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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娜說:“我對身體上的證據並不表示懷疑,勞森偵探。我和你一樣相信戴爾·戈登就是殺人兇手。我想弄清楚他的動機。他為什麼要殺她呢?”
“我認為他死了,你的問題的答案也就說不清了。我已經根據已知的情況進行猜測。戈登有精神病,但不幸的是,有關機構並沒有注意到他。他沒有前科。他從沒惹什麼麻煩。他從不與鄰居或同事爭吵。他有一份好工作。事實上,他在科學方面很有造詣。他在得州大學阿林頓分校獲得生物學碩士學位。
“但他這人與社會格格不入。就他的背景,我們問了許多人——老師,原來的鄰居——在成長過程中他沒有過男性作為榜樣。他們不知道他的父親出什麼事了。他的母親有點瘋癲癲的。她是個宗教狂,在精神上虐待他,我猜她肯定也在肉體上虐待他。她所做的一切都使他的性慾被不恰當地抑制了。她幾年前死了,從那以後戈登一直住在破舊的公寓裡。
“不知什麼原因,他迷上了吉蓮。也許是因為她對他很禮貌,使他誤以為她對他有好感。誰知道呢?這傢伙痴心妄想,否則為什麼在死前擺出耶穌釘死在十字架上的姿勢呢?總之,那天晚上他看到你妹妹和哈特在一起,他就怒火中燒,而且很有挫敗感。”
“用刀捅她。”
“22刀。屍檢報告對這一點在某種程度上是從專業角度進行分析的,不過我看了一下相關情況。這些傷口與刀刃的形狀和長度一致。致命的一刀刺在喉部。這一刀割斷了頸動脈,這就是為什麼有那麼多血的原因。另一刀刺進了她的心臟。有18刀是死後才刺的。她死前並沒有痛苦很長時間。”
“應該是我死的。”她輕聲地說。
“你不能這樣想,瑪麗娜。”他將話筒從一側移到另一側,喝了一大口飲料。她很可能一生中都背負著這份負罪感。這不對,也不公平。對於長大了的雙胞胎姐妹來說,替換角色實在太愚蠢了。
“他是怎麼拍到她的照片的?”她問。
他沒有把照片拿出來給她看,但他跟她說起過這些照片:“他在診所的實驗室和一間檢查室之間的牆上鑽了一個小孔,他就是從這個小孔里偷拍的。那兒的員工感到丟盡了臉。”
“他們的確該感到丟臉。”
“是的。”
有一列貨運列車從他們中間通過那麼長的工夫,他們誰也沒說話。
他輕聲地清了清嗓子:“我想在我結案之前你想知道的就這些。”他說。
“這好像不……”
被害人的家屬總是不願結案的。即使是像這樣一目了然的案子,他們也不願接受心愛的人只是因為兇手想讓他死就這樣死了的事實,只是因為別人的嫉妒、貪婪抑或是古怪的念頭。兇手無視人命,他並不責怪家屬。不過,他不想聽到她像別人一樣沒完沒了地追問。他累極了,而且手頭還有三樁案子沒處理。
可他喜歡瑪麗娜·勞埃德,也尊敬她。她很有膽量,而他很欣賞她的這種勇氣和決心。所以他鼓勵她把想說的話說出來:“好像不什麼?”
“一個性格內向的人好像不會做出這麼無法無天的事,戴爾·戈登沒有這麼大的勇氣、膽量,請允許我這麼說。他過去的所作所為有跡象表明他潛在的暴力傾向嗎?”
“沒有,但我們追查過他和一個電視布道者通的電話。”
“是哪一個?”
“加百列教主。”
“就是棕色頭髮,露出牙齒的那個?”
“是的。戈登很崇拜他,或者說是他的追隨者。加百列教主的總部在新墨西哥州,被稱為聖殿。戈登往那兒打過不少電話,但上個月尤其頻繁。我已讓治安官去調查過了。”
“結果怎樣呢?”
“他親自和那個布道者談了談,此人還記得起戴爾·戈登。現在有成千上萬的人給他打電話,可他卻清楚地知道治安官說的是誰。戈登好像整天給他打電話——白天,深更半夜,清早。從他的電話單上可以看得出。”
“他為什麼打電話給他呢?”
“祈禱。大多是為了他強烈的欲望。”
“性慾嗎?”
“加百列教主對治安官說了,治安官對我說的那些具體的細節我就不與你說了。很噁心。不管怎樣,戈登在吉蓮被害前凌晨一兩點還給他打過電話。他對這個布道者說,他要去干件壞事。在此以前,‘壞事’指的是手淫,然後是自我鞭打。”
“我的天。”
“我說過,他母親把他引入了歧途。他把對異性——在這個案子中是吉蓮——的渴望和幻想看作是罪惡。也許你妹妹激起他對性的渴望,所以產生了仇恨。他覺得是她讓他墮落了,使他不再純潔,與他的對宗教的狂熱是矛盾的。”
“所以他從手淫變為殺人。”
“這種心理很複雜。一方面他可能憎惡她,另一方面又被她弄得神魂顛倒。他看到她和哈特在一起,頓時怒從心頭起。加百列教主聽到戈登自殺的消息很難過,但他承認他並不驚訝。那天晚上他曾勸過戈登,但他並沒有聽進去。他說那天晚上戈登比往常更神經質,所以他讓他的一個熱線顧問幾小時後再給他打了個電話。戈登說他沒什麼,比以前好多了,還說加百列教主的話使他燃起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