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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園中百花盛開爭奇鬥豔,最沁人心脾的,要數那隨著微風飄來的陣陣花香。

  這處本就是避暑山莊,樹木繁茂。兩側高大的樹木遮住烈日,在道路上投下大片的陰涼。

  元槿跟在太后身邊,正和太后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徐太妃從旁走了過來。

  看到太后和元槿後,徐太妃正要開口說話,旁邊有人驚喜地說道:“沒想到竟能巧遇太妃。”

  因為聲音是來自於轉角另一側的,元槿這邊並不能看到對方。

  不過聽聲音元槿倒是將聲音的主人認了出來——蕭以霜。

  她有些惋惜地暗嘆口氣。

  本來到了御花園後心情頗佳,若是遇到了蕭以霜,好好的心情恐怕也是要轉壞了。

  蕭以霜顯然也不知道轉角的這一側有誰。她高聲和徐太妃說了句話後,便再沒了聲響。

  太后不知為何,忽然停了步子,又抬起手來,示意元槿不要前行也不要說話。

  元槿本是不解。

  不過在太后向徐太妃使了個眼色、讓徐太妃繼續前行不必折轉的時候,元槿忽地有些明白過來。

  ——太后恐怕是想看看在沒有見到自己的情形下,那蕭以霜是個怎麼樣的行為處事。

  徐太妃顯然領會了太后的意思。

  她不動聲色收回了要往這邊轉彎的腳,徑直朝著路的那一邊行去。

  蕭以霜看到徐太妃朝著自己走過來,心裡著實是歡欣雀躍。

  自打回到京城後,她想要拜見徐太妃,十次里能被拒了七八次。後來好不容易見到了,也沒說幾句話就不得不中斷了對話。

  如今這樣單獨私下裡見到,著實不易。

  蕭以霜有心想要和徐太妃處好關係,故而主動迎了過去。只是這一回徐太妃走得快,她還沒走到林蔭路的路口,徐太妃已經行了過來。

  徐太妃身份尊貴,蕭以霜畢竟不好和徐太妃離得太近,故而在兩人相距幾尺遠處就停了步子,而後盈盈一拜,行了個禮。

  徐太妃淡淡地“嗯”了一聲,權當應了。

  蕭以霜頗為高興。

  這次徐太妃沒有直接給她冷臉看,她已經十分意外且高興了。

  只不過如今四周都是宮裡的宮人,蕭以霜也不好待徐太妃太過親近。

  思來想去,蕭以霜委婉地說道:“宮人說端王妃今日也進了宮,怎的王妃未和太妃在一起、沒有陪著太妃?”

  頓了頓,她嫣然一笑,又道:“聽聞端王妃和端王爺伉儷情深,想必王妃為了王爺,一定十分敬重太妃。”

  她將這話緩緩說完,低眉順目地謙和站著,神態十分恭順。

  徐太妃看著蕭以霜的眼神卻不由得慢慢開始泛起了冷意。

  徐太妃知道,自己待端王妃態度一般的事情,早已經不是秘密。

  畢竟當初小兩口新婚之後她給那小丫頭擺臉色看,許多人都瞧見了。

  大家心裡門兒清,只不過不說出口而已。

  但是,偏偏蕭以霜這樣旁敲側擊地說了反話……

  是要給她添堵,還是說想要提醒她,選那個小丫頭做兒媳這一步走錯了?

  徐太妃半晌不語。

  垂手而立的蕭以霜卻有些按捺不住了。

  她摸不著徐太妃是個什麼主意。

  思來想去,她還是笑著抬起頭,說道:“以前我還在京城的時候,時常陪著太妃在宮裡散步。如今看這裡景色與往年的宮裡倒是有幾分相似,不知我是否還有這個榮幸陪您走一走呢?”

  徐太妃掃了眼轉角另一側。

  入眼的只有大片的高大樹木。那邊的情形,並不能看到。

  徐太妃斷然拒絕:“三年前是在京城。三年後已在冀都。物是人非,沒甚可走的。”

  語畢,她滿含深意地與蕭以霜道:“路也不是能隨便走的。謹慎人才能走得遠。任意而為,只會讓人迷了方向。”

  徐太妃本是惦記著往年的那點情分,所以稍微提點下蕭以霜。

  誰料蕭以霜誤解了她的意思,只當徐太妃是在關心自己。

  蕭以霜渾身一顫,眼中竟是蓄了淚。

  “多謝太妃。”她朝著徐太妃盈盈一拜,顫聲說道:“太妃對以霜的指點,以霜一直銘記於心。”

  看著蕭以霜這樣做張做勢的樣子,徐太妃微微擰了眉。

  說實話,以前她覺得蕭以霜是個自矜自愛的女孩兒,又有才氣,所以對她頗為讚賞,甚至還有了別的心思。

  可是三年不見,如今這當年的才女行事愈發地大膽、做事愈發地不計後果,惹得徐太妃不由得暗自思量。

  究竟是她當年因為太急著給小麼找個媳婦兒所以看走了眼,忽略了對方的短處只想著對方的長處。

  還是說,這姑娘是個有心機的。

  只不過,當年懂得遮掩,如今看小麼已經成了親,就開始亟不可待了?

  可她分明不只想要繼續打探小麼這邊,而且還惦記著太子那邊!

  徐太妃不喜歡自家兒子將全副心思都擱在那小丫頭身上的憊懶模樣,故而她十分不喜歡那狐媚子的小丫頭。

  但是,她更不喜歡這般心機至多的女人。

  宮裡頭最不缺的就是女人。更不缺有心機的女人。

  亂七八糟的事情,她看得多了看得厭了,如今瞧見蕭以霜也這樣,而且,還愈發地變本加厲起來,她的心裡就升起了一種莫名的厭惡。

  宮裡面的人,哪一個是善茬?

  莫說太后就在路的那一邊了。就算是太后不在,蕭以霜的那點心思,以為就能瞞得過她身邊跟著的這幾個宮人了?

  簡直可笑!

  徐太妃淡淡說道:“過去的事情,莫要再提了。以往我對你好,是因為當時的關係使然。如今待你尋常,是因為三年過去許多事情已經改變,再尋不回當時的關係了。”

  她雖然說得隱晦,但是蕭以霜已然聽明白了。

  當年徐太妃看重她,是想著讓她成為兒媳,所以待她十分親近。

  不過如今這事兒再沒了可能,所以徐太妃對她就也疏離冷淡起來。

  雖然蕭以霜早就知道了應該是這個樣子,但是當面被徐太妃這樣點出來,她深覺難堪。

  好似自己的那點兒心思被人當眾揭穿,然後對方壓根不屑一顧,明晃晃地丟到地上肆意踐踏。

  她又羞又惱。

  原本她是想著借了開玩笑一般的幾句問話來探尋徐太妃的態度。哪知道對方看穿後非但不給她半點機會,反而這樣出言相譏。

  蕭以霜素來心高氣傲。即便為了藺君泓肯放下一些身段相求,但讓她全然丟棄自尊,那是做不到的。

  她滿心的失望和羞惱無處發泄,只能身姿僵硬地給徐太妃行了個禮,而後轉過身去,快步地離開。

  徐太妃看她走遠了,方才行至路口,轉個彎去,到了太后的身邊。

  太后的笑容依然和煦溫暖。

  她看著徐太妃眉眼間的怒意,笑道:“你不必如此。不過是個想要往高處走的孩子罷了,何必給人難堪呢?”

  徐太妃知道,太后最喜歡的就是“直來直往沒有心機之人”。

  而她能跟在太后身邊多年,便是因為她“直來直往沒有心機”。

  她知道,剛才蕭以霜的那番話,定然引起了太后的警覺。太后必然不會再考慮蕭以霜做太子妃了。

  故而徐太妃非但沒有消去臉色的怒色,反而加重了兩分。

  不過,口中卻是硬邦邦地應了聲:“多謝太后指點。”

  太后看到徐太妃怒容未消的樣子,微微笑了。轉首與元槿道:“剛才的事情,你莫要放在心上。蕭姑娘來宮裡不過是玩一玩,與太妃並未有甚關係。”

  她本來是怕元槿多心、以為蕭以霜和端王有什麼。

  可是元槿聽了後,怔了怔,十分茫然地點了點頭。

  顯然是根本沒有發現什麼的樣子。

  太后見狀,對元槿愈發更喜歡了幾分。

  其實,她倒是誤會了元槿。

  元槿十分信任藺君泓,根本不會因為蕭以霜的幾句話而去懷疑什麼。

  她之所以剛才神色十分茫然,是因為心裡頭在思量著另外一件事。

  思量著徐太妃和蕭以霜的對話、看著徐太妃如今對蕭以霜的態度,元槿的心裡倒是有了點微妙的感覺。

  以前她以為徐太妃是不喜歡她,或者是不喜歡被脅迫求了那道懿旨的關係,所以看不慣她。

  後來知道了蕭以霜的存在後,聽說徐太妃頗為喜歡蕭以霜,她還想過徐太妃是不是因為更中意蕭以霜所以不喜歡她。

  可剛剛的所見所聞,卻讓她有點摸不著頭腦了。

  徐太妃很明顯並不是特別地喜歡蕭以霜。

  聽她話里的意思,以前對蕭以霜好,是因為她覺得蕭以霜可能成為她的兒媳婦。如今既然蕭以霜和藺君泓不成了,徐太妃自然就變了態度,不願搭理蕭以霜。

  元槿訝然。

  為什麼蕭以霜成為徐太妃的兒媳婦,徐太妃就能對蕭以霜好。換成了她鄒元槿,反倒得了相反的待遇?

  她成為徐太妃的兒媳和蕭以霜成為徐太妃的兒媳,有什麼不同嗎?

  這倒是奇了。

  太后本是要在宮中設宴,來招待元槿和蕭以霜。

  不過後來不知怎地改了主意。

  她讓蕭以霜在皇后的宮裡吃了,只留了元槿和徐太妃在她這裡用膳。

  太后吃素。宴席上的飯菜都是以素食為主。

  徐太妃考慮著元槿年紀小,只吃素食怕是對身子不好,就和太后說了聲,特意讓人準備了些葷菜。

  可是元槿平日裡也愛多吃菜蔬。御廚做的菜又著實好吃,她便只顧著吃菜類,反倒是沒有去留意那些肉菜。

  徐太妃的臉色就慢慢沉了下來。

  太后看徐太妃神色已變,不由好笑,嗔道:“你既是對她好,也得和她明說了才是。不然那小丫頭心思單純,根本留意不到。”

  說著,太后與元槿道:“太妃特意讓人給你準備了那幾道。你多少吃吃,免得她又不高興。”

  元槿哪裡想得到一向看不慣她的徐太妃會給自己準備吃食?

  眼看著太后也發了話,徐太妃的臉色也不太好看,元槿就讓人給自己加了些,連吃好幾口。

  徐太妃緊繃的神色到底放鬆了點。

  太后見了,只覺得好笑,低聲與徐太妃道:“小孩子家的,你也別和她計較。做人吶,需得心寬。看人家小丫頭,吃好喝好,什麼都不多想,這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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