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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靜和笑,又開始混帳。

  “陛下曾說過不許在下再踏出青都半步,他一國之君,說話不算話不成?”

  陸疏華與莫靜和同袍共事這麼多年,他的脾氣自然也是清楚的,他在誰面前都橫,唯獨一對上木東初就慫,要多慫有多慫。

  他能給太子跪雪地?能由著太子掌嘴?

  他面朝東行大禮而拜,跪的是皇上。

  就如同那次送嫁長公主時自己抽在他身上的那鞭,他事後一點要追究的意思也沒有,如同他在兩軍之中迎北辰王陛見,如此兇險卻不著盔甲一般,都只因為那是木東初交託給他的一個任務,他只在意任務能不能完成,至於過程中自己有無損傷,他想的並不多。

  “莫公子與在下就不要說這些了,在下只是個傳話的,你這剛從太子府出來的,陛下又有新的交代,按規定無論走不走這一遭都是要陛見回話的。”

  說完,收回腰牌,作揖走人。

  莫靜和又在院子裡坐了一會,想了想,按規矩按情理,到底是要見的。

  可見了面他說什麼?

  若說木東初不信任他,護送陶執回南火國這樣的任務,木東初能交於他,這其中便是有一點疏忽,半分偏差,都是要引起兩國兵戎相見的大事。

  可若說木東初信任他,他要莫靜和此刻搬出太子府是何用意?皇上怪責太子對自己動作莽撞親昵,卻也懷疑自己是“半推半就”,皇上駕崩之後自己的處境確實就艱難了,如今近水樓台先得月,向陽花木易為春,攀上太子這棵大樹難道不是上上之選?他至始至終都不相信自己說的若他駕崩,自己願隨他而去的話。

  第88章 第 88 章

  莫靜和先去拜別了太子。

  太子正在書房裡聽吳承德講學。

  莫靜和那雙腿真的就快成老寒腿了,看了一眼候在門口的璐兒,就如同第一天來太子府的時候,在廊下摘了個位子坐,接過田兒遞來的毛氈毯子蓋在雙腿上。

  若說第一次璐兒見著莫靜和是看不上,此刻便是憎惡了。立在那一動不動,只當沒見著莫靜和。

  莫靜和是算著時辰過來的,候了一盞茶的功夫,裡頭便結束了。

  見著吳承德出來,也像那次一般跪地行了個師生禮。吳承德將他扶起。

  莫靜和想對他說:陛下對太子殿下的眷顧雖不如以前了,但還是在的。

  吳承德點了點頭,他明白莫靜和的意思,左右也擔了這份差事,自會好好的給太子講學的。

  送走了吳承德,正想讓門神一般擋在那的璐兒進去通報一聲,卻見太子走了出來。

  太子倒也不是聽到了外頭的聲響,他就是覺得莫靜和這時候會在門外,於是便走出來瞧瞧,果就見著了這人。

  這大概也算是一種心有靈犀吧。

  太子見著他的喜悅只在臉上停留了片刻,突然想到他今日為何會在這時候在此處來見自己?

  低垂下眼瞼,神色間已不見了前幾日的鮮活氣兒。

  打手勢:你之前確實是這麼說的,沒想到父皇的旨意還沒到,你就迫不及待的收拾行李要走了。

  莫靜和頂著臉頰上的血印子,鼓著兩頤笑得明媚。哪會有什麼旨意,他來沒有,走也沒有。木東初不會讓史書上有這一筆。

  “仆就是這麼個見風使舵的性子啊。”

  既是來拜別的,拜過了你就走吧。

  莫靜和較小寒閣那些縱使是心腸軟了些,卻也遠沒到同情心泛濫的地步,這人昨日裡讓他跪了雪地,賞了他兩巴掌,還輕浮越舉,他心裡是生氣的,極不舒服的,若是平日裡他也是要報復回去的,可……這裡都結束了,就算了吧……

  輕嘆了口氣。

  “殿下,仆還有些話想說,只這次去要走了,您要罰怕也是不能了。”

  太子在方才莫靜和坐著的地方坐下,他發現莫靜和真的是個挺會享樂的人,自己在太子府住了這麼多年,在書房來來回回走了這麼多趟,就從未發現這道廊下,這個位子,坐著竟十分的舒適,木頭是楠木的,軟硬適中,靠背正好抵在腰眼向上兩寸的地方,穩穩的托著腰背,陽光灑了整個院子,又恰恰多出了那麼幾寸,恰恰夠照到坐在此處人的整個腰背。

  你說。

  “眼下的局勢,陛下雖訓斥了殿下,畢竟沒有摘了您的儲位,雖然日子必是不好過的,卻也未必就比前兩年艱難,吳先生的意義不但在於他學識豐厚,能給您講學,更在於他著作等身,在士林中的地位是朝中任何一位機要大臣都比不得的,他的一句話,哪怕是一個眼神代表的態度,都能為您將來的登基之路鋪平道路,甚至打開新的局面;秦公公經驗豐富,手法老到,面子廣路道深,很多事情別人不方便出面若是做不到的,讓他去試試,說不定就能辦成。您這段時日最好還如以前一般,深居簡出,韜光養晦,避著些二皇子殿下的鋒芒,只要儲位還在,以後帝位便是您的。”

  又轉過頭來對璐兒道:“你確實聰敏,腦袋也靈光,可這些都只能算是小才,要獨當一面,做太子府的總管欠的何止是火候,連鍋里的料都缺了好些。如今秦公公來了,你就跟他多學學,如何統籌這太子府的各項事務,如何約束轄制下人;他若出去辦事,你也跟著,他至今沒有正經徒弟,若是收了你,以後會指著你給他送終的,所以他會教你的,會給你引路搭橋,介紹朋友,他從一開始就不是來搶你太子府總管的位子的。”

  璐兒看他,眼神中的憎惡稍有緩和,卻仍不友善,莫靜和是慣會說這些好聽的話的。

  “是不是這個理,你自己斟酌吧。”

  廊下的那個位子是這整個書房院落里最舒適的位子了,如今卻被太子占了去,莫靜和想,還是家裡好,誰敢搶他要坐的位子。

  繼而道:“樂水姑娘,仆一直沒有碰,把主屋讓出來給她住著,好吃好穿的供著,您身邊能用的本就不多,更何況是這樣肯為您取義的,好好珍惜,別為了像我這樣的人就平白的犧牲掉。她也不小了,若有合適的人家就給婚配了罷,就算您對她珍之愛之,也最好不要納她入後院,太子府以後安寧的日子怕是不多了,她跟著您吃了這麼多時日的苦,別讓她再卷進以後的紛爭中。這種為名為利明爭暗鬥殺伐詭譎的事太過陰暗殘忍,何必牽扯進她們來?”

  頓了頓又道:“當一天值,盡一日責,仆的職分就到這了,以後還望殿下自個珍重。”

  莫靜和今日說的這些其實都是不當說的,大寒閣的人就在周圍,這些話必是要傳到陸疏華耳朵里,又從陸疏華的奏報中傳給皇上的。

  天下哪有臣民明著說這些的,就是為上位者謀劃的府客家臣要對主君說這些,也必是找了密室,中間擱個火爐,把要說的寫在紙上,待主君看了,明白了意思,立馬就著火爐里的火燒掉的。

  明知木東初會知道,還敢這樣說的,大概這朝這代也只有莫靜和了。

  這便是恃寵而驕啊,他是看準了木東初不會因為這個處置自己的,或許,他也懷著一份期盼,盼著木東初有一日,對自己不再垂憐眷顧,肯下手殺了自己才好。至於事由,如同荷兒說的:莫靜和犯的事那是隨手抓一把,吹去面上浮著的,還能挑挑撿撿好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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