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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理終於開始覺得不自在了,別彆扭扭了一會兒,出了門還是打了電話給杜悠予。

  杜悠予在那邊溫和問道:“你們吃完了?”

  “是啊。”

  “打算回去了吧?今晚外面是不是不好叫到車?”

  “呃..”

  “地鐵已經停了,你們要回去挺遠的。我讓人送你們回家吧,車子差不多也該快到了。”

  鍾理滿臉通紅:“杜悠予!”

  “嗯?”

  “杜悠予,我沒法回報你,我對男人沒感覺的,我還得孝敬我媽呢。”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兒,聽得杜悠予說:“你不用回報我,我只是想為你做點什麼。你覺得很難接受嗎?”

  鍾理臉越發漲紅:“你這樣,我會覺得欠了你的。”

  杜悠予“哦”了一聲,半晌沒再說話,而後通話便切斷了。

  鍾理心裡咯的了一聲,再打過去對方已經關機了。

  鍾理難受壞了,是替杜悠予覺得難受,他這樣一個普通不過的男人,哪值得杜悠予那樣啊?

  第十九章

  接他們的車子還真的來了,鍾理讓歐陽上了車,自己就走路去杜悠予家,邊走邊悶頭想,卻是越想越混亂。

  屋子裡的燈還是亮的,鍾理略微輕鬆了點,上前叫門。

  “杜悠予。”

  按了門鈴沒反應,他又用拳頭砸門:“杜悠予!”

  砸了好一陣子門才打開了,杜悠予頭髮濕漉漉的,裹著睡袍,神色似乎很疲憊,見了他有些意外:“有急事麼?我在樓上洗澡。”

  “呃,”鍾理尷尬了,“抱歉,我以為你不想給我開門..”

  杜悠予笑了一笑:“怎麼會。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你剛才掛了電話,我、我有點擔心,想過來看看。”

  “哦,”杜悠予又笑了,“那是手機電耗光了。我覺得也沒什麼可說的了,就不用再打過去了。”

  “..”

  “不好意思,那些事讓你覺得有負擔。”

  “不是負擔,”鍾理急得漲紅了臉,“是我不值得你對我這麼好,你看我沒什麼特別,還是個喜歡女人的,你把時間用在別的什麼地方,都比用在我身上來得好..”

  杜悠予突然低聲說:“你再說下去,我就要堵住你的嘴了。”

  鍾理“刷”地一下面紅耳赤,剩下的話沒說完就忙把嘴巴用力閉緊,漸漸憋得臉色發紫,又不敢說話,有些猶豫地望向杜悠予。

  杜悠予笑道:“你啊。”

  “我..”鍾理一開口,心裡就暗叫“糟了”,杜悠予已經一手伸過來,扶住他的後腦勺。

  鍾理瞬間做好了心理準備,這種情勢,被親一下也不奇怪了,親個一、兩分鐘他都不會驚訝。

  然而杜悠予只是狠狠揉了他的頭髮,把手放在他後頸上,其它的什麼也沒做。

  鍾理又是意外又是迷惑,確定杜悠予沒有“非禮”的打算了,緊繃的身體放鬆下來,繼續自己沒說完的話:“我是真不行,如果我能是同性戀,我早就追小聞去了..”

  杜悠予一下子啼笑皆非地收緊掐在他後頸上的手。

  “你在我眼前還說這種話。”

  鍾理被他掐著,那手指雖然有力,卻沒有惡意,反而帶著壓抑的激情似的,弄得鍾理有些慌了:“我只是說實話,所以你看,我這麼一個人,真沒什麼好的..”

  杜悠予另一隻手也抬起來了,鍾理瞬間以為杜悠予惱了要打他,不想自己卻是被收緊在胳膊里抱住,放開之前,頭頂被用力地親了。

  只是短短的,在頭髮上的親吻,卻比接吻還要來得讓人心跳。鍾理都僵了,傻站著說不出話。

  “好了,很晚了,我就不請你進來坐了,”杜悠予笑著,“你回去吧。別再逼我了。”

  “啊?”

  杜悠予笑道:“不然你會很危險。”

  鍾理一下又滿面漲紅,被這話里赤裸裸的意思弄得背上發麻,一時窘得站定了沒法動。

  杜悠予微笑著低聲說:“還是說,你敢留下來嗎?”

  鍾理嚇得忙說:“我回去了!”就趕緊轉身,慌不擇路地跑遠了。

  跑出不知多遠,確定杜悠予就算有透視眼也不可能看得見他了,鍾理才放慢腳步在路上走。感覺異樣,不知怎麼的就變得很敏感,而且容易害羞。跟杜悠予相處,心跳加速都快成了條件反射。

  雖說兩人連那種事也做過不止一次,但這樣的杜悠予和以前不一樣。

  趁他喝醉把他弄上床的杜悠予,只是個想滿足下半身的混蛋,那不可能談得上愉快的強迫經驗,只讓他覺得被玩弄的憤怒和恥辱。

  然而現在卻似乎變得深情又克制。他應付不來這樣的場面,小小的親吻和討好就讓他面紅耳赤,亂了陣腳。

  也許杜悠予也沒有變太多,只不過是不再戲弄他,而把他當成可尊重的平等對象來追求。

  可這就是他的軟肋。

  這段時間以來,要忙的事越來越多,車廠那邊時常做個小半天就得走,鍾理只能先請了假應付著,以往的兄弟們幾乎也沒時間見面了。

  原本當然是希望能整個樂團一起被簽下最好,但只被挖走一個也很正常,本來就不可能順利。

  鍾理自己不太好受,樂團是他一手建起來的,從讀技術學校的時候開始,都十幾年了。成員走了又來,來了又走,換了一批又一批,只有他是從頭到尾都在,牢牢堅持住,現在卻是終於輪到他自己離開了。

  其實個性高傲的阿場和總嬉皮笑臉吊兒郎當的老伍,技術都是圈子裡有名的,比他年輕許多,比他更有天賦,他用了許多時間和心思才找來,磨合了這幾年。

  他是主唱,負責寫樂團幾乎全部的曲子,主心骨一樣把這些性格迥異的人連在一起,他一走,樂團估計也就散了。

  雖然知道這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他能被簽走就夠幸運了。但想起來心裡還是捨不得。他也問過杜悠予,新樂團成員能不能儘量從他以前的隊員里找人,但各方面的種種考慮不是他能勉強的。

  鍾理之前已經見過了新的鼓手,很年輕、長得很乖的一個小男生,叫商棋,打起鼓來就跟切換成第二人格一樣。吉他手和貝司手則還沒出現。

  這天鍾理在排練室里和商棋練習,門打開,進來兩個人,都帶了樂器,鍾理一見他們的臉就愣了,而後“霍”地跳起來,憋紅了脖子大聲喊:“你們!”

  老伍又嬉皮笑臉起來:“又見面了。一陣子沒見你我們真是想得慌啊。”

  雖然不是全部隊員都能重聚,但這樣已經夠好了。鍾理沒想到杜悠予願意體貼他到這種地步,完全亂了陣腳。

  大家熱鬧了一陣,眼見杜悠予從門外走過,鍾理忙追出去,喊了一聲:“杜悠予。”

  男人停下來,回頭看他,沒有絲毫做了好事的自覺似的,“嗯?”

  鍾理激動得臉上漲紅,“老伍他們,真謝謝你了。”

  杜悠予望著他,微笑道:“沒什麼。你想要的,我一定會想辦法給你。”

  鍾理“呃”了一聲,紅著臉趕緊又回排練室里去了。

  晚上大家都分頭回去,鍾理去找杜悠予,推開他工作室的門,卻見他在沙發上蜷著。

  鍾理不敢驚動他,躡手躡腳走到沙發前,看他真是睡得很沉,竟是累壞了的樣子。這男人嗜睡如命,想躺就躺,想臥就臥,絕不虧待自己,怎麼會搞得這麼疲乏?

  鍾理覺得他睡得挺冷,就想脫了外套給他披。衣服一蓋到身上,杜悠予就被弄醒了,惺忪地睜開眼。

  那眼神迷濛蒙的,一下把鍾理給看緊張了,杜悠予眯著眼又抓住眼前的手掌,湊在嘴唇邊上親了一下。

  鍾理嚇得“哇”了一聲一把將他甩飛,杜悠予這才如夢初醒一般,像是也有些窘迫了:“啊,抱歉..”

  “沒,沒關係。”鍾理心臟還在怦怦亂跳,忙轉開話題,“怎麼在這兒睡了?昨晚熬夜了?”

  “是啊,琢磨著寫詞,都不是很滿意。”

  “你以前不都是很容易就寫好了嗎?”睡一覺起來就能刷刷刷把歌寫出來,這招早就美名遠播了。

  杜悠予笑笑:“給你的和給其它人的怎麼能一樣?”

  鍾理又弄了個大紅臉。

  “別、別太累了。我先走了。”

  杜悠予坐起來,在沙發上靠著:“不陪我坐會兒嗎?”

  鍾理努力堅定著自己的立場:“不了。再晚就沒地鐵了。”

  杜悠予瞧了他一會兒,用力揉揉他的頭,拉了他耳朵一下:“那去吧。”

  鍾理頭都不敢回,一溜煙就跑了。

  他的慌張不是沒道理的。

  小時候他就很喜歡杜悠予。當然那是小孩子對美好強大者的嚮往羨慕,再純粹不過,小孩子懂什麼呢?

  可他也不敢說這份感情,到現在一點雜質都沒摻進去過。

  杜悠予對他做過的那些,就像滴進水裡的墨。一滴兩滴,十滴二十滴,還不至於讓他變黑,可他也已經不是無色的了。

  杜悠予現在很隱忍,從不做出軌的事。只口頭上開開玩笑,讓他慌亂,或者揉他的頭,捏他肩膀,抓貓似的掐他後頸。沒有猥褻的意思,碰一下也就放開了,但那種力度時刻都在提醒他那裡面壓抑的熱情。

  差一點點就要碰到,但是終究沒觸到禁區。這讓他一邊覺得危險,一邊又還是猶豫著不知該不該跑。

  似乎不跑也沒關係,反正杜悠予有分寸,很理智,不做逾矩的事。

  他不明白這種感覺是叫做曖昧。只覺得被人真心喜歡著,包容著,又以禮相待,自己像是突然有了價值。

  到這把年紀了,才遇到有人認真在愛著他。那個人竟然還是杜悠予。他都迷惑了。

  人心都是肉長的,一個人持之以恆地對你好,不可能一點感覺也沒有。

  漸漸變得習慣被杜悠予看著,甚至不自覺也去看杜悠予,老在人群里找杜悠予的影子,有杜悠予在場,他就格外有精神,

  表現得特別好。大家碰頭排練,如果杜悠予沒來看看,他唱得就差了一個水平。

  清楚自己的這種種異常,讓他都開始覺得害怕。

  第二十章

  鍾理沒想到的是自己也有被人堵在巷子裡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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