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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謝臨強迫自己驅散不適,有理有據的把事情經過複述了一遍。聽審的官員翻翻方才證人的證詞,間或問幾個問題,謝臨也照實回復。

  半盞茶後,那官員鬆懈了身體,仰面躺在椅子上:“看來此人的確是突發疾病,與你無關。”

  謝臨聞言鬆了口氣:“那我可以回去嗎?”

  那官員正待回答,一個獄卒進來通報:“大人,親衛府有人來找您。”

  那人向謝臨比了個手勢,示意他稍等,起身匆忙離去。

  黃豆般的燭燈搖曳在這暗室里,勾出厚重卷宗的暗影。謝臨皺著眉頭,暗中推測時辰。

  半晌後,那官員再次進來,方才的溫和已是蕩然無存:“來人!”他的臉在火光的映照下顯得嚴峻冷漠:“把這人押下去,當街行兇,打死人命,可要看緊了!”

  話音未落,兩個獄卒已舉步朝他走來。謝臨驚聲辯駁道:“大人,你方才還說此事與我無關。怎麼……”

  “方才只是你的一面之詞。”那官員打斷謝臨的話,快速揮手道:“你們,還在等什麼,快把他押下去!”

  那官員看人被押下去了,方才重重地坐在椅上。閃爍的光影在他面上流轉。他咬咬牙,終是擺擺手叫來獄頭:“用些手段,今晚就把他解決了吧。”

  “這……這不過堂嘛?”

  那官員嘆一聲,敲一下手下的額頭:“這是上頭吩咐要殺的人,親衛府的心腹都來了,咱們還能說什麼?等夜深了,就動手吧!”

  那人領命退下。

  他搖搖頭端起茶碗,正準備喝口茶,傳信的人又疾步進來道:“大人,又有人找您。”

  照壁前,一抹挺拔的身影在幽暗昏黃的燈影下靜靜等候,聞聽到有人的腳步聲,方迴轉身。

  少尹伸長脖子仔細辨認了,才敢上前相認:“陸參領?你……你來有什麼事兒嗎?”

  在他印象里,陸有矜是個絕對的冷門人物,凡事幾乎都不出頭。

  今天,是發生什麼大事了嗎?

  “我是來為你解憂的,大人。”陸有矜在此時不冷不熱地勾起嘴角,暗夜流光,竟有說不出的醒目。

  “這話怎麼講?”

  陸有矜開門見山:“今日是不是有不合常規的案子,而且犯案的人被送到了你這。”

  “這……”那官員猶豫了,既然決定暗下殺手,那這事兒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街上的人都長了眼睛。此事瞞不過去。”陸有矜的目光精銳逼人:“如果我沒猜錯,有人想借你的手不聲不響地把他處理掉,而你已經答應,正準備動手,是嗎?”

  那人喉嚨滾動,要說的話都哽在了嗓子眼,他吞咽了下口水:“這是他們告訴你的?”

  “我怎麼知道的不打緊,但還有件事,您需要知道——去歲,京城的京兆獄只殺了二十九人,世人都稱當今冤案肅清,河清海晏。而您呢?當街綁人,還要私下置無辜之人於死地。皇上如今最看重法治,若走露風聲,您當真沒有一絲顧慮——你手裡也沒憑證,人死在了這兒,別人盡可以讓你擔所有干係。”

  他做官也有一段時日,怎會沒想到這個關節。但他長嘆一聲,無奈道:“上頭吩咐,如果我沒辦好,交不了差也要遭殃。”

  陸有矜冷笑一聲:“可笑,你是朝廷官員,又不是他家門客,何必非要對他馬首是瞻!再說殺人也不是皇上的意思,您何必為他人的私慾趟這渾水。”

  那官員沉吟半晌道:“依您之見,此事我如何回復最妥當?”

  “茲事體大,位卑言輕,萬不敢定。”陸有矜的聲音緩慢而堅定,在寂靜閃爍的晦暗燈火下聽得分明:“這幾日恰好京兆尹不在,您不用直接推辭,就說等京兆尹來了再做決定,這燙手山芋讓他去接——再大的鍋有他去頂。”話鋒一轉他又接著道:“章某趁京兆伊不在,把您置於進退兩難的境地,分明是給您找不痛快!”

  一番話聽得這官員心裡暗驚,想被關的那人也不知是何來路,竟和親衛府多人牽連甚深。自己若當了借刀殺人的刀,八成會沾染上禍事。一想到此,他連連打躬:“陸參領洞若觀火,讓我佩服不已,佩服不已啊。”

  “實不相瞞,那人是我朋友。”他的眸色如深潭,卻又誠摯的看著你,似乎是讓你明白,只要你不去招惹他,這深潭便絕不會吞噬你:“但話說回來,陸某也的確是不願看您涉險。”

  “明白明白,既然事情已說開,您放心,我會好好照料您朋友。”在陸有矜的點撥下,這人早已想通了所有關節,此時只覺得渾身舒坦。

  “有任何突發情況,請您派人找我。”

  那官員跟隨陸有矜走出獄門,目送他遠去。

  那挺括的身影在夜色中讓人想起未出鞘的名刀,雖未殺敵,但已嚴陣以待,隱有寒鋒。

  在月色下,陸有矜緩緩握緊拳頭:絕不能讓任何人傷害他,絕不!

  因為朝廷上的爭執,剛上任不久的京兆尹俞言休假在家躲避風頭,作為一個前朝舊人,他行事總有些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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