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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有人說過,唯有時間會公平地對待世間萬物。哪怕是經歷過再多的殘酷與悲傷,日子也還得繼續過下去。

  雖然表面上看不太出來,但楚然的身體和心理在經過這件事之後都發生了極大的變化。首先出現問題的是身體,楚然開始變得很容易生病、頻繁的進出醫院,而且他從小便落下的絕對不打針只接受吃藥和輸液這兩種治療方式的毛病更是被發揮得淋漓盡致。

  楚然心理上的問題則主要表現為不安和對楚銘的執著,而他所表現出來的這種執著似乎又有哪裡不太尋常。比如說,楚然會想要一直和楚銘待在一起,但卻只局限於彼此的私人時間裡,白天上課的時候、晚上睡覺的時候、又或者是楚銘需要去打工的時候,楚然都不會覺得有什麼也能夠做一些自己的事情來打發時間。

  可如果楚銘是要和朋友們一起出去玩的話,楚然心裡就會覺得不舒服,雖然楚銘並不介意帶他一起去玩,但楚然由於身體方面的原因大多數時間裡沒有辦法同行。獨自一個人被留在家裡的楚然,總會覺得自己被拋棄了並克制不住的胡思亂想,想楚銘現在和朋友們一起玩得多麼開心,想他不用再照顧自己或是去拼命打工掙錢會有多麼輕鬆,諸如此類。

  對於楚然的依賴或者說是執著,楚銘卻並不是很在意,畢竟他從很小時候開始就格外疼愛這個比自己小了四歲的弟弟。當楚然還是個小嬰兒的時候,楚銘每天從幼兒園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洗乾淨手小心翼翼的抱他一會兒;後來楚然會走了,楚銘只要在家就時刻跟在搖搖晃晃的小傢伙身邊,生怕他不小心磕到了或是碰到了;等楚然再大一點兒開始上幼兒園了,楚銘就會每天把他帶在身邊一起出門。

  楚銘覺得,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原本就很好,從小到大幾乎沒打過架,而在父母意外去世之後的現在,又只剩下他們兩個相依為命,所以楚然粘他一些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比起楚然變得比以前更粘他來這件事,楚銘更擔心的是他的身體。

  是夜,時針已經爬過了12點,楚然在一室的漆黑中靜靜的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向臥室的門板。今天楚銘有個系裡的聚會要去參加,為一位提前拿到了知名國企內定名額的學長慶祝。而楚銘不在家的時候,楚然一個人總是睡不著,即便他們早已經不睡在一起了。

  客廳里的燈亮著,那是楚然刻意為晚歸的楚銘而留的,想讓他在寒冷的夜裡打開門不至於和滿室的黑暗面對面。這是楚然一直以來的習慣,他總想為楚銘做些什麼,無論是每天吃完飯搶著刷碗也好,還是像這樣為楚銘留一盞燈也好。所有能夠為楚銘做的事情,他都願意去做,因為在這個世界上自己就只剩下楚銘這一個親人了。

  楚然總是用類似的藉口來說服自己,來把自己的胡思亂想和執著依賴變得合理化。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連為晚歸的楚銘留燈這件小事裡也混雜進了莫名奇妙的想法。他開始想讓楚銘感到愧疚,他希望當楚銘打開門回到家並發現客廳亮著燈的時候,會想到他一個人獨自回到空無一人的家裡,會想到他一個人默默地做飯吃飯再收拾碗筷,會想到他一個人等到很晚最後只能關上臥室的門爬上床睡覺,而卻沒有忘記在客廳里為他留一盞燈。

  楚然也隱約察覺到了自己的不對勁兒,這種有些瘋狂的情緒不知什麼時候悄悄地在他心裡灑下了種子,待到發覺的時候已經深深地紮下了根系並開始抽枝散葉,而他甚至還不知道這棵日漸茁壯繁茂的巨樹叫做什麼名字、分屬哪個品類。直到那一天,他放學回來看到楚銘在臥室里壓著一個差不多年紀的男人親吻。

  第17章 第 17 章

  【17】

  每周五放學後照例會有一個全年級所有班級幹部都要參加的集體會議。這個會在學生們之間被叫做“周會”,有點類似學生會的意思,不過和學生會不同的是周會以學年為單位進行。上到班長團支書下到文體生活委員和各課課代表原則上必須參加,特別是班長和團支書,雖然年級組長和各個班的班主任也會參加,但主角依舊是這群充滿活力並且不乏天馬行空一般奇思幻想的高中生們。

  不過這周因為周末有個資格考試在楚然他們學校進行,放學後老師和學生們都忙著布置考場,並應在周五舉行的例行周會就改到了下周一。

  “楚然,弄好了沒有?”

  正在講桌前歸置物品的楚然聽到聲音轉頭看向教室門口,門框邊上露出一個剃著寸頭的腦袋,一見他回頭立刻整個人跳了出來。

  “快了,再等我一下。”

  楚然說著,轉回頭繼續把講桌上擺放著的粉筆、黑板擦、教鞭等常用物品各歸各位。蔣確鋅只將雙肩包的一條肩帶掛在肩膀上,剩下一條和書包一起在斜斜的耷拉在身後,隨著他往教室里探進身子的動作而來回擺動著。

  教室里已經沒剩下幾個人了,基本上都在做著整理收尾的工作,也有三兩個聚在一起討論著周末怎麼過或者一會要不要去玩的。楚然做完手上最後那點事情之後便走回到自己的座位,拿起書包和其餘幾個同學打了聲招呼笑著朝蔣確鋅走去。

  “走吧,鋅鋅。”

  “你能不能不叫我鋅鋅啊,都多大了。”

  蔣確鋅似乎不太滿意自己的這個稱呼,撇撇嘴勾住楚然的脖子晃了晃,直到楚然用力拍了他的胳膊幾下才鬆開。

  說起蔣確鋅,應該算是楚然除了楚銘之外認識時間最長的人之一了。兩個人的“孽緣”始於幼兒園,那個時候蔣確鋅一家剛剛來到這個區還沒太熟悉,他也就比別的孩子晚了幾天才送幼兒園。從一落生就是家裡老人在帶的蔣確鋅,小小年紀就養成了非常霸道的性子。因為之前不在這片兒住也沒和其他小朋友們一起入園,蔣確鋅基本上就是處於誰都不認識的狀態,他卻非但不哭不鬧而且還十分活躍的四處跑跳著欺負別的小孩。

  那個時候的孩子們還很單純,所謂欺負也差不多都是你搶了我的玩具我占了你最喜歡玩的鞦韆這種級別的問題,最多也就是爭搶過程中不小心被對方推到或是太用力自己摔倒。楚然小時候就特別白,肉乎乎的小臉和一雙葡萄似的大眼睛特別招人喜歡。反觀蔣確鋅,小黑猴子一般不說臉上還帶著點高原紅,不知怎麼的第一天來上幼兒園就盯上了總被阿姨們帶在身邊的楚然。

  剛開始的兩天,蔣確鋅只是非要玩楚然正在玩的玩具,後來逐步發展成小朋友們在室外玩的時候一定要在馬上就輪到楚然去玩的時候插隊。結果有一天兩個人搶一個玩具的時候,確切的說是蔣確鋅在搶楚然的玩具,楚然也不知是怎麼了這次就是不肯放手,倒是蔣確鋅搶了一會透過窗戶看到阿姨來了就突然鬆了手。

  他這一鬆手不要緊,原本死命拽著玩具的楚然一下子向後仰去,小小的一個娃娃胡亂掙扎著想要保持平衡,結果卻身子一歪磕到了旁邊的桌子上,“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始作俑者蔣確鋅撇著嘴看向哭紅了臉的楚然,想到又要被阿姨訓了就覺得來氣,正想著走過去告訴他別哭了就發現楚然的額角滲出了鮮紅色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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