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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覺得自己已經好了,可邢玉笙堅持,告訴他寧鈺是名滿天下的鬼醫門陸綾的親傳弟子,很得陸老頭兒器重,也是下一任鬼醫門的接班人。

  鬼醫門向來神秘,派中之事不會隨意傳出。

  故而,穆長亭聽到之時有些訝異,看不出寧鈺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建樹,怪不得邢玉笙會專門請她過來幫忙醫治。

  寧鈺笑著朝他眨眼睛,古靈精怪的。

  穆長亭笑了笑,也不再婆婆媽媽,伸出手來給她診脈。

  寧鈺做事之時,一臉認真,摸完他的脈象,笑道:“魔尊不用擔心,確實如穆掌門所說,他的魂魄如今已穩定下來,再無大礙。我料想,之前穆掌門之所以會覺得頭疼,第一個是因為施行的畢竟只是還魂術殘卷,有些反噬是正常的,第二個則是因為謝掌門企圖跟他的魂魄建立聯繫,如今操控魂魄之人既已不在,那便再無後顧之憂,隨著時間推移,魂魄和肉體的融合度只會更好。”

  邢玉笙點點頭,神色依舊淡淡的,但聽了這話,他的肩頭顯而易見地微微松下,握著穆長亭的手復而重新輕輕摩挲起來,穆長亭心頭一暖,依稀覺得他好似這時候才徹底鬆了一口氣般。

  夜色漸沉,百家燈火已經點燃。

  待寧鈺為邢玉笙行了針,他也疲憊地靠在躺椅上睡了過去,穆長亭為他披了一件獸皮毯子,悄悄送寧鈺出去,這才尋了機會問她邢玉笙的身體情況。

  他故意避開邢玉笙單獨來問她,一臉關切和緊張,寧鈺怎麼好再欺瞞,想了想,如實道:“魔尊的身子確實大不如前,但也還沒到藥石無醫的地步,我為他行針,是為了打通他的經脈。最重要的一步,還是在行針滿七日後,找人為他延續心脈,重鑄心頭血。您且放寬心,魔尊做事向來走一步,想百步,今日這個結果他早已心中有數,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穆長亭搖了搖頭,神色微沉:“也許,他是比還魂術的創始人修為高深,所以才能硬挺到今日,但通經續脈之事,關於生死,誰人來幫他做?”

  寧鈺遙望屋檐前高掛的紅燈籠,微微笑起來:“您說的沒錯,此人需修為高深,忠心不二,還要能承擔隨時走火入魔的風險,這個人選確實很難找。”她頓了頓,話音一轉,落地有聲,“不過,我的兄長,包括我,都願意這樣做。”

  穆長亭猛地轉頭看向她,寧鈺笑起來,柔和中帶著堅韌:“您不必驚訝,魔尊對我們兄妹倆有再生之恩,我們皆願生死以報。其實外界一直傳言,是我在幕後幫兄長出謀劃策才讓他順利當上一方域主,可是,雖然我不否認自己有些能耐,但魔域中事,形勢複雜,老域主又是個猜疑心極重之人,若沒有魔尊在背後扶持,哥哥他這樣五大三粗的性子又怎能得到老域主青睞?”

  穆長亭點了點頭,他之前還奇怪為何寧氏兄妹會效忠於他,這樣一來,倒也解釋得通。那之前在那席“鴻門宴”上,寧釗對他說的“敬重”倒有幾分真心了?

  穆長亭笑了笑,心道,魔域一直以強者為尊,邢玉笙也慣來是這麼表現自己力壓群雄,別個不得不臣服的模樣,如今看來,那也許只是他做出來的假象,實際上,他還是有暗中培植自己勢力的。

  穆長亭問道:“那你早早來此,也是為此事做準備?”

  寧鈺頷首笑道:“不錯,我假以聯姻之名到魔宮居住,一來為了暗中為魔尊醫治,二來也是讓蕭運洋心生忌憚,以為我們已結成同盟,不敢貿然進攻。魔尊是絕不能出任何事的,否則魔域必當大亂。當然,我來這裡,也有我自己的私心……”

  至於她的私心是什麼,卻沒有說,只是笑了笑。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邢玉笙如此信任她,穆長亭自然也不會去打探她的私事。

  夜風吹散了心裡的燥熱不安,穆長亭面色平靜地道:“我來,我來幫他通經續脈。”

  寢宮內只留有一盞燭燈,火苗微弱,搖搖曳曳。

  邢玉笙閉目沉睡著,呼吸輕淺,昏黃的燭光將他的面目輪廓描摹得更加深邃,穆長亭放輕腳步走進去,在他身邊蹲下來。

  他伸手握住邢玉笙的手,捂熱那一點點冰涼,目光柔和。

  也不知這樣怔怔看了他多久,直到邢玉笙微微有些迷茫的視線聚焦在他臉上,他才笑了笑,低聲道:“醒了?去床上睡吧?”

  邢玉笙伸手摸了摸他的臉,眸光微微轉動,“回來了怎麼不叫我?”

  他好似知道他會出去很久似的,穆長亭笑了笑,眉眼彎彎,半真半假地說:“叫了呀,不叫你怎麼醒過來的?走吧,去床上睡,要我抱你嗎?”

  他作勢要去抱,可是他蹲得太久,雙腿發麻,剛想站起來就“哎喲”一聲,按著腿皺眉叫喚:“哎哎,腿麻了……拉我一把……”

  邢玉笙好笑地掀開獸毛毯子,站起來微微彎腰,雙臂一勾就將他抱了起來。

  他這樣穆長亭就緊張,瞬間連毛都豎起來了:“……今晚不能再做了!”

  邢玉笙眼底閃現輕淺的笑意,將人放在床上,他低頭含住他的唇吻了吻,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啞聲低語:“好,不做。”

  寢宮內唯一的燭火也滅了,兩人蓋著軟被肩並肩躺著,淺淺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穆長亭倏地翻了個身,在黑暗中靜靜望著邢玉笙的側臉,半晌,才低聲說:“不用別人,我來幫你通經續脈,好不好?”

  沉默徑直蔓延開來,穆長亭一顆心揪得死緊。

  這件事邢玉笙本不想讓他知道,但是他才答應了穆長亭以後有事不再瞞著他,因而這才默許了穆長亭向寧鈺打探。

  也不知該悲還是喜,邢玉笙閉了眼,聲音艱澀:“好。”

  穆長亭倒是高興了,瞬間翻身而起:“你居然答應了?”他還特意準備了說辭,怎麼知道他忽然變得這麼好說話。

  邢玉笙伸手將他拽到懷裡抱著,用被子蓋嚴實了,聲音低低的:“你早已做好決定,我如何能說不好?”

  穆長亭微微一笑,也回抱住了他。

  他們之間仿佛總是有那麼一點默契,這樣……很好。

  翌日,穆長亭早早醒了,就去院子裡練劍,等他練到大汗淋漓回來,又收到明櫟的傳信,不外乎是執戒長老又生氣了,再不回來就要親自下山找他了之類的話。

  這幾天,邢玉笙的嗜睡症越來越嚴重,不僅睡得沉,醒得也晚,這樣的狀態其實是非常危險的,穆長亭無論如何不會在這個時候離開。

  把浮在空中的金字拍散,穆長亭嘆息一聲,回頭就看到邢玉笙靜靜站在他身後,穆長亭笑了笑,沒事兒一樣:“還陪我用早飯?”

  邢玉笙“嗯”了一聲,低頭啄吻了下他的唇,低聲道:“想吃什麼?”

  穆長亭想了想:“隨便吃點吧,我去叫莫離。”他不想邢玉笙在這樣的情況下還下廚,只是一起用早飯幾乎是邢玉笙多年的執念。

  他站起來才走到門口,遠遠的,竟然看到寧鈺站在過道,堵著一個男子說話。

  穆長亭眯了眯眼,那青年眉目清秀,一副書生的模樣,還有點傻氣。

  邢玉笙看到穆長亭走到門口就不動了,也走到他身邊,順著他的視線往外看,看了一會兒,他忽然道:“莫離,過來。”

  他的聲音清冷而威嚴,因為動用了傳音,故而傳了很遠。

  “……”眼看那個傻呆呆的青年急急忙忙跑過來,穆長亭驚得下巴都掉了……

  邢玉笙吩咐完莫離去準備早飯,莫離頂著一張大紅臉一一應了,最後在穆長亭玩味的目光中飛快跑了出去,最後連早飯也沒跟他們一起吃。

  穆長亭笑道:“他為何一直不肯變幻成人形?這不挺好的麼。”

  邢玉笙道:“魔族大多崇尚力量,他覺得他人形的形態太纖弱了,一直覺得丑。”

  聽了這個理由,穆長亭都快要笑死了,直問邢玉笙從哪兒找到的這個活寶。

  日子就在這樣平淡又快樂的生活中過得飛快,一直按兵不動蕭、江兩人也許聽到了什麼風聲,忽然在夜裡突襲,在北域邊緣的墨河處率兵開戰!

  第70章 終章

  三日前,西域魔城。

  東域主蕭運洋星夜而來,他身披暗黑玄金紋斗篷,進了屋,將斗篷掀開,未語先笑,接過了寧釗遞過來的一杯暖酒。

  打從知道寧鈺去了長思城,有意和魔尊聯姻,他就開始想方設法勸說寧釗打消這個念頭,眼見寧釗有了鬆動,不管真假,他不得不來。若寧釗真和邢玉笙聯合在一起,那他這場仗打得必不會輕鬆。

  寧釗灌了一口酒,朗聲笑道:“你來得正好,我這兒剛進了一批好酒!”

  蕭運洋手持摺扇,輕輕敲打掌心,笑道:“寧兄,好酒可以等事成之後再好好品嘗,好事就只有如今這一個時機了。”

  若不是他和江雪影跟隨秦飛瓊之事有所暴露,他如今也犯不上狗急跳牆,非要如此大動干戈的和邢玉笙槓上。縱然魔尊之位對他充滿了吸引力,但和邢玉笙正面開戰確屬下下之策。之所以說現在是個好時機,是因為寧鈺傳回了消息,認為邢玉笙如今的身體情況正如外界傳言,衰敗不堪,行將就木。

  可惜的是,穆長亭日日貼身跟著他,蕭運洋無法派人暗中下手。

  寧釗放下酒杯,拍了拍他的肩膀,粗聲粗氣地說:“老蕭,你還顧慮個啥?老子說站你這邊就站你這邊!這事吧,我也和我妹子通過氣了,她先頭的確是仰慕魔尊風采,可如今真見了人,心裡就失望了,說不想嫁給一個病歪歪的人,成日擔驚受怕的,我這才改了主意。”

  寧釗疼惜胞妹,魔域無人不知,蕭運洋笑了笑:“可據我所知,令妹如今尚在長思城,若是失望,為何不回來?”

  寧釗嘆息一聲,道:“她也是為了我們著想,我勸她回來,她說她要留在長思城以作策應,她向來主意大,我都聽她的!”

  如何作策應,寧鈺沒具體說,但若只是傳遞消息未免可惜,蕭運洋被這麼一提醒,忽然想到了一個法子,寧釗依舊和邢玉笙結盟,開戰之時,寧釗假意不敵,到了長思城下,誘使邢玉笙撤下結界,大開城門。

  蕭運洋帶兵直入,江雪影殿後清除障礙,確保萬無一失。

  寧釗聽罷,直誇他好計謀!兩人一拍即合!

  因而,這才有了蕭運洋帶兵在墨河突襲一事。

  起初蕭運洋對寧釗還未全然信任,故而定下計策之時,寧釗帶的人數只是蕭運洋兵力的三分之一,到了開戰,寧釗果然且戰且退,一路退了長思城外,喊邢玉笙撤下結界,救他們進去。

  戰鼓奏響,廝殺陣陣。

  寧釗身上傷痕累累,鮮血汩汩而流,很快浸透了大半的衣衫,蕭運洋見到演得如此逼真,果真沒有全力抗擊,這才信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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