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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雅藝苑並非要培養出才華極高的女學者,而是重在提高女子的藝術修養。

  遇到重大節日,藝苑便會給學生們休假。若有重大活動,更是會提前幾日便讓學生們歸家,方便女孩兒們及早做準備。

  ——女子的藝術修養,若只深藏在閨中無人識得,那學了與沒學相差不大。但若能在眾人相聚的時刻展露出來綻放光彩,那才真正有了用途。

  老太太側身與蔣媽媽道:“瞧我這記性,可是把這茬兒給忘了。”又問鄒元楨:“你準備得如何了?”

  “差不多了。”

  老太太看她笑得勉強,心下瞭然。

  二太太杜氏一直因為自己嫡出的孩子比不過庶出的而耿耿於懷。雖然對鄒元杺和鄒元錚大方,可她對鄒元鈺和鄒元楨,實在很是一般。

  原先老太太覺得不過是庶出的兩個孩子,嫡母尚在,犯不著她這個做祖母的來多管。明面上杜氏做得還算可以,她就也睜隻眼閉隻眼了。

  如今看鄒元楨考上了藝苑,鄒元鈺的功課也著實不錯,杜氏又不是個容人的性子、連元槿都敢虧待,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老太太就對元槿道:“槿兒最近若是無事,就陪你大姐姐做幾身衣裳、選幾樣首飾。銀子從公中來出。”

  元槿自是答應下來。

  蔣媽媽和鄒元楨卻從老太太的話里聽出了不一樣的味道。

  鄒元楨按住不動,只微笑著道謝。

  蔣媽媽則是問道:“從公中走帳,未免要去帳房過帳。姑娘是每次都來尋老太太,將帳和晚香苑的一起報上去,還是每次都隨了青蘭苑的份、再讓郭姨娘與帳房另外說聲?”

  “不用這麼麻煩。”老太太道:“你把負責布料的牌子給了槿兒,讓她直接拿了牌子去帳房。這次元楨的花費,你提前和帳房知會一聲。到時候槿兒拿著牌子去的時候,直接給了她就是。往後還是按布料的老規矩來。”

  鄒元楨還不知家中的牌子已經被老太太盡數收回來了,聽了老太太這話後明白過來。而後發覺祖母先前的話還有旁的意思,甚是愕然。欲言又止了番,終是沒有問出。

  元槿沒有想那麼多,順勢說道:“祖母放心,我一定給姐姐選了最好的來。”

  老太太看她沒有提到那牌子,暗道這孩子也是個心眼兒實在的。旁人聽到那種大事,必然會多問兩句。偏她傻得可以,只想著幫自家姐妹了,反倒沒往自個兒身上多想。

  於是老太太有些無奈,又有些欣慰地提點道:“那牌子往後你就留著。”

  元槿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可是那牌子……”

  “我年紀大了,攬活的事情又多,實在顧不過來。我聽芳媛說你挑選衣裳的眼光不錯,想必這些也難不倒你。”

  蔣媽媽聽老太太提起自己,便道:“上次去錦繡閣的時候,我和孟媽媽好幾次舉棋不定,都是姑娘拍板定下來的。布料之類,絕對難不住姑娘。”

  鄒元楨知曉自己定然不會如元槿那般受重視,衣裳不會從錦繡閣買。但這次能夠好好打扮一番,已經是意料外的欣喜了,於是心情甚佳。

  至於牌子,在三妹妹的手裡,反倒比在嫡母的手裡能夠更為公平些。她倒是沒所謂。

  於是鄒元楨歡喜地謝過了老太太,又和元槿說了會兒話。

  蔣媽媽湊著姐妹倆說話的時候,附在老太太耳邊說了幾句。

  老太太恍然,與元槿道:“若有合適的衣裳首飾,你也再添上兩套。你恆表哥剛好在附近作客,端午節龍舟賽的時候,他也會趕到京城來。”

  恆表哥?

  元槿想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老太太說的是永安侯府高老爺子的嫡孫高文恆。於是起身應了一聲。

  鄒元楨見元槿一無所覺,好似不記得這位恆哥哥了一般,本想添上兩句。但看老太太神色淡淡,不如以往那般熱絡,就歇了這個心思。

  兩人又陪祖母說了會兒話方才起身,一同出了屋子。

  將要分別的時候,鄒元楨叫住了元槿,遲疑著說道:“前幾日杺杺做的錯事,我已經曉得了。明日我們一同出去的時候,我在福順酒樓做東,請妹妹用午膳,給你道歉。”

  元槿因聽人說,鄒元楨常常攔住鬧事的鄒元杺、幫過她不少次,因此對這位大姐姐心懷好感。聽聞忙道:“二哥哥已經送了我一方端硯道過歉了,姐姐不必……”

  “我就是不方便送東西,才想著請你吃飯的。”鄒元楨認真說道。

  元槿這才明白過來。

  無論鄒元楨送她什麼,被二太太杜氏知道了,少不得又是一頓排揎。但是請吃飯,只要跟出去的心腹不說,沒人曉得。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再不答應,也著實有點不好了。更何況家中孩子們都有月例銀子,平日裡老太太不曾虧待兒孫,時常給點零花。鄒元楨不至於連這點銀子都出不起。

  元槿就笑著說謝過大姐姐。

  鄒元楨鬆了口氣,溫和地與她道了別。

  雖然高文恆的事情老太太沒說,鄒元楨也沒說,但鄒元欽下了學後來看妹妹時,倒是與她提了幾句。

  “往年的時候,你慣愛粘著恆表兄。這次他來,看到你大好了,指不定多高興呢。”

  鄒元欽又笑,“恆表兄性子最是溫和。你到時候可不許欺負他。”

  元槿才好了沒多久。此事雖給永安侯府去了信,但侯府遠在江南。這個時候算起來,怕是還沒收到消息。更何況高文恆如今在北邊兒作客,並不在侯府之中。

  老太太也是剛剛收到他過幾日將要來京的消息。一來二去的這麼一錯開,高文恆肯定是不知了。

  元槿原本覺得自家二哥腹黑歸腹黑,但已經足夠溫文爾雅的了。連他都要說一句高文恆性子溫和……

  那人的脾氣得好成什麼樣?

  此刻,元槿對這位表兄倒是起了幾分好奇。

  臨別前,鄒元欽又拿出了一封請柬,交到元槿手裡。

  “公主府送來的。擱到門房的時候,我剛好到家,就順手給你拿了來。”

  元槿有些疑惑。今日才剛剛和她們道了別,這太陽還沒下山呢,怎麼就來了帖子?

  打開一看,是楊可晴請她參加宴席的邀請。時間定在了龍舟賽後的幾天。

  元槿想到那個可愛機靈的小姑娘,忍不住莞爾。

  提筆給她回了封信,允諾一定參加。本想說自己會在龍舟賽那日去觀賽、準備邀她一同過去相見。而後元槿一思量,長公主怕是不會讓小郡主去人多危險的地方,便收了筆,沒有提及。

  第二日一早,元槿和鄒元楨便坐了車子去往繡坊、衣裳鋪子和首飾鋪子,挑選合適的穿戴。

  鄒元楨的相貌也很不錯。雖然沒有鄒元杺那麼出挑,但看她柔和細緻的眉眼,也是不可多得的清麗佳人。

  兩人照著鄒元楨的特點和喜好選了一些,不知不覺已經臨近晌午時分。

  來到福順酒樓後,元槿看著酒樓旁有個賣小飾物的店鋪不錯,便轉過去瞧瞧。

  鄒元楨對這些沒有太大的興趣,就先到酒樓定了位置。遣了身邊的一個丫鬟與元槿知會一聲,鄒元楨先行走上樓去。

  行至所訂雅間時,鄒元楨不經意間抬頭往隔壁屋子瞧了一眼,恰好看到房門打開,一個穿著月白錦衣的身影走了進去。

  她覺得那人似曾見過。邊往裡行著,邊仔細回想。

  待到落座的一剎那,鄒元楨忽地記了起來,自己曾經在靜雅藝苑的門口偶然看到過端王一回。

  那個穿月白錦衣的人,若是沒記錯的話,便是端王身邊的四衛之一。

  他出現在這裡,是不是說明,王爺此刻就在隔壁?!

  第14章

  想到那鮮衣怒馬的少年郎,想到他俊朗挺拔的英姿,鄒元楨心中思緒翻騰。

  她在家中一向小心翼翼,話都是掂量過後才出口。何時有過如他那般灑脫的時候?

  那樣的意氣風發,那樣的肆意不羈……

  光是想想,就忍不住讓人心中生羨。

  一切不對等的源頭,俱都是身份和權勢。只有像他那樣站在高處、立於頂端,方才能夠不必察言觀色吧。

  飯菜陸續上齊。

  不多時,推門聲起。

  鄒元楨忙迎了過去,親自把元槿讓進屋裡。然後關門的一剎那,她握著帕子的手猛然捏緊,眼中神色愈發堅定起來。回頭看了眼元槿,見女孩兒沒有回頭,她便刻意留出了一個略微寬大的fèng隙,沒把房門關牢。

  這樣一來,雖然隔壁門窗緊閉,那邊的說話聲她們無法聽到。但她們屋裡說話的內容,隔壁卻能聽見。

  鄒元楨此時已經想通。

  端王身份高貴,相貌出眾,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極品美色定然是有的,或是嬌艷或是青春或是高雅。各種品性的定然也都不缺。

  那為何這麼多年來,他從未將任何女子放入眼中過?

  思來想去,她心中有了定論——端王注重的並非那些表面虛幻的東西。他更看重的,是伴侶和他的心靈碰觸。

  誰能觸到他心中唯一的最柔軟的那根心弦,誰就贏了。

  落座的時候,鄒元楨當先選了正對著門fèng的那個位置。

  她有些緊張,有些雀躍,指尖都在微微發顫。忙把捏著帕子的手擱在膝上,並不拿到桌上來。

  元槿沒有留意到,自顧自選了相鄰的位置坐下。

  聽見鄒元楨問起在山明寺住著的那幾日過得如何,元槿便道:“很不錯。寺中風景秀麗,很是清幽。”

  鄒元楨又問起護國公府的人。

  元槿與護國公府夫人並不相熟,只與靜陽郡主熟悉一些,就多提了楊可晴幾句。

  鄒元楨笑道:“聽說明樂長公主和端王爺也去了?他們應當和小郡主是在一起的吧,你可曾見過?”

  隔壁雅間,護國公府的世子爺徐雲靖本在和藺君泓商議事情。誰知話說到一半,藺君泓忽地抬手,止了他下面的話。

  靜下來後,徐雲靖才發現,此刻居然能夠隱隱聽見女孩兒們的說話聲。

  這一層只有兩個雅間。想必聲音是從另外一間裡發出來的。

  藺君泓自小練武,耳力甚好。稍稍一聽,隔壁的話便一字字清晰入耳。徐雲靖卻只能凝神去辨,才能估摸出個七八分來。

  令他意外的是,居然聽到了鄒三姑娘的聲音。

  這姑娘的聲音很好分辨。軟軟糯糯的,甚是好聽。

  思及此,徐雲靖心中一動,忽然想起來,今日原本不是定的在這裡相見,而是另外一處。剛才不知因了什麼緣故,藺君泓突然遣了繁興去尋他,告訴他地點換了,定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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