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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可坐到他身邊:“我都知道了。那件事你還是別太放在心上。”

  “嗯..”

  顏可年紀也不見得比他大,卻時時給人一種哥哥的感覺,跟歐陽一樣溫柔,又比歐陽經歷得更多。

  “人都有無心做錯事的時候,我想杜悠予也明白你是什麼樣的人,應該不會真去怪你的。他現在可能只是太尷尬了。”

  本來沒覺得怎樣,被他這麼一說,鍾理喉嚨倒有些堵了,半天才說:“謝謝。”

  “杜悠予剛讓我帶杯咖啡,”顏可把冒熱氣的杯子塞進他手裡,拍拍他,“你給他拿過去吧。”

  杜悠予在休息室坐著,一手微微撐著下巴,閉了眼睛不知在想什麼。

  鍾理端著那咖啡在他面前站了一會兒,還沒想好要怎麼講這今天第一句話,就見杜悠予睜開眼睛,忙手一伸,說:“咖啡。”

  杜悠予睜眼看清他,有些意外,但也很快說了“謝謝”,抬手便要接過杯子。

  交接杯子的時候手指不小心撞到一起,這是再常有不過的事了。但杜悠予一碰到他,立刻挨了咬一般猛地縮回去。

  鍾理萬沒想到他會突然鬆手,自己早已經撤力了,反應不及,只一眨眼整杯咖啡就全潑在他身上。

  事出突然,鍾理也嚇了一跳,眼見那濕了的淺色西裝還騰騰冒熱氣,忙一把抓過手邊能用得上的東西,趕緊往杜悠予身上擦。

  杜悠予被他一碰就立刻往後退,伸手厲聲阻止:“不用了!”

  鍾理也不想那麼多,只怕把人給燙傷了,拉著他就要幫他把腿上的熱飲料弄乾淨。正在忙亂,剛進休息室的造型師一見這場景,就氣急敗壞沖他吼:“你在幹什麼啊!”

  鍾理還發愣,等人家劈手把他手裡的一團糟搶過去,他才看清楚自己胡亂拿來當抹布的是杜悠予放在桌上的開司米圍巾。

  這一連串的意外把鍾理給弄得蒙了,呆了半晌才訕訕說:“對不住,我給你帶回去乾洗..”

  “不用了,洗不掉的。”

  “那我賠你錢。”鍾理慌忙從兜里掏出錢包,抽裡邊的現金。

  造型師看他在拿那些鈔票,忍不住說:“這是Dolce&Gabbana。”

  鍾理又愣了一回,看著錢包,手還僵著,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算了,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沒拿穩。”杜悠予也不願意多看他,只低頭把自己身上衣服弄平,又拿手帕擦了擦,“你出去吧。”

  造型師拿著被毀了的圍巾和西裝外套離開,邊為心疼慘遭蹂躪的經典款而不停碎碎念,邊恨不得罵鍾理這種用眼不識名牌的粗人一頓。

  但他看了一眼鍾理比他高出十來公分的身材,舊毛衣底下的胳膊線條,還有黯淡的神情,就露出一副害怕挨打的樣子,閉嘴逃開了。

  鍾理看造型師就跟被獅子追一般逃竄,好笑之餘又覺得極其難受。

  他就是個最討人嫌的混蛋,是個做事粗手粗腳的野人。他比強暴過他的杜悠予要壞上十倍。

  新年將至,鍾理也收到老媽寄來的大包裹,都是些自家做的吃食和衣物,有不少是給杜悠予的。老媽特別惦記杜悠予,電話里總不忘誇他多麼多麼好,要鍾理好好跟他交朋友,記得把東西給他捎過去。

  但鍾理根本找不到機會跟杜悠予說話。一個人存心要避開你的時候,你是沒辦法追上他的。何況杜悠予身邊的staff都跟防賊一樣防著他。

  這種當壞人的感覺讓鍾理難受,他並不兇惡,沒有獠牙,也沒有青面,更沒有壞心眼。

  他想可能他實在太粗糙了。人跟人不一樣,杜悠予是琉璃做的,他是石頭磨的。他被怎麼樣折騰也壞不了,杜悠予碰一碰就碎了,他是該小心的。

  在公司里連話也說不上,眼看著要過元旦,他把該送給杜悠予的東西收拾好,趁晚上送上門去。

  不想杜悠予的住處卻是熱鬧非凡,屋子外邊停了不少的車,燈紅酒綠從窗戶透出老遠。鍾理在門口聽了會兒聲音,知道裡面原來是在開PARTY。當然是沒他的分。

  鍾理從窗戶往裡面看了一陣子,把一大袋特產掛在門把手上。

  裡邊是老媽親手做的臘腸,自家醃的鹹菜,他覺得比店裡賣的都好吃,還有手織的圍巾、手套跟襪子、拖鞋。

  東西比起來寒酸,可都是真心實意。

  走了幾步,鍾理還是忍不住轉頭又走回去。他做不來這麼偷偷摸摸的,凡事還是該當面來得好。

  鍾理按了門鈴,裡面太熱鬧,過了挺久才有人來開門。不是杜悠予,是他並不認得的面孔,但對方倒是認得他,一下子就露出避之唯恐不及的神色。

  鍾理不由氣憤,這些人是有被害妄想症還是怎麼的,又沒挨過他的打,人云亦云地就跟著裝害怕,於是索性粗聲道:“喂,我找杜悠予。”

  屋內在瞬間安靜之後又有了些騷動,他就跟只闖進瓷器店的牛似的。杜悠予也終於看見站在門口的他了,遠遠地隔著人群問道:“有什麼事?”

  鍾理在高昂起來的音樂聲中也只能舉高手裡的東西,扯著嗓子回應他:“過新年了,我媽寄了點臘腸鹹菜過來,要我帶給你。”

  他說得大聲,滿屋子的人都聽得笑了,如此的不合時宜。

  杜悠予也只點了點頭:“就放那裡吧。”

  鍾理站也不是,走也不是。有些彆扭。他來就是為了能和杜悠予好好談一次,把該說的東西都說開,可這樣又是連話都說不上。

  “杜悠予,我有話跟你說。”

  “什麼?”

  仍然是拉開嗓門的吼話。杜悠予沒讓他進來,他也不好沒頭沒腦地硬闖,只得在門口漲紅了臉。

  “對不住。上次是我混帳了。”

  周圍的人靜了一靜,又是一番竊笑,弄得鍾理越發麵紅耳赤。

  杜悠予沉默過後則是淡淡的大方:“既然來了,就進來坐吧。”

  鍾理在慌張和意外之餘,更覺得輕鬆高興,杜悠予到底還是個慡快人,沒那么小心眼。

  但進屋待了一會兒,鍾理慢慢也不自在了。杜悠予並不打算招呼他,只忙自己的,幾個人玩鬧在一起,灌酒嘻笑,俊男美女們裹在小禮服里的身段看得人眼花撩亂,他在邊上站了好久,試著叫了杜悠予好幾聲,也插不上嘴。

  鍾理原本是個愛熱鬧的,不難交朋友。但這屋裡的人像是都知道他的“劣跡”,沒人願意多跟他說話,帶著公式化笑容聊上兩句就藉故走開。

  鍾理應付不來這種所謂上流社會的假客套真冷淡,臉皮也終究還是薄,就不找人說話了。找個地方坐著,拿了些東西過來使勁吃,不至於顯得太被孤立。

  杜悠予則已經喝得微醺,懶洋洋靠在沙發上,帶著慵懶微笑,有些撩人。好幾個人圍著他,有坐在他腿上的,也有摟著他脖子的,有柔軟豐滿的嬌艷美女,也不乏俊俏的男性。

  即使除去在公司里的地位這塊籌碼,他也是個相當有魅力的男人,大家喝得不少,酒勁上來,都放得開,也放肆了,掛在他身上,甚至跨坐到他腰上,百無禁忌。

  鍾理看得不知說什麼好,眼見他們還接吻,杜悠予笑著很是投入,就不敢再看了,低頭吃盤子上的蛋糕。

  “鍾理。”

  “哎。”鍾理忙放下盤子,挺高興杜悠予今晚總算叫了他。

  “你怎麼還沒走啊?”

  鍾理略微尷尬:“是啊,等下就走..”

  “沒事,就是問問,你隨便玩。”杜悠予揚了揚手,“多看看,才能多了解,免得鬧笑話。”

  “呃..”

  “你說我打你主意,”杜悠予按住一隻試圖探進他衣服里的做了水晶指甲的手,笑道,“你覺得我用得著嗎?”

  鍾理很是尷尬,仍然紅著臉答了他:“用不著。”

  “你知道就好。”

  “嗯..”

  “這圈子裡,最不稀罕的就是人。你別想得太多。”

  鍾理又答應了一聲,滿臉已是通紅,手腳都沒地方放了。

  鍾理回到家,耳朵脖子還是紅通通的,用冰涼的手使勁把臉按了一通,火辣辣的感覺也沒有絲毫緩解。

  他曉得杜悠予是在懲罰他。只是杜悠予也很清楚他的笨,他的慡直簡單。他耍不了花招,繞不了圈子,挨幾頓罵幾頓打他都是甘願的,也擔得起。

  只是別這樣不咸不淡地譏諷他,拿針一點點扎著他。

  他完全招架不了。

  第十八章

  睡覺前又看到那把帶回來的吉他。瞧著它就想起杜悠予,鍾理把它拆了,抱在手裡試了試。

  一切都剛剛好,順著他的手指,養熟了的寵物似的,簡直像為他量身定做的。

  鍾理撥了一會兒,心裡卻更難受了,把它包好了放進柜子里去。

  杜悠予確實是曾經對他很好的,但再好的交情,也都是過去的事了。鍾理想著就用棉被蓋住自己的頭。

  第二天鍾理一進公司就不由自主變得垂頭喪氣。上面通知他,要換掉製作人,杜悠予不再負責他了。

  這也並不意外,雖然又是一個打擊。

  “就算沒有杜悠予,自己也一樣能做出想要的音樂。”

  儘管堅定地這麼想著,腳步還是拖拉了起來。

  就連對製作音樂那麼強烈的熱愛,也無法完全抵銷在這個空間裡的煎熬感。

  等著電梯緩緩上來,門打開,一眼看到杜悠予也在乘客當中,鍾理愣了一愣,也不避嫌,大步走進去。

  杜悠予就站在他身邊,但形同陌路,只低頭看手裡的報紙。那冷淡的模樣讓鍾理難受透了,乾脆也低頭看自己的腳。

  又上了一個樓層,進來的人更多,電梯裡顯得擁擠,鍾理給人讓地方,胳膊就蹭到了杜悠予。只是輕微的相碰,杜悠予卻立刻避開,嘴裡說:“抱歉。”

  鍾理瞬間覺得肚子裡“轟”地一下就有東西燃燒起來。

  他到極限了。大家多少朋友過一場,來往坦蕩,沒什麼解不開的齷齪恩怨,又何必要生分到這種地步。

  朋友做不下去也就算了,他不高攀,可這話如果不說清楚,他真要被活活憋死。

  等電梯停下,杜悠予說聲“借過”往外走,他就大步跟上。杜悠予進了自己的工作間,他也踹開門進去,一把揪住反應不及的杜悠予,激動之下控制不住力道,一下子就把杜悠予壓倒牆上按著。

  杜悠予手裡還拿著報紙,背部“碰”地就重重撞上牆壁,有些愕然,站穩之後便垂下眼睛,看著逼近到他眼前的男人:“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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