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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雙手很靈巧,喜歡織一些圍巾還有毛衣之類的,花樣很多,織地很好看。霍夕洲體寒,很怕冷。她送過一條圍巾給霍夕洲,霍夕洲很喜歡。

  在這兩年裡,她有織圍巾,手套,襪子,毛衣還有毛絨背心。

  東西其實不是很多,在她還沒織完最後一件毛衣的時候,她被陸離擄了去,陸離打傷了她。

  她深知,之後,她怕是沒什麼機會再做這一些了。

  傷好後,她拿著這十幾件衣物,去了寺廟方丈那。

  “方丈,我可能以後都不會來了。”

  “施主,是被什麼事情拖住了嗎?”

  邵嘉樹沉默,她有些猶豫,似是不知怎麼開口。

  “施主,有話,不妨直說。”

  “方丈,這些東西,我想拜託你,如果有一個叫霍夕洲的先生,可不可以請你幫我交給他。如果他一直沒有來,嗯…”邵嘉樹稍加思索了會,“那就等到他40歲的時候寄給他,我把地址給你。他今年28歲…”

  “施主為什麼不親自給他?”

  邵嘉樹搖頭,“現在給他,他會多想。我不想他因為我的事為難。”

  “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林中,心不動則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則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方丈親自送邵嘉樹到寺廟門口,對她說了這番話。

  邵嘉樹離開前,回應了方丈的話:“已經處在荊棘中,我逃不開了。”

  霍夕洲在40歲這一年帶著自己的妻兒來到寺廟祈福。

  邵嘉樹已經離開12年了,在她走後的第五年,霍夕洲遇到了現在的妻子。

  因為是新年,廟裡人很多,香火瀰漫。

  他不得不護著妻兒走到了一邊,想等著人少一點再進去。好不容易輪到他們,霍夕洲跪在蒲團前,拿過祈願本開始寫。

  負責祈願本的是方丈座下的小弟子。

  小弟子眼睛瞥了眼霍夕洲的名字,撓撓頭想了會,突然靈光一閃,這名字聽師父提起過。

  “施主,你是霍夕洲。”

  霍夕洲聞言抬頭,眼裡有些疑惑,但是微微點頭。

  “那你們跟我來吧。我師父等你好久了。”

  霍夕洲抱著孩子,牽著妻子來到了方丈的房中。

  “施主,坐吧。無妄,替我將左邊第三格柜子里的東西拿出來。”無妄是小弟子的法號。

  霍夕洲還是一頭霧水,“方丈,您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無妄將一個紙箱放到了他們的面前。

  “我等你很久了,看你現在,過得很好。之前拜託我的施主的心愿也算是達成了。那位女施主本想讓我在你四十歲的時候將這些東西寄給你,不過你既然來了,也算是冥冥之中的緣分。”

  心裡沒理由地漏了一拍,有些顫抖地掀開了紙箱。

  是一箱針織衣襪,無妄又遞給他一本祈願本。

  才翻開第一頁,霍夕洲捂住了眼,大口喘氣著,妻子紅著眼拍拍他的肩。

  她知道霍夕洲內心深處的痛,是一個叫邵嘉樹的女孩子,但她已經去世很多年了。

  祈願本里是一行行娟秀的字跡,雖然頁面早已發黃。

  ——我希望28歲的夕洲不要因為我而再受到傷害了。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留在這邊多久,我只想夕洲接下來的餘生能夠平平安安,長命百歲。

  ——我希望夕洲能娶一個理解他的好妻子,生一個乖寶寶。

  ——我希望夕洲的生意能越做越大,工作一切順利,沒有煩惱。

  ——我其實很沒用,什麼都給不了他,只能織一些便宜的東西給他,夕洲體寒,希望我織的衣服能夠讓他溫暖一些吧。

  ……

  ——我希望100歲的夕洲,子孫滿堂。

  靜靜地,霍夕洲翻完了這一本厚厚的祈願本,抱著這一箱東西泣不成聲。

  霍夕洲以為,邵嘉樹的心裡只有陸離沒有他,可直到現在,霍夕洲才明白,那麼善良的邵嘉樹,怎麼會忘了他。

  即便邵嘉樹沒有愛過他,可他滿足了。

  這一年的清明節。

  霍夕洲帶著妻兒第一次踏上去了金三角的旅途。

  12年裡,他沒有去看過邵嘉樹。如陸離的意,他沒有去打擾他們。

  電話打給了陸離,沒想到竟還打得通,只不過是一個叫阿楚的男人接的。

  聽聞他叫霍夕洲,阿楚倒是很熱情。

  下了直升機,阿楚早就站在那邊等他們。霍夕洲四周望了望,“陸離呢?”

  “霍先生,跟我來吧。”

  公墓離湄江不遠,走了一會就到了。公墓只有短短一排,但被人打掃的很乾淨,公墓前是火紅火紅的罌粟花地。

  到一塊墓碑前立住,霍夕洲的心突然就被堵住了,發不出一個詞。

  “陸哥在嘉樹妹子去世沒多久後,就在她墓前舉槍自盡了。他把身後的事情都交給了我。還說,如果有一個叫霍夕洲的人來,要好生招待,不要為難他。”

  捏緊的手指似乎要嵌進肉里,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深呼吸了好幾次,才慢慢平復自己的心中的波瀾。

  “陸離這一生,活得很精彩。”

  阿楚嗯了一聲,眼眶也有些泛紅。

  “為了國家,陸離,你真的做到最好了。就算其他人都忘了你,我不會忘。”

  這一句話,霍夕洲在心裡默念道。

  他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在場的其他人都不會知道,這一鞠躬是獻給緝毒臥底陸離。

  霍夕洲5歲的兒子蹲著看這墓碑上的照片,伸出小手拍了拍上面一層淡淡的灰塵。指著胖乎乎的小手,抬頭看向自己的父親,“爸爸,這個姐姐長得好漂亮。”

  霍夕洲抱起了他,親了一口兒子的臉蛋,淺笑出口,“是啊,她很漂亮。”

  霍夕洲駐足了很久,這一天,他帶著自己的妻兒在邵嘉樹和陸離的墓前聊了很久的天,好像他們依舊活著。

  恍然間,他又想到了剛見到邵嘉樹的那一天,虛弱的她清醒後對他說的第一句話,乾裂的嘴唇稍稍扯了個弧度便有血絲冒了出來。

  邵嘉樹說:“陸哥呢?”

  墓碑上的兩張年輕的相片靜靜地看著這片神秘又富饒的土地,在這茂盛罌粟花地里紮根。

  陸離和邵嘉樹,終究是永遠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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