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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他們是要去打仗,只不過是一場必輸的仗。

  「裡面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放下武器就地投降,以免皮肉之苦!」

  薛延嗤笑一聲,用衣擺覆上劍身,從劍柄抹到劍尖,銀白的劍身上還是殘留著血絲。

  「這話向來都是我讓手下喊給給人聽的,真是難得聽一次呢。」

  鍾泊雅反手收了短劍,也笑道:「朕繼位以來,許久沒有人這麼以下犯上過了。那些以下犯上的人,朕都教過他們怎麼是個為臣之道。」

  「黑鐵雲騎也該歸位了。」

  薛延話音剛落,東南方向一片廝殺聲響起,馬蹄聲踏踏,漸漸向這裡逼近。

  「陛下,可要這亂臣賊子覲見?」

  鍾泊雅整了整衣袖,挺直脊背背著手,「宣!」

  薛延一腳踹開了小院的門,守在門外的士兵顯然沒想到裡面的人竟然會直接打出來,根本沒有一點準備,皆被那駭人的力道震了出去,一連飛出去七八個人。

  在門前的人立馬戒嚴,只是看著薛延那一身的戾氣,紛紛不敢靠近。

  他們是知道王爺身邊那六個高手的厲害的,只是現在四個都受傷了,兩個死了,他們這種只會三腳貓功夫的人當然不敢忽略自己的小命隨便造次了。

  「罪臣還不來見?」

  薛延冷聲道,那安坐在車廂里的人片刻後才動了動。

  下來的人鍾泊雅見過,第一次見這個人的時候鍾泊雅還小,如今隔了這麼多年再見,恍如隔世。

  那時候他還是個不受寵的皇子,他卻是朝堂上數一數二的手握實權的人,否則也不能讓老皇帝到死都惦記著。

  「皇叔,你輸了,願賭服輸,你該死。」

  鎮南王輕笑一聲,「誰說勝負已分?」他招招手,埋伏在側的弓箭手紛紛就位,「拿下他!本王重重有賞!」

  霎時間萬箭齊發,薛延忙將鍾泊雅護在身後,長劍揮舞打落了一地的箭羽。

  薛延畢竟只有兩隻手,任他武功再強,也是個血肉之軀,很快便有些體力不支,身上也被散落的箭刺傷了。

  而身後幾個黑鐵雲騎終於擺脫了那些暗蘿衛,加入了薛延的護駕陣營。

  雲大一聲口哨聲響徹黑夜,不遠處也接應了一聲。

  「皇叔!」鍾泊雅高聲喊道,「暗蘿衛已敗,你還想用什麼來爭!」

  「那邊魚死網破!」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在謀逆,若是輸了,那便是連九族都不保了,他們堪比亡命之徒,手上握著武器廝殺了過來,幾個黑鐵雲騎和薛延攔在鍾泊雅的面前,但是杯水車薪。他們人多勢眾,雙拳難敵四手,就算武功再強也沒有用。

  而就在他們快支撐不住時,這個巨大的包圍圈被撕開一個豁口。

  他們騎著黑色的駿馬,穿著黑底雲紋的戰袍,手上握著自己的專屬武器,一路廝殺過來。他們向一把利刃,輕而易舉的剖開這個看似堅固的包圍圈。

  雖然救兵未到,但是黑鐵雲騎到了,也算是能喘口氣了。

  鍾泊雅數年前就讓黑鐵雲騎滲透進雍城,潛伏在這裡,只留下幾個用的趁手的人放在身邊,等得就是今天。

  鎮南王自認為自己排查森嚴,就算雍城混入探子也是在他的掌控之中。可是黑鐵雲騎畢竟不是普通的兵。

  事已至此,成王敗寇。

  或許從剛開始他所做的事情就是一個錯誤。

  這麼多年來他斂財聚權,可最終沒能斗過一個小兒郎。

  他在朝中也做了手腳,可前些日子才得知那些人不過是鍾泊雅反安插給他的細作。這些年他用無數的金銀財寶換成鐵煉兵刃,原來那些事情鍾泊雅早就知道。

  他什麼時候開始想造反的呢?他也早就不記得了。

  老皇帝對他從來都不放心,多次想要收回他手裡的權利,鳥盡弓藏,自古都是將軍出安定,安定無將軍。他只是想要有個底牌來保護自己一家老小的命,最終卻是自己葬送了他們的性命嗎?

  鎮南王走下馬車,有熱血濺到他的臉上,身邊死屍不少,地上的血像是昨夜的雨,打濕了地面。

  無數人在為他的過錯付出生命。

  他曾經想過占據南方自立為王,不再聽從大陳,可是大陳國力雄厚,想要攻打他是沒有問題的。而他到時候不過是死屍一具。

  他明明想的那麼透徹,為什麼會想起兵造反呢?

  所有人都說大陳的皇帝容不下他的,也是所有人都在勸他,謀反吧,你自己當了皇帝才能活啊!

  究竟是自己當了皇帝才能活下去還是自己的不甘心呢?

  他早就開始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了,從屯兵的那刻起,從有了謀逆的想法起,他再也沒有睡過一個安穩的覺,如今,他終於能夠安心的睡上一次了。

  什麼高枕無憂,當皇帝的怎麼可能高枕無憂。

  那種提心弔膽的日子還是留給鍾家的人吧!若能重來,他願解甲歸田,和自己的妻兒共度餘生。

  鎮南王望著站在人後的鐘泊雅,淡淡一笑,歲月在他的臉上留下了褶皺,再不復年輕時的俊美。在所有人都意想不到下,他拔出了自己的佩劍,抵在脖頸下,濺出了今晚最悲壯的血。

  他的佩劍為了守護大陳殺了無數敵人,如今,他自己是他殺得最後一個。

  他深愛這個國家,卻因為這個國家的君主的不忿想要毀掉它。死前想來也是可笑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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