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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那時自身魂魄也只是件披在身上搖搖欲墜的布,若要想用往日修行的法術來重新聚斂這些人的魂魄便是難上加難。

  祝玄沒有用自己往日修行的法術,而是在一次次與魂魄的交流中,發覺了背後咒印的力量。

  在他魂身完全糅合的時候,咒印的力量則是與自身內息和力量相衝突的逆流,但此時,卻成了在體內運流無阻的一股雖是都會爆發的力量。

  他曾多次試圖運行咒印的力量,但此法極陰,損身損心性。在無妄城這立於三界之外之地中,祝玄在萬不得已情況之下,枯坐三年只為救回一個殘破不全的祝瑜。在此等極陰之地藉助咒印的力量,都已是萬不得已,如今回到天門更是不可。

  祝玄小心翼翼地躺平回去,自己這具失去了溫度卻還在苦苦支撐的身體,早就如同殘枝敗葉,勁風如刃就能削個光枝禿干。

  他本不該就如此順了喻生的心意。

  他終有一日會魂飛魄散,煙銷灰滅,但喻生不同。喻生會在天門所有人的庇護下踏上仙途,成為一個世人敬仰的仙君。

  他們二人,終究是要分道揚鑣,仙途也好,鬼道也罷。

  祝玄念及此處,倒生了些許悲意和遺憾出來,他定定地看了喻生的背影許久,隨後輕聲挪過去,像是觸碰哪樣珍寶般動作輕緩地將額頭抵在了喻生的後背。

  第二日天光破曉之時,祝玄便先去了鶴長老那處,請過安後徑直前往了存放洛耳魂魄的地方。

  洛耳的魂魄本就脆弱,當日又生受江現一掌,碎得不成樣子,梅三千在昆吾山好一番尋才湊了個看得過去的魂魄回來。

  長廊盡頭的一間屋子,外面隔著三道封印,柔和清冷的靈光如雲如霧,在靈光的最深處,放著一盞養魂燈,火光爍爍間,洛耳的魂魄也隨之忽明忽滅。

  祝玄抬起蒼白的指尖,輕觸在封印上時,從中剝離出了一道靈光來。這道光繞過祝玄的雙目直到緩緩下落到背部時,倏地消散在空中。

  “既不是用來阻攔外人的,那便是為了攔著裡面的……”

  那點瑩瑩爍爍的微光上,停留的是洛耳的一切。

  “碎成這樣難怪要養這麼久,但一眾聚魂之法師祖恐怕早都試過了,若是……”

  祝玄看了一眼自己蒼白的雙手,半晌後用手虛握住了燈上游離的魂魄。瞬間,一股無形的束縛宛若生長的藤蔓般覆在了魂魄之上,隨後將其嚴絲合縫地包圍其中。

  祝玄的面色又蒼白了幾分,嘴唇上也毫無血色。他猛然記起百年前自己無意間發現咒印的力量竟然還存在於體內時,那中即將要被吞噬殆盡的感覺依然想一把明晃晃的利刃懸在心頭。當時以此法拯救祝瑜和溫平都已是鋌而走險,而如今過去過去百年,即便是懂得如何控制咒印,卻依舊有些招架不住魂身分離帶來的痛苦。

  “還好喻生不在此處,不然就不止是和我鬧鬧而已了。”祝玄收緊雙手,卻沒有將洛耳的魂魄攥緊在手心,那股無形的束縛卻如同水波般流動起來,“哪怕只有片刻也好啊洛師叔,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天門上下可等著你的解釋呢……”

  恍惚一瞬,他又像是回到了最初到達死亡邊境時,那段暗無天日的時日。

  混沌陡生,看不見,聽不清。冰封的斂生河牢牢地將他禁錮其中,混含著席捲而來可剝骨抽筋的怨念,吞噬著他每一寸清明的心智。

  “我那時是為何……才沒有淪為那些鬼屍和亡魂的祭品?”

  祝玄面上血色全無,那些順著經絡而生的血液如今早已成了死水般無法流動。他就像是個保存完好的,僥倖沒有失去魂魄的人偶。

  他努力探知著洛耳的魂魄,用盡全力想要重聚,卻發覺即使到如今這個地步,即使屍身不復只存殘魂,洛耳也不願意重新再看這世間一眼。

  祝玄心急如焚。

  明明有機會,本可以再與同門重聚,與徒弟重聚,為何還是要以魂飛魄散為代價做最後的抵抗?

  祝玄緩緩地垂下手,蒼白到能看清額角淡青色經絡的皮膚上,划過兩行沒有溫度的眼淚。

  “罷了,難怪師祖百年都無法救回你,原是你不願意。天門上下從未有人修過鬼道,若是我今日不來,師叔怕是想要在抵抗養魂燈之力中灰飛煙滅吧……”

  那團如同夏日螢火般微弱的魂魄,忽然短暫地重聚在一齊,緩緩地在祝玄的面前晃動著。祝玄一怔後急忙問道:

  “你想說什麼?!”

  這光微弱、易碎,祝玄甚至不敢有任何動作,生怕廣袖帶起的風吹散它。光團忽明忽滅間,在空中浮動著寫下了幾個字。

  “滕、死、於、柳……”

  在寫完最後一字時,光團猛地黯淡幾分,祝玄迅速地用手掌護住,掌心中流轉的力量用了近一個時辰的時間,才勉強穩住。

  “滕便是滕將軍,可是柳呢?師父當日在昆吾山,師父……師父的妹妹,柳南絮……柳南絮?”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最後一門考試……挑燈報佛JIO

  ☆、第 34 章

  喻生在昆吾山受的傷還沒有好全,一回來又是躲躲藏藏地不願意讓祝玄知曉,一來二去實際沒怎麼靜養。祠堂本就是清靜之地,偏讓祝玄昨日好一番攪和,讓他直到眼下一顆心還在莫名鼓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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