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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吧,”姚科撇了下嘴表示無可奈何,“其實我也猜不出。”

  大廳之內百餘威正被一群人圍著,他穿著一身乾淨利落的軍裝,在這些人中顯得格外扎眼,雖然神色沉穩,但康塗注意到,他的腳尖沖向了大廳裡面,似乎有什麼事情要做。他的眉間有很深的紋路,似乎經常皺眉,在此刻卻有些隱忍,忍耐住了急躁。

  康塗說:“他可能是剛剛回來,穿著軍裝就來了這裡,能有什麼急事?”

  “哦,”姚科翻找著最近的關於百餘威的新聞,此刻說道,“因為這個嗎?”

  康塗看了一眼,正要說話,卻見終於從樓上下來了一個中年男人,白髮禿頂,帶著一副厚眼鏡。幾乎是一瞬間,本能地,康塗就猜出了這個人是誰。

  “少將,”陳宏有些疏離地說道,“調查已經結束了。”

  百餘威神色頓時變了,定定地望向他,說:“沒有搜查令,我不能進來看看嗎?”

  姚科的終端上,透明的屏幕上有一行醒目的字體,來自昨天早上七點鐘的新聞:“歷時四十年,耗資百億,第404個克隆與人格傳染研究基地,或涉嫌侵犯人權”,康塗有些反應不過來:“這是怎麼回事?誰?你嗎?”

  “我一直和你在一起啊,”姚科哭笑不得,“我沒有本事控制這種新聞,全地球的人都可以看到,瀏覽量超過人口的百分之八十,咱們竟然不知道。”

  他們兩個一直在奔波逃命,根本沒有看新聞的心情,怪不得陳宏昨晚發了瘋似得要找到他們。

  陳宏目光深沉望向百餘威,片刻後,側身讓開,無聲地同意了,百餘威率先走了進去。

  “他不知道,”姚科明白了,說道,“是昨天早上才知道的,然後趕了回來,還是沒有趕上第一波調查。”

  康塗說:“那我們賭一把吧。”

  姚科收了搜索框,不自覺地動了動手腕上的終端,抿了下嘴,帶著些決然道:“賭吧。”

  就賭百餘威有獨立的思考和不曾泯滅的良知,願意站在他們這一邊。如果能調動百餘威的力量,那麼這場仗的贏面將會大很多,反之如果輸了,那麼這一切都玩完了,他們等於自己撞上了槍口。

  上午八時,百餘威進去不足一小時,面色如常地走了出來,他腳步匆匆,可能是因為多年的戰爭生涯養成的習慣,也可能是因為心中鬱結。

  康塗不敢再猜,在百餘威抬起胳膊準備叫人來接的時候,一個小男孩腳下滑著滑板衝進了大廳中,門口的警衛將他攔下,被小男孩吐了一口唾沫,百餘威聽見騷動微微回頭,卻被一把槍抵住了腰,姚科低聲道:“繼續往前走,少將,我們來自404,想找你幫個忙,無意傷害你。”

  百餘威冷靜地說:“你想幹什麼?”

  “你應該知道。”姚科說。

  百餘威說:“我實在無法相信你來自404,因為你很愚蠢。”

  話音剛落,只聽見漫天響起警報聲,所有警衛頓時四下張望,馬上看見了姚科等人,康塗反應過來:“他身上有監聽設備!”

  百餘威從腰間拔出槍,翻身射倒一個警衛,下巴繃出一條漂亮的弧線,槍法奇准,簡直和他們不是一個水準上的,彈無虛發,只聽數聲槍響,倒地一群人。

  康塗:“哇。”

  百餘威從兜里掏出了一個什麼東西,扔到地上踩碎,抬手在終端上聯絡了自己的司機,看了他們二人一眼,說道:“走。”

  “陳宏在我身上放了東西。”

  百餘威隨手又解決了幾個,車來得飛快,他們一起上去,百餘威的槍口又指向了他們,說道:“來吧,證明身份。”

  姚科說道:“你想我們怎麼證明?”

  百餘威隨意擺了下槍:“你們自己看著來。”

  康塗發覺其實這個人和他認識的那個百餘威還是有一些差別的,整個人的氣質都有些不一樣,也許是因為在404磨平了稜角,他認識的那個百餘威更加內斂,更加刻板,做事謹慎,而眼前的這個人,卻更有一種少年得志的男人的意氣風發,他生活順遂,這是他不需要說也能看出來的,有些被命運格外眷顧過的人,就連一舉一動都訴說著他的得意,早已深入骨髓。

  康塗莫名地開口,說道:“你知道嗎?我曾經見過你……不,不是你,準確地說,是你的克隆體,他也叫百餘威。”

  百餘威微微皺眉,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康塗道:“他已經在404,以你的身份生活了三十年,這三十年間,陳宏用一個虛幻的謊言給他們描繪了一個並不存在的未來,他不知道自己只是一個克隆體。”

  百餘威說:“但這仍然證明不了你們不是陳宏的人。”

  康塗並不慌張,事實上他為此感到開心,百餘威越謹慎越證明他的立場越鮮明,康塗道:“我身上有陳宏控制克隆體的病毒殘餘,你可以找人給我檢查,一直到見到你之前,我們剛剛擺脫了陳宏的追殺,他知道我們逃……”

  “等一下,”百餘威打斷道,“你們兩個怎麼可能逃出來?”

  康塗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最終只能道:“因為我們並不是克隆體,我來自二十一世紀,而他,”康塗指了下姚科,“他是這個年代的一個普通人,幾個月前混入404,企圖釋放所有實驗體,但是失敗了。”

  他們又把這個故事從頭講一遍,康塗再複述這個過程的時候,意識到他們本來就是在飛蛾撲火,他們所做出的一切反抗都像是在這個龐大的封閉城堡中移開一小塊磚瓦,對改變局勢毫無用處。

  百餘威不時地打斷他,提出問題,他說得問題都很尖銳,經常令康塗有些無法回答。

  百餘威道:“為什麼不直接將所有人都喚醒,然後帶領他們反抗?”

  “我們做不到,”康塗說,“一個是沒有這個條件和機會,另一個是,我們喚醒他們很難,但陳宏將他們重新催眠卻很簡單。”

  百餘威的槍放到一邊,他用手撐著下頜,優雅地問道:“催眠的機制就是可以無限改寫他們的記憶?不斷地改寫不會帶來什麼反作用嗎?”

  康塗被問住,想了想,說道:“趙政之前告訴我,他的體內似乎有兩種人格在互相拉扯,我不確定這是否是催眠的副作用,被壓抑的那份記憶帶著他的人格的痕跡,其實在我看來很難徹底的抹去,因為有些回憶已經根深蒂固了,存在於他們的身體中,可能在日常的生活中會不自覺地被喚醒,強行壓制——我從理論上說,我們也許可以認為,強行壓制會導致他們的人格失衡,被分成兩個部分。”

  百餘威隱約含著怒意,說道:“這樣的實驗進行了三十年。”

  “恕我直言,”姚科適時地開口,“四十年。404還算是幸運的了,至少這次實驗是成功了的,頭十年有不知多少實驗體已經找不到蹤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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