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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切的說，是楚銘看得興致昂揚、津津有味，手裡捧著杯濃香四溢的咖啡時不時地喝上一口，沙發上擺放著的木質小几上有一盤剝到只剩白白的果仁的花生和一隻空掉的杯子。自從楚銘開始去創旌集團實習起就改換成了一副社會精英的派頭，外人恐怕很難想像他一邊包餃子一邊哈哈哈地看春晚又或是像現在一樣對一部古早武俠如此感興趣的樣子。
楚然隔著小几坐在另一邊，抱著一包花生正在做著搓掉紅衣的精加工。這是楚銘打小的毛病，愛吃花生又吃不了外面那層紅衣，每每連著紅衣一起吃就會嗆得咳嗽。因而楚然也就從小便養成了先把花生的紅衣搓掉再拿給他哥吃的習慣，每每這時楚銘就會大笑著揉揉他的腦袋說“還是小然最愛我了”。
“小然，你還記得周亞暉嗎？”楚然正回想到楚銘揉著他的腦袋叫小然，突然耳邊想起了同樣的聲音把他嚇了一跳，抬起頭卻只見那人兩隻眼睛還盯著電視看，一隻手在小几上摸索著摸到兩顆花生丟進嘴裡，才又說道：“就是總跟吳帆在一起的那個。”
“嗯，記得啊，亞暉哥怎麼了嗎？”楚然把手裡搓掉紅衣的花生放到盤子裡，本來打算起身去接杯水的，被楚銘這麼冷不丁地一問只好坐著不動等他說完。
“他結婚了，就年前的事兒。”
“啊，是嗎？亞暉哥結婚了啊，那還真是恭喜了。”楚然不知道他哥為什麼突然說這個，卻是真心地為周亞暉祝福。因為吳帆的關係，楚然還在國內念高中的時候也和周亞暉見過幾面，記得有一次自己生病還是亞暉哥給他熬的粥。
“小然，哥知道這些年有些事感情上的事哥做的讓你很難接受……”楚銘的話說的猶豫，楚然心裡卻已然是浮現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哥，我……”
“小然，你讓哥把話說完。”楚銘說著轉過頭不在理會電視裡突然炸裂的石頭卻散落出泡沫顆粒的古早武俠片，很是認真地看著只隔了一張小木幾的楚然，說道：“上次……上次的事兒是哥不對，這陣子我也仔細想過了，你說得對，的確是應該正經找個人好好過日子……”
楚銘一口一個哥字砸在楚然心上，那是種說不出的滋味，明知不可能卻還是讓他覺得楚銘似乎急著跟他劃清界限。心裡有個聲音拼命叫喊著不要再說了！我不要聽，不要聽！卻止不住那話語仍舊隨著楚銘兀自開合的雙唇傾瀉而出。
“我打算和戚杭好好過。我們兩個談過了，他國內那個其實也沒什麼感情基礎就是鬧著玩的，戚杭說了和他斷，以後和咱們一塊回北京去。”
“什麼？”
楚然的腦袋在聽到那句“我打算和戚杭好好過”就嗡的一下子炸掉了，以至於中間楚銘說了些什麼他都完全沒聽到，直到最後那句“以後和咱們一塊回北京去”的出現，才像是突然又把他給轟醒了一樣。
楚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只能怔愣著睜大兩隻眼睛看著眼前這個又一次在他心口刺入鋒利尖刀令他痛不欲生的男人。
“小然，等你畢業，戚杭會跟咱們一起回北京。”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楚然在心裡瘋狂地叫喊著，漂亮的眼睛裡很快就浮起一層水霧，他拼命地忍耐著不讓它們匯聚滑落，卻抵不住那鑽心的痛。
楚銘剛才說了什麼？我說得對？也就是說是因為自己上次哭了鬧了又在電話里說了讓他重新考慮一下和戚杭的關係才會變成這樣的？他哥要帶著這個男人和他們一起回北京去，回到那個擁有他全部美好回憶的家中去？
“小然？小然，你怎麼了？”
楚然那個表情怎麼看都不像是高興的，楚銘不禁回想了一下，覺得這幾天過得還挺和諧的啊戚杭挺老實楚然似乎也沒之前那麼抗拒他了，聽戚杭說初一那天他沒在家楚然還給他做了飯吃呢。所以楚銘才想著趁這兩天氣氛還算好把這事兒跟楚然說了，怎麼好像他這寶貝弟弟又不太樂意了。
“哥。”楚然愣了半天才吐出這麼一個字卻仿佛已經傾盡了他的全力，又頓了半晌才繼續說道：“你說要帶戚杭回北京？”
“是啊，等你一畢業咱們就一起回去。”楚銘說著，仿佛又想起了什麼似的，“戚杭好歹比你大兩歲，小然你怎麼也得管他叫聲哥吧。”
“回北京，回咱家？”
“嗯，戚杭到北京得重新找工作，暫時得先住在咱們以前的房子裡，等戚杭找到……”
“哥。”楚然倏地出聲打斷了楚銘的話，緊接著站起身來說道：“我想出去走走，一個人，晚飯不回來吃了。”
說著，楚然便走回臥室穿了外套拿上錢包手機，打開門時果不其然楚銘正站在門口等他。
“小然，你這是……”
“哥，讓我去吧，晚一點我會回來的。”
楚然的臉色已經比剛才好了很多，眼睛裡更是看不到任何情緒平靜的像是一潭死水，楚銘即便心再大也看得出楚然還是心裡有事兒。不過他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自己也不好攔著，只是戚杭這事兒……
還沒等楚銘琢磨明白，楚然已經打開大門走出去了。電梯很快下到了一層，楚然走出公寓外被突如其來的一陣風吹得打了個哆嗦，忍不住又緊了緊身上毛呢外套，碰觸到口袋裡的手機時楚然這才想起來還沒回復紀遄飛的簡訊。
楚然現在整個人都亂的很，卻不知道為什麼很是想念那個熱情開朗的少年。於是他摸出手機點開紀遄飛之前發來的簡訊，快速地輸入“我很想你”四個字並按下了發送鍵。幾乎連五秒鐘都沒過楚然的手機就震了一下，屏幕上跳出“真的嗎！”三個字居然還帶了個感嘆號，清楚明白地表達出了發信人的喜悅和激動。
忍不住地笑，似乎近來每每事情與紀遄飛相關，楚然總會忍不住地露出微笑。這個像是太陽一般暖人心肺的大男孩，不知不覺間似乎已經在他的心裡占據了越來越多的分量。楚然剛想回復屏幕上又彈出一條消息：“小然，我想見你。”緊接著又是一條：“你想見我嗎？”
楚然忽地便覺眼眶一酸，拼命忍了許久的淚水就這麼滾落了下來。為什麼啊？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自己一開始喜歡的人不能是紀遄飛呢？為什麼不能試著去喜歡一下紀遄飛呢？
這一連串的問題快速地在楚然的腦海中閃過，卻一遍又一遍地在心底回放，似乎非要尋求一個令人滿意的答覆。楚然站在公寓外的石階上，許久才抬起手抹了抹滿臉的淚痕，用有些顫抖的手指輸入回復的詞句：“我也想見你。明天我就回去了，到時候，來見我吧。”
第48章 第 48 章
【48】
紀遄飛趕到那不勒斯的時候已經是晚上8點左右，一下飛機他就迫不及待地打開手機，在看到楚然最後發來的那條信息時露出一個驚訝又欣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