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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沒說完,便被安戈一把掙脫了開,雲舒君趕忙伸手又去拽他,卻只扯下一片衣角,「侯夫人!」

  安戈沒有再聽他的話,只翻身上馬,狠狠在馬屁股上抽了幾鞭,聲音在空曠的雪鏡中穿盪了幾個來回,絕塵而去。

  雲舒君往前追去,「侯夫人!回來!」

  然則,他的速度怎可比得上良駒?那一人一馬卻越行越遠,很快消失在被大雪覆沒的地平線。

  嗚————

  沉重的號角聲穿破雲霄,號角響的第二遍,意味著大軍已經集結一半。

  雲舒君堪堪停下腳步,喘著粗氣,哀怨地望了眼安戈消失的方向,將眼神收回,快步朝城內走。

  路過安戈先前帶來的守城小將和他身後的囚籠時,駐步詢問:「此人是誰?」

  小將指了指牢中披頭散髮看不清真容的管瑤,道:「回先生,這是管氏罪女之一的管瑤,侯夫人說,她是澄清誤會的關鍵人物。」

  雲舒君的眼珠動了動,道:「大軍馬上出發,將她帶上。」

  小將恭敬作揖,「是。」

  第143章 決斷(一)

  方羿中計了。

  他有這心理準備, 但饒是他猜到這是計謀, 一旦關係到安戈的生死, 他總不能置之不理。

  中計反而更好,這說明安戈此刻是安全的,沒有任何危險。

  故而, 當他趕到拉爾河,見到的是被大雪凍住的河面,不是所謂的火焚刑場, 心裡反倒鬆了口氣。

  「方羿,你當真敢來。」

  方羿拉緊韁繩,一人一馬停在冰河中央,皚皚白雪, 茫茫山河, 玄甲紅袍在這一片虛無之間尤其顯眼。

  他抬首,望向百步之外烏泱泱的一隊人馬,不急不緩回道:

  「故人相邀,我自然要來赴約。」

  他此行倉促,只帶了兩千精騎。由於日夜奔波,而他剩下又是御風寶馬天下無二的關係, 那兩千精騎還有半日方能抵達。

  故而, 現在面對浩瀚平教的,只有他方羿一人。

  在聽到火焚消息的那一瞬, 他恨不得插翅膀馬上飛過來,千軍萬馬將平教碾成肉泥, 將安戈解救出來。

  但萬軍雖有所向披靡的人數優勢,卻在大雪封山的環境中行軍遲緩。若要速度快,只有留住大軍守城,他自己帶精騎先行。

  「故人?」

  封若書覺得這話刺耳,「這兩個字從你嘴裡說出來,還真是可笑。」

  他站在一處巨石堆砌的地方,較方羿那邊高出一些,卻沒高特別多,只是多了一些氣勢,微微垂眸便能對視的距離。

  往昔深愛水藍衣衫的人,現在裹著陰邪的沒有感情的黑袍。迎著年末壓抑了整整一載終於放肆吼叫的寒風,以前用玉冠束得一絲不苟的青絲,也因為沒有約束,被搜颳得很是凌亂。

  唇邊逢人便揚起的淺笑,溫和敦厚的眸子,現下也蕩然無存。

  從前,有人問他的名號,他淺笑盈盈道:「華泱封家,封若書。」

  現在,有人問他的名號,他陰鷙地瞪著對方,眼睛恨不得將對方戳穿兩個窟窿,「平教,大護法。」

  封若書,早在霍邦離世那一刻,便死了。

  方羿看他這副樣子,一對稜角鋒利的劍眉逐漸擰起,「你我相識十年有餘,理當是故人。」

  封若書長長地哦了一聲,聲音飄忽,時遠時近,「對,認識得久確實也算是故人。」他頓了頓,發出一聲詰問,「那霍邦呢?」

  方羿道:「自然也是。」

  封若書冷笑,眼神輕蔑,「方羿,評判『故人』的不是時間,是感情。霍邦對你而言,頂多算已故之人,卻萬萬不敢在你這攝政的永定侯面前稱是『故人』。」

  方羿的眼睛動了動,「若書,你我誤會太深,我再解釋辯駁也是惘然。但既然是我們二人的私人恩怨,你委實不該把這麼多人牽扯進來。」

  「怎麼?動了你的江山,壞了你的宏圖,不甘心了?」

  「我自始至終,從沒有稱王之意。」

  說句不好聽的,若他有半點這意思,容國江山早就易主了。

  「你是不想稱王,你想挾天子以令諸侯,矇騙天下萬民,錯以為你沒有犯上作亂。這比直接造反,更齷齪。」

  說及這裡,封若書陰鷙的眼睛染了恨意,只是這恨意燒得太久,他已然習慣了。

  「方羿,其實你就算登基也沒關係,獨攬大權也不要緊。霍邦與我在一起時,我已經所有的牽絆都放下了,你的能力,完全能夠勝任一國之君。我與他隱居山野,退出朝堂紛爭,已全然不做理會。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對霍邦下手!

  你對大王下手,我權當你為父報仇,有怨報怨。你對王后下手,我權當你為小安出氣,斬草除根。但霍邦如何?他畢生最崇仰的人便是你,他一直說自己是腐草微螢,你是青空皓月,他說,這輩子都想成為像你這樣的人。一聲軍令下達,千軍萬馬破陣而出,將敵人殺得片甲不留。

  可你對他如何?當日那些殺手報上你名號時,我自是痛心疾首,但你知道霍邦麼?他心中那尊揮斥方遒的神陡然坍塌,他崇仰了一輩子的青空明月墜下山崖。你告訴他,他尊崇了一輩子的人,其實是個殺人如麻的魔鬼。你知道這多可悲麼?」

  方羿瞧著他眼中的恨,定定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霍邦跟隨我多年,知道我不是這樣的人。若書,你之所以不信,緣由只是——你本就對我心存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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