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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主意。”繁英笑著和其他兩人使了個眼色,道:“既然如此,不如你去吧!”
最後一個音落下的同時,繁英、繁盛、繁武同時往繁興身上推了一把。
繁興一個不妨,跌入了端王爺練武的圈子。
藺君泓正使著槍。聽聞有人,他長槍一指宛若飛龍,直刺繁興面門。
繁興趕忙喊道:“鄒三姑娘!”
長槍頓住,槍尖停在他額前一寸。
繁興清了清嗓子,艱難說道:“……來了。”
藺君泓將他的話前後接起來一琢磨,忽地笑了。
他那槍尖拍了拍繁興的肩膀,上前兩步將手中物拋到繁武的手裡讓他接著,然後拿過繁盛遞來的布巾,問道:“人呢?”
“就在廳里等著。”繁盛說道。
“廳里?”
藺君泓搖了搖頭,“那裡太熱。下次讓她直接去我書房吧。”
一聽這話,旁邊干看著的繁英也急了,“可是爺……”
“無妨。機密文書,給她看她都不會看的。”藺君泓笑道。
他自個兒的小丫頭,他還不知道?
忒得講禮數,忒得見外。
知道他那裡機密文件多,她逃都來不及,哪裡會看?
話說回來。他倒是巴不得她多看看。這樣,他也有藉口把她綁在身邊了。
藺君泓邊走邊想,神色變幻莫測。
因為藺君泓吩咐過了,所以繁武儘快趕到了廳里,將元槿請到了書房內。
藺君泓快速洗去了身上汗漬又趕緊換上了乾淨衣裳,這便急急往書房趕去。
推門入屋,看到端坐在椅子上的俏麗身影,少年不由得露出了個微笑。帶著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暖意和欣喜。
“今兒怎麼來了?”
藺君泓絕口不提昨日請她不來的事情。
她不來,其實在他預料之中了。只不過他還是抱著一絲絲的希望,試了一試。
不過,今日她主動前來,卻是真的出乎他的預料了。
“這是郭姨娘親手做的點心。很好吃的。”元槿拿著手中的食盒往他跟前推了推,“旁邊還擱了幾個菜肉包,不知道你愛不愛吃。我就少拿了點。”
她也不知道來看端王爺需要帶什麼。
說實話,他真的是什麼都不缺。帶什麼來,好似都不妥當。
不過,今天早晨吃著早膳,她倒是心中一動,拿了些包子過來。
倒也不是因為特別出眾。而是她覺得吃著好吃。
大戶人家的吃食,講究一個精緻。不過,她們青蘭苑裡,倒不是太在意這些。
青蘭苑裡,院門一閉,講究的是個熱鬧,是個和樂。院子裡廚娘們做東西,也習慣於不用過多的美麗花樣兒做點綴,不用過多調料來增味。簡簡單單,一目了然。
但,有種家常的味道。
昨兒沒事的時候,元槿自告奮勇地去了廚里幫忙。
其實當年她也很是自食其力的。不過到了這裡過了米蟲生活,就基本上沒自己動過手了。
只不過,雖然她會的東西不算少,但是也算不上精通。
比如切肉,她做不到每一粒肉丁都大小一樣。比如土豆絲,她切出來的著實算不上是絲,只能算作是比較細的土豆條。
看廚娘們不肯讓她動手,元槿就也沒特別堅持在灶旁行動,而是轉而提議自己幫忙擇菜。
最後廚娘們拗不過她,好歹答應了。
鄒元欽下學回來看她,見她在做事,也淨了手後跟著一起做。
兄妹倆邊說邊做事,不多時,擇了一大把青菜,削了不少的蔬菜出來。
廚娘們便說半夜起來就用這些來做早飯。
元槿今早吃早膳的時候覺得包子特別好吃。也不知道是因為知道裡面有她親手擇的菜,還是說,真的本來就很好吃。
當時一激動就把東西帶來了。而後想想,又覺得有些赧然,特意把它們擱到了一邊,從馬車的小柜子里取了郭姨娘親手做的點心放在中央。
“包子?”藺君泓揚眉,在她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怎麼想起來帶這個了。”
“因為味道不太一樣。”元槿訕訕笑了笑,說道:“不信你吃吃看。”
想了想,她覺得還是不太妥當。垂頭喪氣地低下頭,把他剛拿出來的放包子的碗碟往自己這邊拉了拉。
“你還是吃點心吧。包子不用了。”
藺君泓細細看她神色,忽地出手,將碗碟奪了過來。拿起一個包子看了看。
包得很整齊,褶子細膩勻稱。不像是她做的。
咬了一口。調的餡兒鹹淡適中,餡料細碎得當。也不像是出自她的手筆。
藺君泓邊吃邊琢磨。眼睛一轉,看到女孩兒正緊張地擺弄手指,他忽地明白過來,淡然一笑,“好吃。”
“真的?”
“嗯。而且,裡面的菜也不知道是誰擇的,倒是很乾淨,不錯。”
元槿笑得眉眼彎彎,含糊說道:“哥哥做的。”
藺君泓莞爾。
小丫頭找藉口也不知道找個最合適的。
鄒元欽那少爺,別說擇菜了,就是讓他倒杯水,他可能都懶得動。
除非是他寶貝妹妹動了手,他才一塊兒過去做一做。
不過……
小丫頭難得自己擇一次菜,能想著送來給他吃,他還是十分高興的。
藺君泓心下歡喜,認認真真地把每個都吃了。
最後反而元槿不好意思起來,過去給他倒了杯茶,小聲說道:“也不怕撐著。”
她知道這個時候,是過了端王府早膳的飯點的。哪裡想到藺君泓吃完了早膳還把包子吃光了?
藺君泓拿杯子的時候特意從她握著的那一邊去接。
修長五指划過她白皙的手背和手指,最後停在了杯沿。
看著她懊惱地怒瞪,他忍俊不禁,說道:“只要是你做的,再多我也吃得完。”
元槿嗤了聲,橫他一眼,“那下次我拿一鍋來,撐壞你。”
“只要你肯做、肯拿,我就一定吃。”藺君泓氣定神閒說道。
元槿沒話可接了,張了張口,氣惱地轉身就走。
藺君泓急了,騰地下站起身來,正要喊她。誰料女孩兒到了門口後,剛要拉開門,似是想起了什麼,又鬆了手,轉而跑了回來。
“你昨日裡讓我過來,是什麼事情?”
藺君泓沒料到她問這個。
他總不能說,自己好不容易想要尋個藉口見她一面,所以急慌慌地就遣了人去了。只能答道:“聽聞鄒大姑娘的事情有了結果,我想和你說一聲。”
元槿聽他果然是這個打算,暗道自己當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於是誠懇地道:“我原不知道是這樣,所以拒絕了。真是對不住。”
藺君泓這輩子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她跟他道歉,或者是道謝。
心裡口裡發酸發苦,端王爺笑得雲淡風輕,“沒事。往後你莫要再隨意拒絕了就是。”想了想,又接道:“左右我讓你來我這裡,必然是有事找你就對了。”
元槿就低低地應了一聲。
元槿還要趕回去上課,沒有多逗留,和藺君泓道了別後便去了公主府。
春華去後,秋實就接過了照顧鬧鬧的責任。
一段時間後,元槿忽地發現,鬧鬧的性子有所變了。
以前跟著春華,鬧鬧和春華一起笑一起瘋玩。
現在跟著秋實,鬧鬧會和秋實一起安安靜靜地待著。有時候秋實要繡東西,鬧鬧能在她身邊窩著趴一個時辰。
不知道是因為照顧它的人性子不同,所以它的性子變了。還是春華的逝去給了它打擊,讓它性情大變。
春華的案子,查了很久。
天牢里的秋後問斬的死刑犯都斬了兩撥了,京兆府那邊還遲遲沒有結案。
明樂長公主惱了。
她在端王爺的慫恿下,覺得自家雖只死了個丫鬟,可這案子既然提交給了京兆府,對方好歹也得用點兒心不是。偏偏那邊小半年過去了還沒動靜。
於是明樂長公主親自過問了此案,用各種手段逼著京兆府將案子移交給了大理寺。
事關明樂長公主府上,大理寺眾人覺得是燙手山芋,都在觀望。
雖然楊駙馬是永寧侯府的嫡子,且配婚長公主。但賀重凌背後的是賀太師還有定國公府,並不懼他。
大理寺左少卿賀重凌毅然決然接了此案。不到一個月,將其查明。證實了楊駙馬強行占有女婢不成,將其掐死,而後推入水中做出淹死的假象。
而且,賀重凌還將兇手身後的一干聯繫盡數扯了出來。
太子、楊駙馬以及朝中幾位大臣竟是私交好友。平日裡最愛的就是褻玩女婢。除了太子講究個自願入府外,其餘人都有強占良家女的惡行。
結果一出,滿朝譁然。
皇上當眾大怒,斥責太子,又言說要削了他的太子之位。
三皇子藺天諶和百官拼命相勸,皇上方才鬆了口,讓太子面壁思過一個月。
至於牽連在案被查出的一眾官員,則被盡數罷官、遣送回了原籍。
賀重凌這一手玩兒的好。
太子一黨里,有些人並不是這等好色之徒。但被揪出來的時候,他們無法明言自己和太子私下裡見面是有什麼樣的交易和勾當,反而只能認了被左少卿大人扣上的帽子。只因後者的處罰能夠更輕些。最起碼,能留下全族人的性命。
這些人一除,許多重要位置空了出來。
各方人馬齊齊運作。
端王不動聲色,暗中順勢安排了許多人上位。
在皇上的暗中授意下,楊駙馬被判入獄三個月,刑部將其收監。罰黃金千兩。因女婢是個孤兒沒有家眷,所以罰金充入國庫。
長公主跪在皇上宮殿外整整一夜。哀求皇上看在將要過年的份上,讓楊駙馬在家中過個年再說。
皇帝就命刑部將人放了出來。
不過,皇上親自下旨,將年後楊駙馬的牢獄之期延長到了五個月。
楊駙馬怒極,找明樂長公主叱問,指責她故意害他所以來了求情這一招。結果害得他刑罰更重。
長公主卻十分平靜地和他說,讓他出來,是為了和離。
而且,還特意叫了自己弟弟端王爺藺君泓在旁看著,做個見證。
“和離?”楊駙馬冷笑一聲,撩了袍子在椅子上坐下,“沒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