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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天謝地,酋長把貨車的鑰匙放在夾克的口袋裡。她衝出來時從門旁邊的鉤子上一把抓起夾克。她肯定打傷了他,一想到這兒她心裡就難受。她仍感覺到鎮紙砸在他顴骨上的撞擊力,感到他的皮膚又一次裂開來。
但她知道,如果欺騙他的話,那對他的傷害更大。雖然很可怕,但為了保護他,有必要這麼做。她不知道今晚如何結束,但她已做好了最壞的準備。勞埃德雙胞胎姐妹給克里斯多福·哈特帶來的傷害已經夠多了。她不能再傷害他了。
她不知不覺就到了門口,這可能是件好事。但如果以前她曾經來過,有時間想想他將幹什麼的話,她會臨陣脫逃的,儘管她決心已定。
事實上,她繞了個彎,不得不來了個急剎車,差點撞上大門,門被泛光燈照得很亮。她看到警衛室里有一個人,穿著深藍色制服,胸前的口袋上用金色的絲線繡著加百列教主教會的標誌。他走出警衛室,向貨車走來。她旋下窗戶。
“和平與愛。”他說。
他帶著武器,大門和附近的籬笆上裝著蛇腹形的鐵絲網,所以他這樣問候就像個白痴似的。他似乎並沒有覺察出其中的諷刺意味。
“我能幫您什麼嗎,夫人?”
“我是來見加百列教主的。”
他笑了笑,客客氣氣。顯然,不打招呼就來拜見加百列教主的信徒不在少數。
“加百列教主已經睡了。您可以打1-800聽他的錄音。”
“告訴他瑪麗娜·勞埃德上這兒來見他了。”
“對不起,夫人,可——”
“如果你不馬上打電話對他說我在這兒的話,明天你就得捲起鋪蓋回家。一念之差可能還會使你失去在世界新秩序中的職位。如果我是你,我寧願去叫醒他,也不願拿我以後的職位去冒險。”
他自鳴得意的笑容變得讓人作嘔。他回到警衛室,她看著他拿起話筒,說了幾句。他等著,兩眼一刻不停地盯著她。最後,他突然重視了。他又對著話筒說了幾句,點點頭,然後掛斷。
他生硬地、不容爭辯地說:“您得把車留下來。”
加百列教主擔心汽車炸彈嗎?如果他精明的話,他會的。特別是如果他破壞診所里的精子、用他的精子假冒指定的精子的消息傳出去的話。
在開車從朗特利那兒到拉米薩縣的路上,她已得出這個結論。
在一百多英里的路上,她可以思考這個問題,得出了這一結論,雖令人作嘔但合乎邏輯。
如果加百列教主正在建立“世界新秩序”的話,他不可能讓戴爾·戈登那樣貌不出眾、喜怒無常、與社會格格不入的人來繁衍未來的成員。而傑姆沒有生育能力。他們那樣的人已經被洗腦,相信他的歪門邪說,心甘情願地為實現“世界新秩序”而獻身。他們並非教唆者,只是幫凶而已。
加百列教主是個自戀狂。他有上帝情結。他利用精心挑選出的婦女來繁衍後代。至少到現在為止他一直這麼做。他惡貫滿盈的王國今晚將走到盡頭了。
她從貨車上下來。
“鑰匙在我這兒。”
警衛伸出手,她把鑰匙圈扔到他手上。
“剩下的路我走著去嗎?”
“有人會來接您的。”
她等在大門前。警衛沒有把她請進警衛室。她並不感到奇怪。也許剛才她讓他下不了台,激怒了他。他被弄得很尷尬。
儘管她已將酋長的皮夾克披在身上,但山頂上仍然比鎮上冷多了。她在自己的車子上等著,兩隻手臂抱在胸前,牙齒在打顫,但她不清楚是因為氣溫太低還是因為害怕。當她看到有車燈從門那邊朝大門開過來時,心裡更害怕了。
電子門開了。但開出門的這輛車不是接她的。
“請您往後退,夫人。”警衛命令說。
她一讓開道,三輛觀光大客車駛出大門,沿著山路駛去。車上沒有任何標識,車窗很模糊,看不清裡面有什麼東西或有什麼人,但他們晚上這時候離開山莊讓她覺得很蹊蹺。
“這些大客車是派什麼用的?它們上哪兒去?”
警衛說不上來,只是朝大門的方向指了指。
“接您的車來了。”
由於只顧著大客車,她沒有看到後面的小汽車朝她開過來。
小汽車等在大門的另一邊,后座的門開著。
她穿過大門向那輛小汽車走去。就在這時,一個人從打開的後門探出身來:“勞埃德小姐嗎?請上車。”
他的態度既不友好,也不帶著敵意,是中性的。她說自己是與虎謀皮的傻瓜,她坐上他旁邊的座位。
“我是漢考克先生,加百列教主的私人助手。”
兩個保鏢坐在前座上。司機將車調頭,駛上一條彎曲的道路,兩旁栽著山楊和冬青。他們都不作聲。她不必與他們說話,這倒讓她鬆了口氣,因為她知道她的聲音會顫抖,那樣的話會暴露出內心的恐懼。漢考克先生長得並不嚇人——他翻領上的康乃馨很好看——但本能地,她並不信任他,所以不願轉身看他。
山莊的確很氣派。看上去嶄新的,建築宏偉,處處都很別致。
他們在主樓前停下來。坐在她前面的保鏢很快下車,拉開門,想把她從後面的座位上扶下來,可她並不理會他伸出的手,自己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