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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列維說:“趁你還沒忘,快給我講講。你這夢到底能有多可怕?我挺好奇的。”

  萊爾德搖頭嘆息:“你他媽……真是個安慰人的天才……”

  列維揉了一下萊爾德的頭髮。小時候他經常這麼做,重逢後反而沒有。此時,也不知怎麼,他自然而然地就伸出了手。

  小時候的德萊爾德通常會盡力躲開,再嘟嘟囔囔地整理頭髮。現在萊爾德反而沒有躲。

  列維想,看來那個夢實在是過於恐怖,都把他嚇傻了。

  列維也沒別的辦法,只能用最俗氣的安慰方式,把仍然縮著雙肩的萊爾德輕輕攬進懷裡。

  萊爾德有點僵硬,但沒有表示抗拒。

  這時,列維突然想起來:“我記得你小時候很害怕肢體接觸,多漂亮的護士都不能抱你。怎麼,現在治好了?”

  萊爾德虛弱地笑了笑:“是啊,現在我不怕了……”

  他的身體沉重無力,腦袋靠在列維肩膀上,側著頭,雙眼注視著窗外的一片黑暗。

  這是聖卡德市郊外的平凡的夜晚,午夜零點已過。

  這是設施封閉後第一千零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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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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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錄-

  以下內容,為萊爾德留在電腦里的信。

  在符合網站基礎排版方式的前提下,文字均儘可能地保留了原文格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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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寫給傑里。

  其實不止傑里會看到這個吧?估計還有很多人都會看到。

  那就寫給你們。

  前不久,我匯報過關於伊蓮娜的事情,你們顯然還不太滿意。

  我不了解她的全部人生。你們問我她的父母身份,教育背景什麼的,我確實不知道,在這些方面,我真的沒有撒謊。

  但我必須承認,我確實隱瞞著一些東西。比如關於一些細節,關於她究竟在“謀劃”什麼之類的。

  我不能告訴你們。不是不願意,是我不能。

  你們能理解其中差別嗎?

  我記得第一崗哨的坐標,也見過其他學會成員的記憶,甚至藉助我的身體,丹尼爾也完全回到了這個世界上。(“這個世界”其實是個不準確的用語,但為了便於理解,我就姑且這麼說吧。)

  我報告了這些之後,傑里找我別彆扭扭地談話,反覆打聽我的記憶恢復得如何,暗示我應該把話題說得再透徹點。

  你們不僅想知道我在“那邊”遇到了什麼,還想知道丹尼爾和那個1822年的人所掌握的全部知識,想知道我在第一崗哨內部讀到的每一個訊息,最好半個標點都不差……對吧?

  很可惜,還是那句話:我不能告訴你們。

  不能,不可以,否決,抵制,堅決防禦,嚴守。

  但我可以告訴你們這些事有多重要。重要程度。嚴重程度。

  我可以告訴你們,站在你們的立場上,你們的思維角度上,你們有可能會失去什麼。

  當然啦,在伊蓮娜眼裡看來,這些事可不是“失去”。

  伊蓮娜對我說過一個比喻。現在我複述一下它,並且試著讓你們理解。

  記住,這只是比喻。不是完全的真相。

  想像一下,從過去到現在,此時此刻,我們世界上所有的胎兒都有清晰的意識。

  我說的這種“意識”絕對不是“我感覺到媽媽在摸肚皮”什麼的,而是另一種東西,另一種思維和視野。

  已知,我們有五感,還有未被完全承認的“第六感”,那麼繼續想像:假如胎兒有另外的某些感官體系,和我們成人的“五感”不一樣,我們無法感知到它。他們之間有一種方式,就像科幻故事裡的腦後插管一樣,可以讓他們互相溝通,進行各種互動,進行各自的生活。

  他們能看見各種東西,不是看到羊水和內臟,而是看到那個“感知體系”里的各類實體。

  他們不是用我們定義的眼睛去看的,而是用另一些東西,比如……我就叫它“假如眼”吧。

  他們用“假如眼”看到他們所理解的天與地,看到一些設施,看到風景不同的地域等等。他們也會看見彼此,彼此用“假如嘴”交談著,從生到死,過著似乎很完整的日子。

  十月懷胎之後,某一天,有個“假如人”該出生了。這時,他與整個溝通網的關係就斷了。

  其他“假如人”看著他,用“假如眼”流下一些可以被我們理解為眼淚的東西。他們哭泣,因為他們認為這個人死了。

  這時,事情就回到了我們完全理解的範疇——一個嬰兒出生了。

  然後這個嬰兒慢慢成長,成年,懷孕或令別人懷孕。當她看著自己的肚皮時,你們說,她知不知道那裡面有個胎兒?她知不知道胎兒形成的科學原理?她會不會期盼這個孩子的出生?

  通常來說答案都是肯定的。(我知道也有那麼一些例外。)

  這個人類,她知道胎兒的存在,也試圖影響胎兒,試圖和胎兒互動,甚至想讓胎兒感知到她,對吧。

  那麼與此同時,她肚子裡的胎兒呢?

  想想剛才的“假如人”。

  此時,“假如人”正在過著某種人生。他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情況,他只能感知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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