我怎樣就怎樣。”

  唐瑞郎從善如流,又笑道:“我先替南里的百餘戶人家,謝過你這個大恩人了。”

  第132章 姐夫不要

  百餘戶流民,那就是五六百號人。拖家帶口、扶老攜幼的,不僅需要一個新的住處,最關鍵還得有賴以謀生的手段。

  陸幽最先想到的,就是自己那三十五頃的永業田。他原本就想將之改造為藥園,奈何人手不足,遲遲未能行動。

  正巧,南坊流民之中也有不少是從柳泉城裡逃出來的藥農。他便優先招募這些人,每個壯勞力租給田地三十五畝,又在田邊修葺廬舍,供人居住。

  除去這些藥農之外,他又命人仔細調查餘下的流民,摸清他們的出身、家世與能力。將那些會做些小手藝的人組織在一起做活;會種地的依舊去種地,而懂得營造技藝的,則直接通過楊榮如交託給修內司,參與太華宮的建造。

  與此同時,陸幽又命令唐瑞郎從唐家挖來一大筆錢,購買耕牛、織機、穀物種子等物資,再與口糧鹽帛等物一起分發給眾人。

  如此一番布置下來,六百餘個流民已經安置了九成。

  餘下五十多人,不是孤兒老叟就是病弱殘疾。還是由唐瑞郎掏錢,送入了詔京城內的病坊與孤獨院。

  大一些的孤兒,有自願留在陸家做事的。陸幽也不拒絕,全都簽了年限契約,還讓陳眉兒兄妹請來先生,教他們讀書識字。

  大約用了一個月有餘,這邊的流民總算全部安頓下來,詔京城裡突然又出了一樁怪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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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覺中,春去而夏至。

  詔京城兩面環山一面臨水,夏季薰風卷著濕熱的水汽南來,一過了小暑,整座城池裡就鬱熱難耐。

  這天午後好不容易下了一場小雨。等到黃昏時分,天邊依舊留有薄薄的一層雲朵,遮擋住了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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