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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禩如願以償,心情大好,胤禛的反應大大的取悅了他:“好,今天你也來。我給你坐你愛吃的酸菜魚。”

  胤禛眼睛一亮。這個時候,堂堂四阿哥,雍郡王,就像個沒吃過好東西的孩子似的。

  胤礽好不容易又蹭進了西暖閣,就見康熙若有所思的看著他。

  看的他心裡發毛。

  他知道他不是胤礽,他更明白胤禩其實應該也看出來了,而以胤禩與胤禛的關係,說不得胤禛也知道了。他有一種感覺,雖然胤禩不承認,可是那些改變,樁樁件件都跟八阿哥有關,若說他不是穿來的,他自願沉塘去。

  而現在看康熙的表情,心中不由忐忑不安心跳加速。說到底也不過才是個十七歲的毛孩子。能撐到現在沒崩潰已經算他宅出境界來了。他對康熙和眾皇子的了解都是來自起|點和晉|江,如果小說里有什麼可靠的,估計最靠譜的就是人名。他要是敢拿這點東西硬套,那就要看康熙什麼時候心情不好來把他卡擦了。

  他抖抖手,輕手輕腳的走到康熙背後給他捶肩。無論什麼年代,討好人的那一套總是沒錯的。

  康熙緩緩閉上眼。

  他一直覺得孩子們不孝順,似乎兄弟間除了爭權奪勢就沒了其他。僅有的那點情分也都消耗在了無盡的內鬥中。印象中好像只有胤禩給他捶過肩,胤礽這是第一次。

  胤礽與胤禩不同。胤禩從小就活潑且目標明確也肯努力。而胤礽幾乎剛出生自己就給他套上了太子的稱號,這是一種榮耀,更是一個枷鎖。

  為了成為一個完美太子,胤礽小小年紀便讀書寫字,就因為他給他說太子便要有太子的儀態,所以這孩子為了讓他高興努力學習。曾經他們也親密無間,可是隔閡究竟是從什麼時候產生的?

  他只記得,胤礽越來越有太子的威儀,那些話他不是沒聽到過。所有人都認為,胤礽是最完美的太子。他的學識,他的能力,他的禮儀,甚至他待人接物的風範,在眾多孩子中無人能及,而在無數的同齡人中,更是少有人能望其項背。

  康熙的思緒越飄越遠,直到胤礽拿了塊細羊毛毯子給他蓋在身上才豁然驚醒,不由輕聲道:“保成……”

  胤礽嚇得心驚肉跳,沒想到這位太子,啊不對,是自己,小名果然叫保成,他一直以為是那些作者杜撰出來的。“皇阿瑪,你累了就歇會兒吧!”

  “沒事。”康熙擺了擺手,胤礽搬個椅子挨著康熙坐下,康熙突然伸手摸了摸胤礽的頭頂,笑道:“你小子,自從開始蓄髮,便不再讓皇阿瑪摸你的頭,今兒個怎麼這麼乖巧?”

  胤礽鼻子發酸,他父母早逝,小學剛畢業就輟學在家,雖說有爺爺照顧,可是爺爺也在十五歲那年去世,從那以後,一直是孤零零一個人,此時面對康熙的溫柔慈愛,各種滋味一涌而上,這心裡肝里腦子裡眼睛裡鼻子裡嗓子眼裡,好像有無數條蟲子在鑽來鑽去,痒痒的,酸酸的:“阿瑪……”

  康熙欣慰的笑了:“好久沒聽你這麼叫阿瑪了!”

  事實上這是現在的胤礽第一次叫,而且是心甘情願的叫。

  他想,康熙也許並沒有人們說的那麼無情,對自己的孩子的那份愛,他並不缺少。只是他自小就是皇帝,從來只有別人關心他愛護他害怕他,從沒有人去教他應該如何愛自己的孩子,於是他面對孩子的時候除了嚴格的教學無邊的寵溺便是狠狠的責罰。或許這也是封建社會父子間關係的通病,可是並不能因此便否認對方的愛。

  一個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愛的父親,是可憐可愛同時也是可恨的。

  胤礽想,即便我不是你的真的兒子,即使你不是我的親生父親,可現在使用這個身體的人是我,也許我做不到完全的孝順,可是該有的尊敬我會一分不少的奉上。

  “保成啊,你說你什麼時候才能記起以前的事來呢?不過,這樣也好!”這樣至少在將來,你能保住自己的性命。自古天家無兄弟,他雖自忖聖明,可幾個兒子間明爭暗鬥越來越激烈,他又怎會沒有絲毫察覺?

  康熙的聲音淡淡的不帶一絲起伏,讓聽不出到底是失落還是安慰,胤礽沒有接口,這種情況,他能說什麼?他又敢說什麼?

  一時間西暖閣靜悄悄的,只有細不可聞的呼吸聲昭示著這裡還有兩個活人。

  “保成,你現在可有什麼想做的?”康熙不知想起了什麼,這說說的依舊沒有情緒。可是胤礽的心思卻靈活了起來。

  自從他知道自己鑽的這個殼子是太子,無邊的壓力就壓得他喘不過起來。天天考慮的,就是如何巴結胤禛,當然,現在看來只要巴結好了胤禩得罪了胤禛也沒關係;還有就是,怎樣才能甩掉太子這個沉重的包袱。

  他現在定然做不出謀逆的事來的,那便少了一個廢除太子之位的最有力的一個罪名,如果就這麼順順噹噹的把太子當下去,如果到時候所有人都老眼昏花讓他趕鴨子上架當上了皇帝,先不說他自己樂意不樂意,就憑他那點本事,估計也是朱允炆第二,不過人家是被自己二叔給推翻,自己估計要禪讓給兄弟。怎麼都危險。

  那麼此時是不是一個極好的機會?但是無論如何,這個機會不能放棄,即使不能成功,那起碼也能在康熙心中留下種子,只要種子種下,那遲早會有生根發芽的時候。

  “那,皇阿瑪,你說,大哥如何?”

  “他?勇猛有餘智慧不足。”康熙不知他問這個什麼意思,說話間便保留了幾分。

  “我呢?”

  “怎麼?想讓皇阿瑪誇誇你啊?”康熙歪頭看了胤礽一眼,似笑非笑,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看的他陣陣心慌,“若是以前的你,可稱得上一個好字,現在嘛,湊合吧!”

  胤礽臉一下子拉長了,雖說他知道自己比不上前太子,可這湊合兩字也太湊合了吧?不對,是太差勁了吧?於是心情低落下去說話的語調也沉了:“那三弟四弟他們呢?阿瑪不妨趁著這個機會對兄弟們點評一番?”

  康熙失笑:“你這是被批評了忍不住讓你的兄弟也受點掛落吧?行,我就說說。”

  “胤祉,學識不錯過於清高。”

  “胤禛,能力不錯辦事穩妥。”

  “胤祺,寬和大度秉性溫和。”

  “胤佑,暴躁敬謹安分守己。”

  “至於胤禩,”康熙皺起了眉頭,“這小子鬼點子太多,從小就不安分,太過活潑好動。”

  “胤禟麼,就是個小貪財鬼小財迷。”

  “胤鋨胸無大志,幸好跟著胤禟還不至於餓肚子。”

  “胤裪這小子太過膽小謹慎。”

  “胤祥過於直慡,倒是頗有義氣。”

  “胤禎又想學武,又想模仿胤禛,還覺得胤禩不錯,倒是學了個四不像,不過好在人聰明。”說起十四康熙忍不住就笑,尤其是他面對胤禩時的彆扭態度,“其他幾個太小,暫時看不出來!”

  胤礽靜靜的聽著,他不得不佩服康熙的眼力,雖說說的不全,可說出來的幾點幾乎完全吻合後世評價,這樣聰明一個人,若是自己提出不想當太子,應該沒有問題吧?

  “皇阿瑪……”胤礽欲言又止。

  康熙皺眉,他最不喜歡的便是拖拖拉拉,而胤礽自落水以來雖說失了記憶,但什麼都好唯有這種碰到有事要說的時候猶猶豫豫。“有話就說,猶猶豫豫,像什麼樣子?”

  胤礽心一橫,特麼的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捨不得老公抓不住女流氓,一直不敢說話就特麼永遠甩不掉太子這個破馬甲:“皇阿瑪,兒子請您,廢去兒子太子之位!”

  話沒說完他就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康熙沒有吭聲,西暖閣里是死一般的寂靜。就連呼吸聲也聽不到。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胤礽覺得自己肯定會窒息而死的時候,康熙終於開口,低沉,緩慢,乾澀,仿佛沙漠上乾渴了好久的旅人一般,一字一頓:“你、說、什、麼?”

  胤礽覺得自己再次靈魂離體,他明明已經被嚇的身如篩糠面無血色,可那從那上下兩片薄唇中依舊吐出了那句話:“兒子請您,廢去兒子太子之位!”

  103、鬼門關

  康熙面無表情,就像方才父子間那脈脈溫情從來不存在:“你知道你在說什麼?”

  胤礽不敢抬頭,額頭緊緊的抵著地面,冰冷的青石面冰到了心底,按著地面的手已經攥成了拳頭,與地面相接的地方隱隱作疼,想必是方才太過緊張用力磨破了皮。他努力想組織好語言,可越是著急腦子越是空白:

  “我,我沒那麼大本事。我,我想不起以前的事。她們跟我說了很多,可、可我一點印象都沒有。我什麼都不記得。還經常頭疼。”這倒是真的,冬末春初的水,隨意開始消融,依舊冰的刺骨,他還在那冰水裡泡了那麼久,沒變成白痴真是奇蹟。

  “我開始都不知道太子是做什麼的。可每個人都用那種那種怪怪的眼神看我。好像什麼都是我的錯。我只是忘記了而已,我做了什麼。為什麼都這麼看我?”

  他的精神這段時間已經緊繃到了極點,雖說看似瘋瘋癲癲,其實未嘗不是一種變異的情緒宣洩,而此時性命攸關,長久以來的壓抑再也控制不住,仿佛找到了宣洩的出口,恨不得把所有的委屈害怕恐懼給傾倒出來。

  他事實上只有十七歲而已,儘管一個人生活,但有父母爺爺留下的優渥的資金,吃穿方面從來不是問題,因為內向除非不得已又不同人打交道,跟網上那個叱吒風雲的天下第一相比完全是另一個極端。

  本以為胤禩是老鄉能找到點安慰,惶恐的心能安穩一點,誰知胤禩偏偏不跟他相認只是任他糾纏著他。他不懂這是為什麼,明明大家是老鄉,明明應該相互幫助的才對。可是為什麼會這樣?他不敢直接問,只是本能的抓住那唯一的一絲可能性,不顧對方不耐苦苦糾纏。這是一向內向的他做的最主動的事了。

  只是儘管久久壓抑的情緒差點崩潰,依舊本能的有自我保護意識,迷迷糊糊中下意識的把自己不是胤礽這事給隱瞞了。潛意識告訴他,絕對不能說,說了只有死路一條。

  康熙看著這個倔強的仰頭看著他,涕淚交加狼狽萬分,委屈恐懼憤怒後悔茫然,各種情緒在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上交錯閃過,他不禁迷惑了。

  他到底是誰?胤礽怎麼會這麼衝動說這麼沒腦子的話?就算失去了記憶,反差也不該如此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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