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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她身為長公主,平日裡必然要受到不少的宴請帖子。更何況,藺君瀾本就不是能夠靜下心來守著宅院一動不動的性子。

  終於有一天,她按捺不住,終是小心翼翼地出了門。

  即便再三提防,公主府的那些侍衛和護院,也遠不如行軍打仗的那幫人來的機警。

  藺君瀾不過是剛轉出了兩條街去,應邀而去的那一家的大門都還離了有五六里地遠呢,她的車馬就被幾匹高頭大馬給攔住了。

  車子驟然一停。車夫厲聲一喝“什麼人竟敢擋路”,藺君瀾就知道,壞事了。

  四周騎馬護著車子的侍衛策馬而上,高聲呵斥。

  不過,這呵斥聲持續了沒有多少時候,就在對方亮出腰牌後歸於靜寂。

  藺君瀾本就知曉自己的侍衛擋不住那些莽夫,卻也沒料到這麼一下子就被人給制服了。

  她暗恨這些侍衛無用。

  想到外面的情形後,她不敢下車,也不想下車。就這麼縮在車壁一角,眼中閃著怒火,一聲不吭。

  不久,沉穩的踱步聲響起。緊接著,馬車帘子被人掀開。

  一張四四方方硬氣的臉就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原先還有些緊張和不安。可到了真正面對面的這一刻,藺君瀾反倒是震驚下來了。

  陶志忠掃了眼脊背挺直目光漠然的藺君瀾,朝她招了招手,“你下來。我有話和你說。”

  旁邊的侍衛揚聲說道:“陶大將軍,長公主畢竟身份尊貴,你——”

  陶志忠冷冷地回頭看了眼,那些侍衛渾身一凜,不說話了。

  再次探身進車子裡,陶志忠不耐煩地說道:“你下車,我有話和你說。”

  藺君瀾淡淡地別開視線,冷聲說道:“我沒什麼好和你說的。”

  “當真?”陶志忠呲牙一笑,“那你既是不肯和我單獨說說,那我不妨就在這裡當著所有人的面來問。那日晚上你——”

  他話沒說完,藺君瀾頓時臉色變了,怒叱道:“姓陶的,你敢!”

  “若長公主還執意如此,那長公主不妨看看,陶某到底敢不敢。”

  藺君瀾左思右想許久,終是一摔車簾,下了馬車,與陶志忠走到街角無人處說話。

  陶志忠盯著她的身影一直地看。直到她在街角樹下站定了,方才邁開步子走了過去。

  時隔幾個月,兩個人再次面對面,情形已與上次大不相同。

  藺君瀾滿臉的不耐煩,眼睛盯著大樹樹皮上的一個疙瘩,冷冰冰說道:“陶大將軍有何指教,不妨儘快說了。我也好儘快去赴宴。”

  陶志忠半晌沒有開口。

  藺君瀾等了半晌沒有等到答案,抬腳就走。只不過還沒邁開步子,就被對方一把擒住了手臂。

  藺君瀾一言不發。

  對方好似和她槓上了,也是不肯開口。

  最終手臂上的五指越收越緊,把藺君瀾捏得生疼。

  藺君瀾火了,美目怒瞪過去,“姓陶的,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就想問問,我和長公主間,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幫我做成了事情,我幫你去了西疆。銀貨兩訖互不相干,你說怎麼回事?”

  陶志忠聞言,虎目猛地緊縮,手上更加用力。

  聽著藺君瀾痛呼失聲,他也不曾鬆開半分。

  “就這些了?”

  “就這些了。”藺君瀾看他毫不憐香惜玉,疼得牙齒都發顫了,依然咬著牙不肯再叫出聲,“你還指望有別的什麼不成!”

  “我聽說,你已經和離了。”

  藺君瀾冷笑道:“和離與否,和你有什麼關係?難不成你竟肯棄了大將軍的位置,入我公主府做駙馬不成?”

  這話一出口,陶志忠的五指仿佛被烈火灼燙了一般,猛地鬆開。

  藺君瀾冷嗤一聲,轉身就走。只是還沒行出五步,就再次被他攔住。

  藺君瀾終是不耐煩了,又怒又惱地說道:“你究竟想幹嘛?”

  陶志忠也不說話,就這麼一直盯著她看。

  藺君瀾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姓陶的,咱們不說別的,就說你妻子,她——”

  “她已經病故了。”陶志忠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身體一向不好。去了西邊她不適應,結果身染惡疾。”

  “身染惡疾?”藺君瀾冷哼,“到底是身染惡疾還是另有隱情,誰也說不好吧。你陶大將軍為了成大事,什麼做不出來。殺一個人易如反掌。放開我。不然的話,你是個什麼德行的人,很快就要被全天下所知道了。”

  陶志忠頓了頓,嘿嘿一笑。

  他這一笑,眼中帶出了幾分狠戾。原本忠厚老實的相貌頓時變了樣,現出幾分陰冷。

  “長公主還是和以往一樣讓我欣賞,不喜歡明人說暗話。這很好。既然如此,咱們就攤開來說。我是看著這駙馬的位置不錯,只不過,這兵權我也很是稀罕。所以要怎麼樣做,長公主可是知道了?”

  藺君瀾嫣然一笑,“喲,陶大將軍的胃口挺大。”

  陶志忠不耐煩地道:“別跟我扯這些。你肯就肯。不肯的話,端王爺很快就會知道你背地裡究竟是怎麼坑你弟弟的。”

  聽了這句話,藺君瀾面容一整,面無表情了片刻後,竟是哈哈大笑。

  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她還當陶志忠有多大能耐、掌握了什麼了不起的大事呢,竟然還寫信威脅她。

  竟然是那件事。

  竟然只是那件事。

  藺君瀾笑著推開了他的手。看他不肯鬆手,就一根根手指頭往下掰。

  “你儘管去說罷。”藺君瀾語氣輕快地說道:“我弟弟啊,本事是你的千百倍。那件事裡我動的手腳,他早就知道了。而且,若不是我親自出面威脅他,你當他會放手?”

  陶志忠顯然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聞言濃眉緊擰,猛地鬆開了五指。

  他臉色陰沉地看著藺君瀾,眼中閃著陰鷙的兇狠。

  藺君瀾笑笑,抿了抿鬢髮,又理了理衣衫,這便悠悠然地回了車上。

  只是她剛剛坐進車裡,就聽外面有人沉聲說道:“剛才你也猜到了我想要什麼。好好想想,然後答應我。不然的話,我總有千萬種法子做到。”

  而後,有人探身至離她最近的車窗邊上,冷冷說道:“你也別和我裝了。一個連自己親弟弟都坑害的人,能有多少好心在?千說萬說,不過是想要多得些利益罷了。我想了法子給你就是。”

  藺君瀾猛地一窒。

  待到緩過勁兒來,她一把扯開車窗上的帘子,朝外望去。

  馬蹄聲響。

  一隊將士馳騁而去,只留了模糊不清的背影。

  元槿收到接風宴消息的時候,也同時收到了顧家和許家的請柬。

  接風宴是給陶大將軍舉行的。至於顧、許兩家,則是要一起辦個賞花宴。

  如今已經是六月,天氣已然熱了,正值荷花盛開的時候。

  顧家和許家的宅子裡,各有一池不錯的荷。兩家又是同住一個宅子裡,就相約著一起辦了這個賞花宴。

  只是誰曾想,商議好的那宴請之日竟是和陶大將軍的接風宴相撞了。

  元槿正對著那請柬發愁,想著怎麼能去了接風宴的同時還不誤了賞花宴,沒多久,就又收到了許林雅親自寫來的信。

  信上說,因為剛剛收到接風宴的邀請,所以賞花宴決定提前舉行,就在明日。

  元槿這便開心起來。

  說實話,自從離了京城後,大家就一直奔波著,哪有閒情逸緻來相聚宴請?

  在平安鎮的時候,即便女孩兒們湊在了一起,話題也和以往的時候大不相同。每日裡都在為了生活而發愁。到了冀都後,大家都在為了各自的新家而忙碌,更是沒有時間相聚。

  如今顧家和許家的這個決定,倒是讓元槿忽地明白過來,如今的生活雖然還不夠安定,卻已經開始步入正軌了。

  顧、許兩家都是相熟的人家。

  元槿知道他們都是極好相處的性子,就也沒有過去問一聲,直接去了滄海苑中尋姚先生和楊可晴。

  這個時候恰好是晌午,小姑娘正在午休,還沒起來。

  姚先生則是在書房裡安靜地看書。

  元槿就將去赴賞花宴的事情與姚先生說了。

  姚先生放下書卷,笑道:“你們一群小姑娘們玩耍,我去做什麼?帶上可晴一起,你們去就可以了。”

  “先生一起去吧。”元槿將椅子往姚先生身邊拉了拉,說道:“鎮日裡在這裡待著當真無趣。倒不如出去走走,對身子也好。”

  姚先生依然不甚同意。

  元槿知道,姚先生本就不是愛湊熱鬧的性子。不過這一次,她是真的想讓姚先生去散散心。

  當初蕭以霜數次想要向姚先生求學而不成,後來惱羞成怒,在靜雅藝苑裡說了不少先生的壞話。還說姚先生只肯教端王妃和小郡主這樣身份至為尊貴的人。

  元槿知道先生不注重虛名。但被人誣衊,任誰都不會心情太好。

  元槿便想讓姚先生出席下宴請,和女孩兒們一起聊聊天,散散心。

  這次的宴請並不算盛大。許林雅她們請的都是相熟的女孩兒,大家都是好心好性子的,先生若去了,女孩兒們定然歡迎。

  姚先生依然不肯同意。

  元槿就不住地磨她。

  最後姚先生終於還是點頭應了下來。

  翌日梳妝打扮妥當後,元槿就和姚先生一起去往宴席上了。

  楊可晴沒有和她們一起走。因為小姑娘有另外要請的客人。

  “我要喊了她們一起去。”楊可晴說道:“你們先過去就好。”

  楊可晴雖年紀不大,卻是個很有主意的。

  姚先生和元槿倒也不擔憂。遣了人隨行護著楊可晴的安全,兩人就讓小姑娘去請自己的客人去了。

  顧家和許家這個宅院,算不得太大,勝在精巧。

  水邊的垂柳,路旁的翠竹,院中的青松,窗下的臘梅……處處透著清雅,處處讓人賞心悅目。

  這次看的便是池中的荷。

  葛雨薇拉著元槿在池邊餵魚,低聲與她道:“你莫要小看了這些荷花。都是極其稀少的品種。也虧得她們的運氣好,這宅子裡剛好有這麼兩池。”

  元槿笑道:“既是這樣,改天我們移兩株去。到時候把咱們的池子裡也載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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