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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要前來的金國王爺完顏瑾瑜,要堅決不予登島。

  這樣一番安排下來,諸事已有理順。

  特別問了疫勢,jú重陽詳細說明了染病人數、死亡人數、遺體處理、尋找病源和研製醫藥的進展,與小仙猜測得八九不離十,排查了東、西、南、北四個區域,仍找不到根源,自然醫藥也無從可得,只能煎煮些退熱排汗祛濕的糙藥治標,但每天仍有新人患病。

  喬景天陰沉著臉,一言不發。

  jú重陽眼珠一轉,說到了關鍵:“稟島主,島主大可不必憂忡如此,重陽已經尋得名醫,即日即可診病探源。”

  一堂人都詫異地望著他。

  自新年過後,登島的大夫來來往往,陸陸續續也有幾十人,但都無功而返,報了最大希望的玉素江家也以極度抗拒告終,此番又有如何把握,能請得高手?

  眾門主心中疑惑,連jú奉南也暗自責怪兒子不該磕這塊石頭。

  “是何名醫?人在何處?”喬景天同樣疑惑。

  jú重陽屈身行禮,從身後兩人侍衛里拉了一人上前,摘掉其面罩:

  “就是他,玉素江家,江小仙,也是梅二弟多次未請來之人。”

  喬景天凝神打量小仙,穿著如尋常侍衛無甚稀奇,一張臉卻生得極為出眾,此時正波瀾不驚地回望自己。

  他早知江家世代出名醫,更有□□聖手之名,其人可冒名,可那身亦正亦邪的氣場不出其二,便知大致無錯。

  “你便是江家後人江小仙?”

  “是。”小仙淡淡作答。

  “我曾與你祖父和叔父有過一面之交,你與他們有十足相似。”

  “唔,故人猶在,斯人已逝。”

  “你爺爺故去了?”喬景天頓覺悲傷。

  “天命由此,老島主不必介懷。”

  喬景天點點頭:“此言甚是。只是有一事我十分不解——為何千嶺幾次三番請你出島,你都不來,如何現在又肯來了?”

  小仙想了想說:“那時晚輩身在臨安,有病患同要醫治,實在脫不開身。”

  jú重陽多此一舉的補充道:

  “或者想必梅二弟年幼,不懂江湖規矩。重陽也尋了江大夫多時,費了好大功夫也終於把他說動來島。”

  喬景天瞅了瞅他,沒言語。

  “如此便好,正好江大夫在診病之餘觀看花會,也算代江老門主還我一個未竟心愿——十年前他並未及登島,我一直對此抱憾吶。”

  “如此,我代祖父多謝老島主盛情。”小仙深鞠一躬。

  喬景天將他扶起,對jú重陽說:

  “你此番請得大夫要記上一大功,若疫病得已根除,功勞自要追加一等。江大夫就暫住你府上,你代我好生照顧,衣食住行不得馬虎。”

  jú重陽欣然領命。

  “千嶺——”喬景天一抬首,從堂下眾人中尋住梅千嶺,“你與移花宮的聖姑見過面了沒有?”

  梅千嶺垂首出列。

  “我問你吶?”喬景天又重複一遍。

  梅千嶺這才翕動嘴唇將聲音壓得很低:“見了。”

  喬景天問:“她人可周全?”

  “周全。”依然是懨懨的作答。

  喬景天有些不悅:“你可屬意於她?”

  一堂人均屏住呼吸。

  寂靜中,只聽他道:“只有一面之緣,談不上屬意。”

  不屬意,就意味著繼承島主之名有待時日。

  除了喬景天,所有人均放下心來。

  “千嶺,你要與這位聖姑好好相處,移花宮在東海及中原都有很廣的勢力,將來對君子島也是極為有利的。”

  梅千嶺抬起頭,將視線投向一旁垂手而立的小仙,語帶譏誚地說:

  “是啊,對‘她’自己也極為有利。”

  小仙沒有接他視線,但心知,這是指桑罵槐。

  “我累了,諸位先撤下吧。霜寒、丰南、蘭山、寒聲,你們跟我進來。”

  堂下人除了喬景天提到的這四人留下,均應下,離開了大堂。

  出來後,梅千嶺喊住了jú重陽:“重陽兄,可否借這個人與我說話?”

  目光落在小仙身上。

  jú重陽不願他們私下攀談,便回拒:“江大夫要著手診病了,你有什麼事,還是等他空了再說。”

  “不,我的話必須現在說,”梅千嶺盯著小仙不放鬆,“我想問一問江大夫,得了重陽兄什麼奇珍異糙,竟然冒死赴島?”

  jú重陽臉色陰鬱道:“有什麼好處?千嶺你不要胡鬧了!”

  梅千嶺挑釁似的看著小仙:“這話我想聽江大夫親口告訴我。”

  “你!”

  jú重陽剛要發作,被小仙攔下了:“少主不如先行一步,我和梅少主說完便來。”

  聽他這麼說,jú重陽只好先走一步,追上前面的竹清茅,忐忑而行。

  梅千嶺二話不說就江小仙拽到一處院後的牆垣下。

  不過兩日,心中的人失而復得,萬語千言不知從何說起,顫抖著握住雙肩:

  “真以為你死了!”他有些窘困,眼中膠著化不開的迷茫,“昨夜jú重陽走了後,我去渡屍灘頭找了你很久,遍尋不到你,我只好跳到海里去找你的屍體…可是茫茫大海,那些裹屍布個個都是一樣,又怎麼輕易找得到?”

  去海里…?小仙有些吃驚,感到握住肩膀的姿勢變成掐。

  “我想,你之前的裝扮一定被人識破了,說不定就是jú重陽,他一直視我眼中釘,抓到你,就將你石沉大海,以報恨意,所以我怕極了!”

  他紅著眼,皮膚隱隱透著一股青色,似是病容。

  小仙敏銳地察覺出他的不尋常:

  “你先不要說了…”

  “讓我說完—”梅千嶺突然將他拉到懷裡,哽咽道:“從我去臨安找到你,這恐懼就開始了…我怕你下一次會真的毒死我,我怕你身上每一處都是劇毒,所以即使離你很近,我也不敢碰你。每次被你扔到臭水溝,我醒來第一個念頭,就是一定要在下一次打敗你,讓你心甘情願跟我回島,可結果總是我落荒而逃…”

  他深深吸了下鼻子,將懷內人攬得更緊一些,生怕沒等話說完,就再不見。

  “你現在抱著我,就不怕中毒了?”小仙說。

  “不怕,無所謂了,失去你一次,我便告訴自己,哪怕你的頭髮、眼睛、嘴唇、耳朵、手腳、五臟六腑,甚至你說出的言語,呼出的氣息,腦中瞬過的一念,都有千毒萬毒,哪怕此刻因為抱你而死了,我也不怕。”

  “...”

  “當我在茫茫海上醒來看到那個船夫,我很高興,——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因為我發現,你並沒有如你所言,第三次不再放過我,你心軟了,不僅沒要我的命,還將我安然送回島,這說明什麼?”

  “說明我心裡有你?”小仙冷笑。

  “不,這說明你不是江湖傳聞的不擇手段、心狠手辣之徒,你只是看起來狠毒,說話不留餘地,愛恨分明,欺負你的人當然要狠,可愛著的人也會拼盡所有,不是麼?”

  “你錯了,我就是這樣的人,心狠手辣,不擇手段。”小仙無動於衷。

  “別這麼說!我知你,心裡那個人不是我。清明那天,我跟蹤你們,請原諒,我實在好奇,因此,我都看到了。你和他,你們…你來君子島也是為了他吧?”

  小仙一凜,試著掙脫出來,反而被箍得更緊,梅千嶺也不知哪來的力量,“讓我說完!”他低吼道。

  “我不知道你們的過去,也不想知道。經過昨晚,從海里一次次不勞而獲上岸後,我躺在礁石上,海風吹在身上,很冷,很冷,冷得骨頭也結冰了,冷得意識終於清醒,我想我明白了一件事…”

  “什麼事。”小仙有點恍惑,他定了定神。

  不知為什麼,每次和他在一起交談,總會失去了本有的節奏,他總能成功地燃起自己的好奇,敦促自己不斷思考。又或者說,那一點,一滴,一簇和一團,這些思想流本不是什麼好奇的內核,而是隱藏在自己心底某處未曾熄滅的火焰。

  “我終於明白了,我在這座島上出生、長大、一直活著到現在的意義——那就是為了等一個人,等一個能引領我走出座島的人,而現在我確信,這個人就是你,小仙,是你。”

  他滑下手臂,輕輕將他放開,但目色是不容置疑的堅決:

  “我要和你在一起,受不了你在其他人的身邊,尤其是jú重陽這樣的人,他的野心很大,遲早會害了你,他是不是用什麼卑鄙手段強逼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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