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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澈目光微微眯起,拳頭不自覺地握緊,她瘦了許多,下巴尖細了,人顯得更嬌柔瘦弱,仿佛風一吹就會倒,楚楚可憐,我見猶憐。他目光一暗,微沉,漆黑如一潭深水,深不可測,肖雪靜靜地看著他,趙澈心中如被針刺了一般,微微的疼痛起來。他想起剛進宮時的肖雪,有一段時間他很忙,沒有時間去看她,肖雪是個妙人,他不去未央宮,她就帶著綠珠來養心殿附近逛花園,看見他總是一臉喜色地迎上去,裝成是偶遇。

  他記得那時候肖雪的笑臉,十分燦爛,且溫暖,像是冬雪融化,又如一道刺眼的陽光,直刺到他心中最堅硬的那一處,把她心中的冰雪全部融化。

  那時的笑臉,多麼的燦爛。

  如今她站在三米之外,目光如此平靜,趙澈覺得冬末初春的空氣也多了幾分冷意,刺骨的寒冷。

  肖雪領著如意和綠珠向趙澈行禮,“臣妾參見皇上。”

  趙澈淡淡道,“平身。”

  “謝皇上。”肖雪起身,目光下垂,看著自己的鞋尖,紫色的緞面繡著梨花,簡單卻華麗,她似乎看得入了神,仿佛趙澈沒有站在她面前。

  趙澈目光一沉,黯黑的眸掠過一抹怒火,迅速消逝在眼瞳中,紫衣侯暗道不好,分明是動了怒,趙澈冷冷說,“走吧。”

  紫衣侯想說什麼,趙澈已沉默越過肖雪,紫衣侯無奈地跟上去,皇上的性子啊,真是典型的口是心非啊,不善言辭也就算了,連皇后表現得這麼明顯,他竟然沒看出來。

  如今的御花園根本沒什麼花朵,隆冬嚴寒,肖雪來這邊賞花,無非是想見一見他,就算肖雪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她的行動也表明這一點。趙澈竟然一點表示都沒有,實在是……太欠揍。

  紫衣侯有心為他們撮合都無能為力,肖雪低頭,看不清表情,紫衣侯從她身邊走過的時候只看見肖雪唇角一抹苦澀的微笑,紫衣侯嘆息,帝後不和,他們這些當大臣的受罪啊,這近一個月來已經不知道受了趙澈多少氣,他把所有的大臣都當成炮灰,大臣們都恨不得趙澈和肖雪能立刻和好,從此恩愛不羨仙。

  綠珠著急地說,“娘娘,你怎麼沒和皇上說句話,好不容易見到皇上一次。”

  肖雪微微一笑,“沒什麼好說的。”

  綠珠看向如意,如意搖搖頭,如意相對而言要冷靜許多,肖雪和趙澈如今是不知道說什麼,除非肖雪告訴皇上有了孩子,不然還真的沒話說。

  一個北郡橫在他們之間,他們又怎麼能好好說上話。

  趙澈和紫衣侯走入涼亭,冷風吹拂而過,有一種刺骨的冷,趙澈看著河面,沉默不語,腦海里全是肖雪剛剛淡靜得沒有一點表情的臉。

  又是怒,又是心疼。

  他們這樣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紫衣侯說,“皇上,你要倔強到什麼時候,分明那麼思念皇后,又何必裝模作樣,您都沒看見皇后剛剛那麼失望的表情嗎?”

  “沒看到。”趙澈語氣很冷漠,“朕看她根本就不想見到朕。”

  多聰明的人遇上愛情都會變成傻子,趙澈也不例外,紫衣侯嘆息,若是肖雪不想見到他,恐怕她根本就不會出現在這個御花園裡。

  這點都看不明白,他還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相處的。

  帝後之間,肖雪若是不主動,不求和,恐怕他們就只能這麼倔著,期望趙澈開竅恐怕比鹹魚翻生還難。

  “她不想見到你,你就不想見到她嗎?”紫衣侯問,忍不住戲謔地說,“不是微臣多言,您就不能主動去找皇后和解嗎?北郡那事您和她解釋不就成了。”

  趙澈冷笑,“解釋?在她心裡,朕就是一個濫殺無辜,十惡不赦的人,解釋有什麼用,她心裡已經認定我會殺了她的父王和哥哥,朕沒必要去解釋,她愛這麼想就這麼想。”

  “其實也不能怪皇后這麼認為,您有和她詳細談過北郡的事情嗎?”紫衣侯尖銳地反問,趙澈倒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沒和肖雪具體談過,他只知道,肖雪讓他失望了,他連解釋都覺得疲倦。

  這一天下午,北郡來信,肖雪一看信件差點昏厥,她的心腹來信,肖冰被秘密殺害,郡王下落不明。肖雪只覺得眼前發黑,當初她入宮,肖冰曾經安排這名心腹在她身邊,以防萬一。肖雪為了趙澈,把他遣回北郡,讓他跟隨肖冰,這名心腹跟了她七八年,忠心耿耿,且為人穩重,他的筆跡,肖雪認得。

  根據他信中所說,肖冰被暗殺是皇上派人所為,但信中沒提到程慕白和雲不悔,肖雪只覺得背脊發涼,鼻尖忍不住的酸澀,“為什麼……”

  趙澈說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對北郡出手,程慕白也說過,他不會允許皇上動肖冰和郡王,莫非已經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這就是程慕白的承諾嗎?

  肖雪頭疼欲裂,心中如壓了一塊石頭,沉得透不過氣來,呼吸都變得困難,她丟了信件,瘋一樣的跑向養心殿,她一定要問一個清楚,她不想不清不楚地誤會了趙澈,她要一個解釋。

  彼時,紫衣侯剛離開養心殿,趙澈正準備批閱剩下的奏摺,肖雪不顧李銘的阻攔,沒經過任何通報便闖進養心殿,趙澈心中欣喜,對肖雪的莽撞倒是沒有任何反感,然而,當他看到肖雪的憤怒時,心中的欣喜也慢慢地轉淡,肖雪並非為了見他,趙澈眯起眼睛。

  “皇后,宮中的規矩,你學了一年,還沒學會嗎?”趙澈冷冷問。

  肖雪深呼吸,筆直地跪下來,膝蓋和地板的接觸,發出一聲沉悶的撞擊聲,這樣的聲音如一巴掌打在趙澈臉上,又是憤怒,又是疼痛。肖雪的性子一貫很烈,他知道,只是因為他,她妥協了許多罷了。兩人為了北郡起爭執時,肖雪從未讓步過。

  如意擔心不已,娘娘啊,你腹中還有孩子啊。

  “臣妾參見皇上!”肖雪挺直了背脊,聲音沉靜。

  趙澈哼了聲,讓她起身,如意和綠珠慌忙過去扶起肖雪,她因為跪得太急,膝蓋被撞得疼痛,一時沒站穩,如意扶著她,讓她靠,肖雪仍然有些站不穩,踉蹌幾步才穩住步伐。

  趙澈眸色一緊,目光暗沉緊鎖著她的容色,面上卻無表情,冷冷問,“什麼事?”

  肖雪放開如意,站在他面前,沉聲問,“皇上,今天臣妾收到北郡的家書,您是不是派人暗殺我的父兄?”

  趙澈眸色一厲,咬牙切齒,“肖雪,你在說什麼?”

  “我要一個解釋!”肖雪面色平靜,“您和臣妾說過,若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您對北郡下手,您一定會對臣妾說。最近您調兵遣將,是要出兵北郡嗎?我父兄出事,是不是早是你算計好的?”

  “夠了!”趙澈厲喝一聲,黯黑的眸如惡魔般,閃爍著憤怒的火,又被他深深地壓抑到身體深處,“回你的未央宮去,朕不想見到你。”

  肖雪冷硬地站著,雙眸含淚,“臣妾不走,除非您給我一個解釋,皇上,請您告訴我,您沒有派人暗殺我的父兄,求您了。”

  她已在崩潰的邊緣,趙澈的心思太沉了,太可怕,她根本無法觸摸,她怕他真的動了手,自己卻蒙在鼓裡,她不想糊裡糊塗你的,不想對這件事妥協。

  只要趙澈說沒有,她寧願相信他。

  趙澈面色陰鷙,說不清是譏諷,還是失望,脫口而出,“是,朕派人暗殺北郡王和肖冰,皇后,您拿到解釋了,可否滾回未央宮。”

  肖雪最後一抹希望被趙澈粉碎,面色蒼白如紙,她的眼眸瀰漫了天底下最蒼白的顏色,如一盞燈慢慢地被冷風吹滅,直留下黑暗。

  眼淚奪眶而出,嘩嘩而下,她根本抑制不住。

  趙澈驟然厲吼,“周正,送皇后回去。”

  周正一直站在外面,聽到趙澈的怒聲,他覺得不對勁,慌忙進來,趙澈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皇后也是一臉絕望。他跟了趙澈這麼多年,尚未見過趙澈臉色如此難看。

  肖雪咬牙,忍住眸中的淚意,“我寧願從來沒認識過你。”

  趙澈臉色一緊,厲色掠過眼瞳,仿佛惡魔爬進了眼睛,肖雪轉身離開,趙澈狂怒,伸手掃落書桌上所有的奏摺,文件和書籍……

  肖雪說,她寧願從來沒認識過他。

  她對他,已經失望到這程度了嗎?

  趙澈收到肖雪失蹤的消息,已是深夜,趙澈晚膳一點胃口都沒有,心中所想全是肖雪最後那句話,想的全是肖雪臉上失望的表情,他的心如被什麼梗住,擔憂,失望,和憤怒,一起湧上來。

  怒氣滔天。

  誰知道到了深夜,綠珠和如意匆匆求見,說是肖雪不見了,趙澈頓時慌了手腳,瘋一樣跑向未央宮,肖雪的東西都在什麼都沒帶走,唯獨人不見了。

  整個未央宮瀰漫著沉重又悲傷的氣氛,趙澈命令周正派人去宮門盤查,看看今天可有人出宮,他在未央宮等消息,趙澈根本沒法坐下,一直在未央宮心急如焚,沒一會兒周正就帶來消息,今天北宮門有一名宮女拿著皇后的令牌說是出宮辦事。趙澈給了肖雪絕對的自由,肖雪有時候想吃一些小點心,宮中師傅做的她覺得太精緻,沒有風味,所以會讓宮女出宮去買。北宮門的侍衛們也習慣了,所以沒有仔細盤查就讓宮女出宮了,可未央宮的宮女全部都在,趙澈心中也明白,肖雪出宮了。

  她走了。

  趙澈手腳冰冷,憤怒和恐慌一起湧上來,他失去肖雪了?

  肖雪對他已經失望到無法原諒,寧願離開也不願意留下來,他傷了她的心,把她弄丟了?

  如意噗通跪下,眼眶濕潤,“皇上,您一定要找到皇后,天氣這麼冷,皇后對京城又不熟悉,她有了兩個多月身孕,這時候會北郡顛簸不得……”

  “你說什麼?”趙澈突然握住如意的手臂,力氣大的幾乎要擰斷,目光近乎兇狠,“你剛剛說什麼?”

  “皇后有兩個月身孕了。”如意如實說,這時候是瞞不住了,若是出了事,誰也擔當不起,誰都沒想到肖雪性子這麼倔強,竟然一怒之下離京,如意和綠珠都以為肖雪這麼愛趙澈,哪怕趙澈一時心狠,肖雪也不會離開京城,綠珠在一旁哭得淚痕交錯,肖雪出宮,竟然誰都沒帶。

  趙澈驟然轉身,狂奔出未央宮,沒一會兒便騎馬奔出皇宮,神色陰鷙且瘋狂,周正和一干侍衛在騎馬在後面追趕,可沒一會兒就失去了趙澈的蹤影。

  趙澈所騎的千里馬,腳程比較快,周正等人根本就趕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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