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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還是有錢能使鬼推磨的故事,只要肯花錢,秦暖風總算沒有在躺椅上睡一夜。

  其實秦暖風倒沒那麼嬌貴,但丁煜堅持,要麼讓她回家去,要麼就把他自己的床讓出來,所以她選擇再買一張床位。一夜過得平安,丁煜並沒有什麼異常反應,一大早,她問丁煜要鑰匙,準備到他家拿他的換洗衣服,辦住院手續。

  聽到說拿換洗衣服,丁煜愣了愣,習慣性地抓頭,碰到紗布又縮回來,道:“大冬天的不用拿衣服了,其他的買就是了。”

  他所說的其他的自然是內衣褲之類的,以前住在一起時,他總是要求符蕾幫他洗衣服,如果符蕾加班,他就自己把內衣褲洗掉,從不讓秦暖風經手。秦暖風看出他是不好意思,其實她也有些尷尬,正想再說什麼,他卻將她往外推開一些道:“我住單人病房,什麼都有,缺什麼待會讓護士買,男人很簡單的,沒這麼麻煩,走走走,去上班吧。”說著又輕輕推了她一下。

  秦暖風想想也是,便不再往這種尷尬問題上說,看看時間,確實該去上班了,便不再說什麼,臨走時關照了護士幾句,才出了醫院,直接往公司去。

  出醫院時,她本來想打電話給媽媽,讓她有空來醫院看一下,但想想,不知她又會對丁煜說什麼,便只好算了,準備趁中午午休的時間趕過來一次,反正醫院離公司也不是太遠。然而沒到中午,醫院就打電話過來說,丁煜不見了,她愣了半晌,才請了假往醫院趕。

  丁煜的東西都在,包括手機和剛買來的日用品。

  他會去哪裡?

  她在醫院裡轉了半天,確定他不在醫院,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不帶手機,秦暖風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找他,但人卻平靜下來,畢竟丁煜不是小孩,他消失不見,總有他的原因,然後腦中跳出來一種猜測:他很可能去監獄質問他的父親那件事去了。一有這個想法,她直接往本城唯一的一家監獄去。

  然而監獄並不是輕易都能進的,門衛也不會跟你說誰來探過誰的監,白跑一次,秦暖風只好在監獄門口等,然而整整等了一個多小時也沒有看到丁煜的影子,她便知道丁煜應該沒在這裡,因為探監時間沒有那麼長。

  其實她完全不用這麼執著地想找到丁煜,因為之前她去醫院時,醫生說他的頭一晚上觀察下來,應該只有些輕微腦震盪,病房裡的那些日用品還是他自己跑出去買的,一個一米八幾的強壯男性,雖然頭部受傷,但腦部並沒有受損,又能有什麼事?她看著從監獄的高牆內伸出的光禿樹幹,忽然覺得自己剛才坐立不安實在有些難以理解。

  不過既然難以理解,她是不是就該放任他不管,直接回去上班?反正他總會回醫院去。她的腳踢著地面,想了一下,終於決定打電話給胖子。

  “丁煜?在我這裡,我說暖風啊,他不是腦子被打傻了?一來就抱著我家兒子,沒松過手。”胖子的語氣都是不解。秦暖風愣了愣,道:“我馬上過來。”

  娃娃一臉的委屈,小嘴剛癟下來,丁煜就塞了個奶嘴給他。“好了啦,丁煜,你想撐死他。”胖子忍無可忍地搶過奶瓶,然後小傢伙終於發出嘹亮的哭聲。

  “你看,他是想吃。”丁煜認定娃娃是被搶了奶嘴才哭,又把胖子手裡的奶瓶搶回來。

  “丁煜,你到底是怎麼了?”胖子欲哭無淚。

  丁煜並不理會,只是低頭看著懷中哭鬧的娃娃,當懷中的小傢伙第三次把鼻涕擦在他身上時,他終於決定相信,他真的不怎麼喜歡小孩,把燙手山芋拋還給胖子。

  “走了。”他站起來。

  “你等一下吧,秦暖風要過來。”懷中的娃娃邊哭邊用小手在他臉上亂抓,他躲避著,道。

  正說著,門口的鈴響了一下,秦暖風衝進來。

  兩人看到她都愣了一下,胖子是因為見慣秦暖風雲淡風輕的模樣,忽然見到她現在的樣子有些驚訝,至於丁煜,顯然是沒想到胖子剛說她會來,她就同時出現了。

  為他而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是他在跟著她跑吧?

  心裡有一團東西冒上來,他知道那叫做欣喜,卻低著頭,道:“我這就回去了。”

  說著人往外出去。

  胖子在後面嚷:“裝吧,你。”

  兩人一前一後在街上走,冬日午後的陽光照得人身上暖暖的。

  丁煜雙手插在口袋,走了一段停下來,等秦暖風慢慢地走近,側著頭看她。

  秦暖風的皮膚很白,陽光照得臉紅紅的,很漂亮,丁煜看了會兒,忍不住伸手來替她把一絲亂發理到腦後,忽然說:“把頭髮留長吧。”

  秦暖風一愣,下意識地伸手撫著自己的頭髮,的確,自那次被丁煜剪掉了頭髮,她就沒有再留長過。

  會不習慣吧,她想說,但丁煜似乎並不是想聽她的回答,放下手,低著頭,忽然又轉了其他的話題,道:“今天我去見過他了。”

  秦暖風看向他,他垂著眸,道:“我本來想質問他那件事,但是……”他停住,過了會兒才道,“他瘦成了皮包骨,頭髮都白了,我幾乎認不出他,他看到我很開心,問我是不是原諒他了,所以來看他。”

  他頭更往下低,看著地面:“暖風,我說不出口,什麼也沒說,直接轉身就走了,然後我聽到他在後面哭,”說完用力地吸了口氣,用更低的聲音道,“我是不是很沒用?”

  他說出後面半句時似乎很疲憊的樣子,眉輕輕地皺起來,然後輕輕地拉住秦暖風的手。

  秦暖風任他握著手,感覺他的手微微地用力,她低頭看著,想說這樣的反應是正常的,並不是有用沒用的問題,而且她說過,一起忘記不要再想了,卻什麼也沒說,下意識地回握住,道:“我為了找你中飯沒吃,有點餓了。”

  陽光似乎猛然間又明媚了幾分,丁煜愣了愣,回味著秦暖風的這句話,本來他覺得秦暖風會嘲笑他的虛偽,因為分明在昨天他還大罵著丁建國是渾蛋。

  然而秦暖風似乎並不在乎這個,也沒有一臉寬容地說著安慰的話,她只說自己餓了。

  她不想給那個人寬容,卻也不想把這件事再放在心上,如此而已。

  “旁邊有家不錯的餐飲店,我們過去。”丁煜道。

  兩人的手一直沒有鬆開,即使在吃飯時,丁煜也握著秦暖風的手看著她吃飯,秦暖風好幾次想掙開,都被他握緊。

  直到回到醫院,兩個人的手一直握著。

  秦暖風沒有堅決地拒絕,也沒有表現出反感,這對丁煜來說等於是一種默認,他心裡因此欣喜,卻不敢輕舉妄動,怕現在的一切不過是黃粱美夢,轉眼就煙消雲散了。

  所以直到回到病房,他仍是不肯鬆開手,

  “丁煜,鬆手。”護士給丁煜打點滴時,秦暖風又想掙開被丁煜握緊的手。

  丁煜卻乾脆孩子氣地別過頭去,手握得更緊。

  護士捂著嘴笑,看看兩人握緊的手,出去了。

  被護士看得臉紅,秦暖風用另一隻手扯開丁煜的大手,這是怎麼了?兩個人成連體嬰不成?早該掙開的,卻不知道為什麼她始終任他握著,甚至不去想其中的原因,只是不覺得討厭,就沒有堅決地掙開,此時看著自已手被他緊握著,才似乎猛然意識到那樣的十指緊扣,應該是情人間的行為。

  “你答應我,我鬆開手你不會變了樣子。”丁煜卻忽然說,仍是別開臉,並沒有鬆開她,“我怕我鬆開手,就像以前一樣,轉眼你就變了態度,就好像,之前發生的是我在做夢,是我胡思亂想。”

  秦暖風扯著丁煜的手停下來,抬頭看他。

  丁煜已經轉過頭,也看著她:“暖風,你可以明確點告訴我,你,喜歡我嗎?”

  他不知道現在的情況問這樣的問題是否合適,但他真的不想明天秦暖風再來看他時又是一副冷漠的表情,他急需要一個保證,來證明自己不是在胡思亂想。

  “就像你剛才讓我牽你的手,我覺得你離我很近,已經觸碰到你了,但誰知道之後的事?你會不會又冷漠地對我說那只是我亂想,秦暖風,這樣的遊戲不好玩,多玩幾次我想我會瘋掉。”丁煜一把拔掉點滴,人坐起來。

  手背固定針管的橡皮膏被蠻橫地扯開,血珠自手背上溢出,秦暖風看著心驚,伸過手去想替他止血,丁煜卻躲開。

  “別管它,我在聽你回答。”

  他直接將她逼到非回答不可的境地,秦暖風看著那血淌下來,卻是半天不說話。

  她會喜歡上丁煜嗎?這個問題就像有人問她,你會喜歡上你弟弟嗎?她會付之一笑,覺得惡作劇得很,然而有些時候看著丁煜時自胸口冒出的奇異感覺又讓她覺得不安,她想竭力撇清,儘量讓自己對丁煜的態度放在家人之間的關心上,然而她隱隱地覺得自己的心在慢慢地傾斜,像一個禁忌,包括自己,包括媽媽,讓她不要越雷池一步。

  然而啊,那個雪夜她任他吻了她,剛才,她任兩人十指緊扣,怎麼解釋?怎麼撇清?難道就像他說的,轉身就變了態度嗎?

  也不知道是不是暖氣開得不夠大,丁煜看她皺著眉沉默著,只覺得微微發冷,還是變了,所以說之前的一切,不過是他在胡思亂想,他覺得疲憊起來,握住秦暖風的手鬆開。

  “果然是我胡思亂想。”他說。

  指間忽然的空虛讓秦暖風驚了驚,她下意識地抬頭看丁煌,丁煜的眼灰暗一片,她的嘴巴張了張,卻沒有發出聲音。“你走,遊戲到此為止,你走!”他指著門口。

  “丁煜?”

  “走!”他吼著。

  秦暖風朝後退了一步,看他這樣趕她走,心莫名地疼痛起來。

  XXXX年9月1日,我愛上你。那是吳征寫在照片上的話。“暖風,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那是與吳奇分手時,吳奇問她的話。

  “喜歡一個人啊?就像我和我那口子那樣。”那是小江的話。

  暖風你喜歡過誰?愛上過誰?還是你鐵石心腸根本沒有對誰動過心?或者你根本不會愛人?

  你心急火燎地找了一個中午是為什麼?你站在監獄門口心亂如狂是為什麼?你任他牽著手是為了什麼?

  心裡好亂,秦暖風跌跌撞撞地轉過身,真的想要出去,先離開也好,離開也好,她想著,人卻在走到門口時被人用力地扯回來,她來不及叫出聲,丁煜的唇便堵住她的,下一秒就直接蠻橫地撬開她的嘴,吻進她的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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