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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櫟頓時萌發了一個絕妙的想法:“雲檀,你站到車那兒,我給你和金烏十兄弟合個影。”

  文羽飛到車頂:“加我一個。”

  布萊克剛好從後車廂里鑽出頭,周櫟趕緊架好鏡頭點下延時拍攝,跑過去將金髮碧眼的小布一把抱出車廂,這是平崖山之行的第一張全員照。

  車雖然破,但是居然是滿油的,這一點讓他們捨棄了其他金玉其外的小型車。

  布萊克還在琢磨那張紙條:“門票不是必需品,那門票上的字就很重要了,山有兩座好理解,顯然是指現實中廢棄的山與這裡住滿妖怪的山,那‘路有四角’又是哪條路?還‘上不通天,下無退處’,除了神話故事那棵通天大樹,好像沒有其他沾邊的東西?”

  周櫟看了一眼,否定道:“應該不是,看樣子這幾句話是遞進的,比如我們要先進山,第一句話就是進山的提示,第二句話中的路,我的理解是,它真的就是指行走的路,就算這裡真的有大樹也應該在山頂,而不是在山腳處。”

  作者有話要說:

  文鳥真是太可愛了!可惜不讓養……

  第46章 重明

  鑑於後車廂關門後就是個移動的黑暗倉庫,沒有活物願意捨身入住,周櫟只得將車頭兩個座略微改造,給布萊克留了一個小座位,反正也沒有交警,擠成印度火車盛景也沒人管。

  文羽是不需要座位的,他是一隻不到拳頭大小的漂亮小鳥,為了表示對其的關心,周櫟給他準備了一個琥珀色菸灰缸,墊了幾層衛生紙,頗為洋洋自得:“這鳥窩是不是特別有創意?”

  布萊克神情鬱郁,他一點也不想評價鳥窩,鳥窩也比他現在的位置舒服,幾分鐘後他蠢蠢欲動:“我可以要求去後面嗎?麻煩開著車門透點光進去。”

  周櫟靠邊停了車,其實路上根本沒有人,但是多年來的習慣像一條看似掙不脫的馴獸鏈,不過這是個好習慣,因為就在停車後不久,一個火球哐當一聲砸在原先行駛的地方,車身猛烈震動幾下,差點翻到路邊山溝里。

  周櫟一個激靈,連忙掐訣念咒,車體四壁浮現出淡淡的紅色符咒,指尖輕輕一碰,如同觸到了水面,向四周一圈圈地擴散紅色水紋,但一旦有穿過這層“水面”的舉動,符咒的顏色就會劇烈加深,就算有東西勉強突破,也會像流星體燃燒於大氣層一樣,在這一過程中磨損得所剩無幾。

  布萊克隔著玻璃望向上空:“這個東西好像是神鳥。”

  “不,不是。”周櫟一邊加固符咒,一邊打量著斜後方冒著冉冉黑煙的大坑,“雖然我沒見過,但是據記載,十日同出能烤得土地乾裂民不聊生,這種火球,最多算粗糙的仿品。”

  火球已經熄滅了,周櫟掄起一桿長柄鐵鍬,開了車門:“文羽,去看看你祖宗嗎?”

  白鳥炸毛了,原本光滑順溜的羽毛蓬成一個球,看起來像個染色的仿真玩偶,他喃喃道:“好。希望是個活物。”

  地面是溫熱的,穿著鞋子都能感覺到熱度,可見火球的溫度著實不低,以前家裡鋪設的地暖管道赤腳踩上去僅僅略高於體溫,而那時的室溫將近三十度,這要是密閉的室內,周櫟看了看肩上的白鳥,估計可以吃烤雞翅了。

  天上現在還有十個太陽,一顆距離地表一點五億千米的恆星,九隻近在咫尺的金烏,坑裡那隻鳥一直沒有動靜,莫非是失足掉落,然後摔死了?

  終於走到大坑的邊緣處,文羽嗖地飛到了半空:“受不了了,這也太熱了,周櫟,難道你沒有感覺嗎?”

  “怎麼沒有感覺?”周櫟摸了一把頭頂搖搖欲墜的汗珠,順手往衣服下擺一擦,“你看到沒,虧得我穿了件吸汗的棉T,不然黏在背上得難受死。”

  文羽忽然不作聲了,周櫟向下一看,出乎意料地發現坑裡居然別有洞天,本應一身狼狽的三足烏怡然自得地靜臥一側,赤羽白喙,毛色鮮亮。

  金烏旁邊有個席地而坐的老人,鼻樑上架了一副墨鏡,頭頂黑色鴨舌帽,懷裡抱著一個黑匣子,看見周櫟在上方探頭,老人一捋花白的山羊須,斜睨了他一眼:“一旁看什麼好戲?要不是我的飛行器出了點故障,你這小妖怪再修煉幾百年也跟我搭不上話。”

  周櫟暫且不去辯解自己的身份,識趣地後退幾步:“老先生,我們路過這裡,差點被您這飛行器砸扁。”

  老人將他的墨鏡取下來,利落的一個翻身,跳到地面上:“你這招在外面早就過時了,還有個專有名詞,叫‘碰瓷’。”

  說著將周櫟上下一打量,語調上升:“噝,你這不對啊,怎麼是個人呢,怎麼跑這兒來了?”

  周櫟熱得難受,脖子裡黏了一圈汗,聲音有些急躁:“我是人,當然是因為我爸媽都是人,這溫度實在受不了,您能不能讓這個飛行器先飛上去?或者咱借一步說話?”

  老人順著他的目光向前一看,與後車廂上醒目的非洲兄弟打了個照面,又向後望了幾眼他們的來處,摸著鬍鬚道:“我知道了,你們是從村口來的,不知道那老傢伙又在打什麼主意……”

  周櫟沒聽清最後一句:“您說什麼?”

  老人一笑了之:“沒什麼,來者是客,送你們一程。”

  說罷,也不管周櫟是個什麼態度,大步流星地走到車尾處,車鎖喀嗒一聲自行脫落,他回頭一笑:“那我先上車了,我們邊走邊說。”

  這個回頭一笑把周櫟嚇得夠嗆,他看得清清楚楚,那頭活生生旋轉了一百八十度。

  一隻白鳥落在周櫟頭頂,直愣愣地盯著坑裡的“飛行器”。

  周櫟大聲喊道:“你的飛行器怎麼辦?”

  老人在車廂一側開了個頭大的洞,伸出脖子瞧了一眼:“等會兒自己就上去了,跟你們的公交似的,不過只有大理寺的職員才能坐。”

  文羽跳下來變成人形,皺著眉質問他:“車我們是要還回去的,你這人怎麼能這樣?”

  猛地一看,車廂上掛了一顆頭,跟斬首示眾似的,周櫟搖搖頭,無可奈何地上了車。

  老人這才發現整個後車廂里就自己一個人,小心翼翼地縮回了頭,生怕下一秒車身一震,被脖子下方那塊薄而堅韌的鐵皮削了腦袋。

  老人等了半晌,也沒等來個人問他大理寺是什麼,只得慢悠悠地接上自己方才的話:“這兒的妖怪成了精,那都是要上戶口的,一旦上了戶口,一般情況下就得一輩子待在這兒,不然就會被大理寺的人捉拿歸案,要砍頭的。”

  一個人在後車廂里實在是寂寞空虛無聊得緊,老人索性在車廂前頭又劃拉了一個口子,這次是個方方正正的窗口樣式,剛好對著小布的後腦勺,老人頓時笑得慈祥了許多:“喲,還有個小朋友呢。”

  劃拉鐵皮時刺啦刺啦的響聲如魔音入耳,小布已然忍了很久,臉色好看不到哪兒去,不過,說不定從老頭這兒能套點話,於是他抿了個笑容轉過身:“老爺爺好,我叫小布,來這兒旅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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