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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煜回頭,眯起眼。

  “你再說一遍試試?”他走上幾步,一副樣打架的樣子。

  他最近脾氣很不好,極易生氣,自從符蕾說了那番話後,不僅是暖風母女,連平時一起玩的同學也極少說話,只顧悶頭打球,似要將心中的怒意通過不停的運動放泄掉,此時吳征這句話無端的就讓他發起火來。

  他很想打架。

  暖風看丁煜的架勢,人下意識的擋在吳征前面,他有心臟病,已經有了一次意外,不可以再有第二次。

  “衣服我會洗好,在上課前給你。”她道。

  卻不知這樣的舉動無非是火上加油,丁煜冷笑著,沖身後的吳征道:“像女人一樣的男人,只會躲在女人身後,孬種!”

  “你!”吳征氣得臉都紅了,手下意識的撫住胸口。

  暖風有些急,看看吳征的臉色,沖丁煜道:“你夠了沒?”說著轉身想扶吳征離開。

  什麼叫我夠了沒?丁煜冷哼一聲,看著暖風看吳征時關切的眼,心裡有一團火就冒出來。

  “那個叫吳征的第一自願是哪個學校?”

  “他好像說過會填A大。”

  “正好啊,暖風,你也不是想填A大,這樣你們又可以一個學校了。”

  “媽媽,我還沒想好。”

  “我看就A大,那個叫吳征的孩子我上次見過一眼,很有禮貌是個好孩子,到了A大,由他照顧你我也放心。”

  “我還要考慮一下。”

  ……

  耳邊是他早上聽到的母女倆的對話,讓他一直心煩意亂到現在。

  “很開心吧,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徹底擺脫我了,秦暖風?”他幽幽的冒出這句話,帶著說不出的情緒,“不用幾個月,你可以和你這個男朋友在大學裡雙宿雙飛,而我只能跟著我二叔離開,多好,你們母親徹底解脫了,可喜可賀。”

  暖風停了停,回頭看看他,沒有說話,對吳征道:“我們走。”說著扶著他離開。

  丁煜沒有動,看著他們,周圍灼熱的天氣幾乎要讓他暴發,他忽然輪起一拳,打在旁邊的樹上。

  暖風最終選了A大,她想賭一下,如果能申請到獎學金。

  母親為此做了一頓好的,說要慶祝一下,似乎填了A大就等於進了A大。

  丁煜快速的扒的幾口飯就回到自己的房間,那樣的慶祝,他反感透頂。

  沒有開燈,人直接倒在床上,聽到外面母女的對話。

  “要到城裡上學了,我得幫你準備些衣服,大學裡可沒有校服了。”是符蕾的聲音。

  “以前的衣服還可以穿,不用買,再說,我只是填了A大,還沒考上呢。”

  “一定能考上,世上還有我們暖風考不上的學校嗎?”符蕾輕聲的笑,“對了,倒是那個吳征的,你說能考上嗎?”

  “應該沒問題。”

  “那就好,”母親舒心的吸了口氣,“到了大學啊,我就不阻止你們談戀愛了,一個大學裡,一起上學真是太好了。”

  “媽,你說什麼,我跟他沒什麼。”

  “好,好,不說了。”

  ……

  丁煜猛的坐起,心裡那團火越來越烈,在拼命炙烤著他的心,讓他想衝出去對著暖風大喊:不可以。

  不可以什麼?什麼不可以?

  他的手微微有些抖,從枕頭下翻出上次還是胖子留給他的煙,用桌邊的火柴點著,用力的吸了幾口,然後嗆了一下,死命的咳嗽。

  他很少抽菸,因為體育老師說過,抽菸傷肺,這樣人跑動時要比不抽菸的人容易喘,他喜歡籃球,不想讓任何東西影響到他打籃球。

  然而此時,卻不要命的抽。

  他覺得自己一定中邪了,為什麼會被一個秦暖風搞得團團轉?

  當然是喜歡唄。

  胖子的話又在耳邊,讓他整人一跳,發現煙已燒到了手指,讓他的手指一陣灼痛。

  喜歡!喜歡!

  他猛的躺下,覺得眼前一片天昏地暗。

  那一晚,他做了一個夢,全是暖風,笑的,怒的,哭泣的。

  七月六,高考的前一天,那年是最後一年在七月高考。

  很多年後,丁煜想,如果沒有那天的事,他與暖風或許不會走到那種地步

  今天是停課複習的最後一天,其實長長的學習生涯不是靠幾天的惡補能夠補回來的,暖風這幾天基本沒怎麼看書,媽媽很忙,晚上又找了一家鐘點工做,所以家務事都是她在干。

  她今天忙著幫丁煜整理東西,他已經開始放暑假,他二叔讓他一起去海南度假,本來要叫上暖風母女的,但符蕾拒絕了,一個是沒有時間,一個是既然本來相處就不愉快,又何必跟過去讓整個假期也變得不愉快?

  男孩子其實沒多少東西可以理,無非是幾件換洗的衣服,暖風一樣樣的打包,看到丁煜自己用網袋將籃球裝進去,手上停下來:“球也要帶嗎?”

  丁煜沒有理她,把網帶繫緊扔到一邊,然後拿起床邊他父親的像片也裝起來。

  “丁煜?”暖風看著他,只是出去度假,為什麼還要帶父親的照片?

  “度了假我就不回來了,不是說到高二結束嘛。”丁煜無所謂的應了一聲,將照片放進自己的行李里。

  “不回來了?”暖風怔在那裡,“你沒有提過啊?”

  丁煜不再說話,抓過她手裡的袋子,將旁邊雜七雜八的東西裝進去,暖風看著他的動作,愣愣的站在那裡。

  確實說過高二結束他就離開的,原以為度了假他會再回來住幾天,等開了學再搬走,是不是有些急?她忽然想起什麼,跑到外面廳里。

  “你等一下,我去叫媽媽。”媽媽也一定不知道,依丁煜的脾氣,不會說的。

  “叫個屁啊,”丁煜狠狠的將手中的東西扔在床上,“她什麼時候關心過我的事?”

  暖風沒理會,人跑出去,就在小區隔壁的廠里,十多分鐘的路,畢竟住了近十年,就算彼此心裡有怨氣,走的時候還是要送一下的。

  丁煜看她走出去,一屁股坐在床上,好一會兒“切”了一聲。

  本來連暖風也不想說的,就說是度假,就再也不回來了,卻還是沒有忍住,可能是想看看知道他要走時她的表情,卻只有意外,僅此而已。

  他鬱悶了很久,為什麼她只是意外?他心裡直覺得不舒服。

  指尖碰到了床上的一樣東西,他轉頭去看,是一隻木盒子,他眼神閃了閃,坐起身打開那個盒子,並沒有什麼東西,只有一截頭髮,他遲疑了一下,拿在手裡。

  那是暖風的頭髮,上小學的時候,被他生生的剪了下來。

  沒有丟掉嗎?自己什麼時候竟這么小心的將它存在盒子裡?要不是整理東西他或許已經忘了,他將頭髮湊到鼻尖,聞到上面的香氣,不,沒有忘記,看到那盒子,他就知道裡面裝了什麼,本是掛在牆上的,但怕染了灰塵,所以裝進了盒子裡,那盒子還是在店裡買的。

  可笑!當時到底是什麼心態要把這截頭髮藏起來,他隨手一揮,將它扔進旁邊的垃圾簍,然後人站起來。

  其實真的沒什麼東西,只有小小的一個旅行箱,他真的不需要兩母女相送,那只會讓人覺得尷尬,他拎著旅行箱直接到小區外的路口去,二叔說在那裡等他。

  暖風拉著符蕾回來時,丁煜已經走了,屋裡空蕩蕩的,只有在整理時留下的幾張廢報紙,被風一吹,在地板上滑了一段。

  走了,真的走了。

  暖風盯著丁煜的房間,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空落落的,也不知道怎麼想,人轉身往外去,她想或許丁煜還沒離開。

  身後忽然有母親的哭聲,她怔住,回頭去。

  母親抓著一件丁煜平時穿的運動服,邊哭邊低聲的罵:“這個沒良心的,真是白養他了。”

  一陣帶著熱氣的風自開著的玻璃窗外吹進來,暖風心裡動了一下,蹲下來抱住母親。

  已經傍晚了,車堵在去機場的路上,二叔不停的看著表說早點出來就好了。

  丁煜則在車后座玩著二叔剛給他買的手機。

  其實學校里有好些人已經開始用手機了,他自己並不太在意這些東西,所以沒有就沒有,也沒放在心上。

  他把胖子這些人的手機號加了進去,也給他們發了消息,然後界面停在手機自帶的遊戲上,他百無聊賴,一遍遍的玩,最後還是厭了,將手機扔進包里。

  窗外,晚霞滿天,他用有些酸澀的眼睛看著,微微的眯起眼。

  被他扔進包里的手機忽然響了,是有簡訊,他愣了愣,拿起。

  胖子發來的:要不要把你的號碼告訴暖風啊?

  胖子他們都知道他與暖風的關係很僵,但也只有胖子最實成,竟然發了簡訊來問。

  他直接打了:不要。

  手指去按確認鍵,卻猛然停住,看著屏上的字,無論如何也按不下去。

  也許以後再也不會見面了吧。

  腦中忽然跳出這句話,而他似乎才意識到這個事實,人一下子慌亂起來。

  再也不見面,像一扇門,將他從父親去世到現在所有與暖風有關的一切全部關在門後,再不看,再不想,像從未發生過一樣,暖風被他氣得發白的臉,午後一頭亂髮盪著的千秋,她煮的飯菜,她洗過澡後身上的清香,她的淚,她的唇,她的一切,再不見,再不見。

  他的手開始發抖,胸口像堵了一塊東西,讓他喘不過氣。

  “我要回去。”猛地,他聽到自己的聲音說,連自己也吃了一驚。

  “什麼?”二叔回過頭,以為自己聽錯。

  “我要回去,馬上。”第二遍,他的聲音斬釘截鐵。

  二叔以為他瘋了,他也覺得自己瘋了。

  回到他住了十年的小區,天已經黑了,他狂奔著,完全沒去想回來是為什麼?回來又該怎麼對暖風說,所以奔到門口時他猛然停住,腦中一片空白。

  小區里香障花的清香陣陣飄來,他站住不動,然後隱隱的聽到他熟悉的聲音。

  “我求了兩個,這一個給你。”吳征將今天一大早跟母親一起到廟裡求的兩個護身符,拿了一個給暖風。

  暖風輕笑著接過:“你來就是給我這個。”

  “准啊,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去求,我和我媽一大早去,下午才求到的。”

  “沒想到你還信這個,”暖風笑著將護身符接過來,“好,我明天帶著它去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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