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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為什麼如今這份愛美之心卻淡了呢?

  穆長亭抬眸看向坐在中央,已經開始拂琴的女子,他怔了怔。

  和淮用手肘抵了抵他,眼睛裡滿是笑意:“穆大哥修道之人也看呆了呀!”

  穆長亭伸手給了他腦門一個暴栗,道:“你這孩子想什麼呢?我是在想事情,這世上女子再好看,我一個修道之人,也不會有非分之想。”

  和淮捂住額頭,對他皺鼻子:“騙人,不是可以有道侶麼!”

  穆長亭笑了笑:“小屁孩懂得還不少嘛。”

  是了,他以前也是想過,要找一個志同道合的道侶的,可惜……

  腦海里瞬間閃邢玉笙俊逸得過分,又面癱的冰山臉,他開心的樣子,不開心的樣子,走馬觀花的一樣在他眼前浮現。穆長亭皺了皺眉,為自己總是頻繁的想起那個人有些懊惱,他仰頭喝下一杯酒,轉身出去透氣了。

  這不過是無聊生活中的短短插曲,晚上他回去,清心派的傳信又來了。

  金色的文字浮在空中,片刻後消散無蹤,是明櫟在問他何時回去。這必然是執戒長老的意思,他的乖徒弟守規矩得很,不會平白干涉他的事情。

  可穆長亭找不到正當的理由,也不清楚如今再留在這裡的意義。

  索性不再回信,他抱著軟被,長嘆一聲,將頭整個埋進去,呼吸著冷梅香氣,在人生的路上,少見的感受到了迷茫。

  正在這時,窗欞發出一聲輕響,穆長亭猛地睜開眼,翻身而起!

  劍隨意動,長生劍瞬間出鞘,抵在了來人的喉嚨上。

  第65章 聯姻

  “別別別……穆、穆掌門,是我!莫離!”

  皮膚幽綠的魔物哇哇哭叫,耳朵尖都在顫抖,生怕被穆長亭捅了個對穿。

  穆長亭收回劍,走過去將燈點起來,失笑道:“誰叫你鬼鬼祟祟的摸進來?”

  莫離不安地拽了拽自己的衣衫下擺,雖說是個高階魔物,但身上卻沒有多少殺氣。

  穆長亭瞟他一眼,在桌邊坐下來,又為他倒了一杯熱茶,語氣儘量溫和:“過來吧,喝杯熱茶壓壓驚。”

  剛才生死一線,確實把莫離嚇得夠嗆,穆長亭出劍的速度比得上邢玉笙了。

  莫離局促不安地坐下來,捧著熱茶,三番兩次地抬眸偷偷打量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穆長亭喝了一口茶,垂眸道:“想說什麼就說吧,你是來找我的?”

  邢玉笙回了魔域,莫離不可能不知道,他特意來此,說不定是魔域發生了什麼事。

  莫離觀他神色,小聲道:“我確實有事相求……今日,魔尊一回來,寧域主就偷偷過來覲見了,他們關在房間裡,商談了很長時間。”

  穆長亭心頭一突:“他主動過來覲見?”

  無事不登三寶殿,那個大老粗看著比較老實,但說不準包藏什麼禍心。邢玉笙一回去,他就冒了頭,顯然是在那裡候了邢玉笙許久了。

  莫離點頭如搗蒜,眼睛睜得大大的:“是啊,而且此事除了我,再沒有旁人知道。”

  穆長亭笑了笑:“那你為何來找我?他們說了什麼?”

  莫離怯怯看他一眼,捧著熱茶的手握得更緊了:“他……他來找魔尊聯姻的,寧域主想要把他的胞妹嫁過來。”

  穆長亭怔住了,他正提著茶壺倒茶,此時連茶水漫出來了也不自知。

  莫離急得一下子跪在他面前,說道:“魔尊還沒有答應的,我來也是想請您幫忙,看下有沒有更好的法子。您幫幫魔尊吧!”

  邢玉笙若是當場就拒絕了,莫離根本不需要來找他商量。

  ……難道魔域的局勢已壞成這樣了?

  穆長亭趕緊想要扶他起來:“你快起來說話。”

  莫離搖了搖頭,固執地跪著,泫然欲泣:“魔尊這些年已經過得夠苦了,我是斷斷不希望他過得不開心的。可是蛇癭大人說,魔尊的身體如今極差,若是不跟寧域主聯手,怕是守不住長思城。他心裡一直以來就只有您,您好歹幫幫他吧!”

  穆長亭心情複雜,他快步起身走到床邊坐下,不肯受他那一跪。

  “……仙魔有別,我不能過多的參與魔域中事,你想讓我如何幫他?”

  莫離跪著爬到他面前,扯住他的衣衫下擺,急道:“莫離不懂那些大道理,我只知道魔尊只有看到您才開心,魔域之事幫不了,您去勸勸他不要應下這門親事總是可以的,難道您真的想看到他成親嗎?”

  穆長亭猶豫不決,抿緊雙唇:“我還沒有想清楚……他應該不會想見到我……”

  莫離以為他只是一味在找藉口推脫,想到邢玉笙為他付出那麼多,一下子爬起來,氣得雙拳緊握,也不害怕了:“魔尊說您對他有心結,叫我不要管你們的事,可是我真的不懂!您師弟之死,魔尊又何嘗不傷心痛苦?為了彌補這件事,他上天入地,輪迴鏡上搜尋了多少個日日夜夜,才找了他的轉世。如今放在這裡一直養著照顧著,不知待他有多好!”

  穆長亭震驚地看著他,喃喃道:“你說誰的……轉世……在這裡?”

  莫離自知失言,邢玉笙千叮萬囑,讓他不要說的。

  這個時候他哪裡顧得上回答穆長亭的問題,他轉身離開,失望地留下一句:“早知道您如此薄情寡義,我就不應該來!”

  和淮洗了一盤新鮮瓜果,正準備去找穆長亭,怎麼知道剛走進小院,穆長亭就一臉恍惚地走了出來。

  和淮開心地沖他招手:“穆大哥,你要去哪裡?我給你送瓜果來了。”

  穆長亭腳下一頓,一言不發地看了他半晌,忽然疾步走過來,一下子將他抱入懷裡,身體微微顫抖著,和淮正有些愣怔,卻感覺到對方的熱淚一顆一顆地流下來,很快浸濕了自己小半的肩膀。

  手上的果盤“哐啷”一聲掉落在地,才洗乾淨的瓜果呼啦啦掉了滿地。

  和淮手足無措地拍他的後背:“穆、穆大哥,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早該想到的,邢玉笙那樣清冷的性子,怎麼會無端端做好事養了一個小孩,還特意為他在人間安置一個家?

  甚至,他對和淮想要去舞刀弄槍非常反感,一心希望他快快樂樂的平安長大。

  以前很多沒有明白的地方忽然就明白過來了,穆長亭收緊手臂,儘管知道於和淮而言,周稚身上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前世之事了,可是還是很慶幸,邢玉笙能夠找到他,保護著他。這種失而復得的喜悅,驟然撫平了穆長亭長久以來因愧疚與自責在心底殘留下來的傷痛。

  他想,以後他還有很長很長的歲月可以陪伴著他的小師弟長大,看他娶親生子,幸福一生,真好……

  穆長亭破涕為笑,他直起身來,飛快地側過臉去抹乾眼淚,不好意思地笑:“我剛才做了一個夢,情緒有點失控,對不住,嚇到你了吧……”

  和淮搖了搖頭,小心翼翼地問:“是噩夢麼?很恐怖麼?”

  穆長亭寵溺地揉了揉他的腦袋,笑著說:“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夢……我很開心,我夢到我的小師弟還在我們身邊……”

  和淮被他說得一頭霧水,穆長亭又笑了:“和淮,和淮,是……和平的和,淮水的淮麼?”

  和淮點了點頭:“對啊。”

  他蹲下身來撿瓜果,穆長亭也幫他撿,抱歉道:“對不起,浪費了你一番心意。”

  和淮笑道:“沒事兒,也沒跌壞,我去洗洗再端來給你吃。”

  他們一一拾回了滾落在地的瓜果,和淮端著果盤,高高興興地往廚房的方向去了。

  穆長亭站在身後靜靜望著他的背影,微微笑起來。

  和淮,各去掉一邊,就是一個“稚”字,周稚的“稚”,這就是邢玉笙給他取的名字啊。為什麼自己這麼笨,就從未往這方面想過呢?

  邢玉笙……又為何不願意告訴他和淮的事呢……

  長思城魔宮之中。

  邢玉笙單手撐著腦袋,閉目坐在大殿中央,臉上疲憊之色盡顯。

  莫離半個身子藏在大殿門口的柱子後面,遠遠伸長腦袋瞄了他一眼,隨即鬆了口氣,放輕腳步,正準備悄悄溜回房間去,邢玉笙的聲音淡淡響起:“去哪裡了?”

  莫離哭喪著臉慢吞吞轉過身來,一步一步挪到他面前,有氣無力地道:“魔尊還未歇息?小的哪兒也沒去,就在城裡逛了逛。”

  邢玉笙睜開眼睛看他,目光靜靜的、淡淡的,仿佛什麼喜怒也裝不進去。他臉色蒼白似雪,就這麼孤寂地坐在最高處,無聲又無息。

  莫離眼角泛紅,耷拉著腦袋,瞬間覺得自己十分沒用,跑了大老遠,還是請不來魔尊心心念念的人。

  邢玉笙吩咐道:“寧釗明日會把他的胞妹先送過來住一陣子,你好生安排一下。”

  莫離猛地睜大眼睛,驚訝道:“這麼快就要過來了?魔尊答應了這門親事?”

  邢玉笙咳嗽了幾聲,疲憊地閉上眼:“照我說的話去做便是,我累了,你下去吧。”

  話在嘴邊轉了幾圈,莫離最終還是默默應了是,退了出去。

  第二日夜裡,一個披著斗篷的女子被侍衛簇擁著到了魔宮,邢玉笙很快接見了她。

  莫離守在門外,看著他們兩人的身影投影在窗前,心裡悶悶的。

  這寧釗的胞妹名叫寧鈺,傳聞之中也是個頂頂厲害的角色,寧釗能坐到一域之主的位置多半靠的是她的謀略與手段,只是平日裡此人只做寧釗的幕後軍師,鮮少出來露面。也不知這兩兄妹打得什麼算盤,一個走了,一個又來?

  莫離想得出神,聽到門吱呀一聲開了,才快步走上前去。

  邢玉笙道:“莫離,先帶貴客下去歇息吧。”

  莫離趕忙應了一聲,抬頭之時匆匆從女子的臉上掃過,清秀的眉眼,沉靜的目光,嘴角還帶著溫和的笑容,她居然也在看他。

  莫離飛快地垂下眼,作了一個“請”的動作,率先走在前面引路。

  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唯有蟲鳴鳥叫之聲填補了寂靜。

  寧鈺帶著笑意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你好像不喜歡我,為什麼?”

  莫離腳下一頓,回頭行了一禮,低聲道:“小的只是魔宮裡管理一些俗事的下人,不敢冒犯寧小姐,更稱不上喜歡不喜歡。”

  寧鈺笑了笑,似乎也不再糾結這個話題,轉而問道:“高階魔物能夠進化為人形,你為何要保持本來的相貌?”

  話題轉得太快,莫離愣了愣,呆呆道:“這個……我這樣也挺好的。”

  高階魔物天性大多殘忍狡猾,像莫離這樣憨厚的百不出其一。他犯傻的樣子逗得寧鈺更開心了,她笑道:“好吧,我沒問題了,以後總有機會看到的,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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