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林沂指了指他腳旁:“就那本中糙經圖譜是他的最愛,小時候我牙疼肚子疼他都是照著上面給我挖的糙藥,都沒怎麼上過醫院。”

  錢多多一聽樂了:“你爸沒學過醫就敢這麼胡來?看來……你能長這麼大還挺不容易的。”

  他又拿起一本蛇譜:“這算什麼,有一天晚上我起來上廁所,腳剛伸進拖鞋就感覺有個又涼又軟的東西在裡面,我嚇得立馬把燈給開了,你猜猜我看到了什麼?”

  “看到什麼了?”

  “一地的蛇啊!”

  就著這個話題,林沂將小時候發生的那些津津怪怪的事都講了個遍,譬如他爹興趣使然學人抓蛇賣,並且抓來的蛇從來就愛放在房間裡,某日因一時疏忽沒將袋子口沒封好,到了夜裡蛇全跑了出來,直接將他給嚇病了。

  林父也不知從哪個醫書上看的說是蛇糞可治腳氣,一聽有人得了腳氣他便上趕著收集蛇糞供人塗抹。最終治沒治好不知道,總之林沂對這事映象挺深的,必竟曾親眼看過一個老太太在自家坐了一下午,就為等蛇的一泡屎。

  再有就是林父看了一本面相術,一到吃飯的點便端著碗四處溜達,足足要吃一兩個小時才回來。他也沒幹別的就是幫人看相,說得準不準不知道,林沂只記得村裡的一個老太婆讓他看,結果林父看過後,意味深長的對她說:“蕎女婆啊,你這面相很缺德啊!”

  自然是挨了頓臭罵。

  林沂一說起童年趣事便沒完沒了,錢多多直笑得坐在地上,同一地泛黃的書本沐浴紫外線。

  “林沂,我餓了。”

  直到下午兩點多,錢多多才察覺到自己餓了,用鞋換來的蓮子早當了下午茶,林沂家裡半點吃的也沒有,哪怕是現做也找不出材料來。

  書得有人看著,不然村裡的貓狗會禍害,林沂本打算自己去街上買點兒吃的,奈何放久的自行車胎化掉了,不能騎。

  “要不……先吃個柚子或吃幾個柿子?”林沂問。

  片刻後,錢多多搬了個凳子去後院,就著這高度摘了枝頂幾個熟透的柿子,兩人站在原地吃了會兒,一顆芋頭精落入了林沂的視線。

  小時候經常就地取材,架個火堆將紅薯土豆芋頭一系列能烤著吃的東西燒來吃,不用加任何佐料都能吃得精光。

  林沂放下手中的柿子,扭頭去樓上找了把鐵鍬來,就沿著芋頭的邊沿挖了起來。

  不一會兒,便挖出十幾個芋頭崽還有三四個芋頭媽,林沂將芋頭崽扒下來,又將芋頭媽埋進土裡,說是等到明年又有吃好幾頓。

  錢多多蹲在地上,拿著滿是泥的芋頭打量,忽而從指fèng里鑽出來一條千足蟲,與此同時,他還看見上面有一隻又白又胖的地蟲,就鑽在咬噬出的洞裡。

  “啊……”隨著錢多多的聲尖叫,那芋頭也不知扔到了何處。

  林沂被嚇了一大跳:“你幹嘛啊,活見鬼了是吧。”

  被蟲嚇到的人原地蹦躂著還不停的甩著手,顫著聲說:“有蟲啊!”

  林沂白了他一眼,隨即彎下腰拈起一隻地蟲,舉到他眼前:“一個大老爺們兒竟然還怕蟲,丟不丟人,喏,你摸摸看,軟得很。”

  他被嚇得退了兩步:“拿遠點,又白又軟的玩意兒最噁心人了。”

  “認識你這麼久,我怎麼今天才發現你有傲嬌的本質,快點甩出你的大尾巴,你這樣我怪不習慣的。”

  “要數落我也得先讓我吃飽吧!”錢多多催促道。

  柴火滿地都是,能燒的樹葉卻沒有,林沂從屋裡打了些硬紙殼用作生火,沒多久火便燒得旺了。錢多多迫不及待的將芋頭都丟了進去,蹲在原地等待美味出灶。

  這是名副其實的野炊啊!錢多多心裡這樣想著,又看了看自家兔子,忽然覺得幸福就是——兩人圍著火堆邊聊邊笑。

  有二十分鐘的樣子,林沂說可以開吃了,一旁撿了根樹枝,將燒得發黑芋頭一個個扒拉出來。

  錢多多將燙手的芋頭從左手扔到右手,再從右手扔到左手,捯飭了半天才勉強將皮給剝了。粉白的芋頭肉,撕開皮時冒著陣陣香氣,咬一口雖燙得人哇哇叫,然而卻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好不好吃……”

  “好吃。”

  得到滿意答案的林沂在對方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抹了他一臉灰,錢多多頓時成了只山貓,張嘴吐熱氣的表情更是生動。

  兩人玩著吃著,將撕下來的芋頭皮統統丟進柴堆,這時有個人從林沂家後院路過,扛一把鋤頭,鋤頭上還掛著個菜籃子,嫩綠的菜葉冒出頭來。

  “圓圓,你回來啦!”

  打招呼的是金水叔,就幾天前劉家人還向林沂說了個關於他的傳聞。

  他點點頭,自然而然生出一張笑臉:“是啊,剛回來。”

  金水叔問:“這是你朋友啊?”

  “嗯。”

  錢多多操著標準的普通話喊了聲叔叔。

  金水叔笑著點點頭,問林沂:“晚上在這兒住不,做不做飯,你爸呢,是在新屋吧,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

  林沂的新屋先前那裡本是一片郊地,後來鎮子成了市級鎮,大勢所趨的開始大興土木,四處都是新開發的樓盤,幾年內房價‘噌噌’的翻了倍,好在林沂的父親是在些之前買下的,據說交首付的時候那片地上還什麼也沒有。

  金水叔為兒子買的新屋與林沂是在一個小區,平素他不怎麼去鎮上,金水嬸則常年在那裡,一是照顧孫子,二是照顧智障的兒子。

  他給金水叔遞了根煙:“我爸在上班,大概過些日子才會回來。”

  金水叔笑著將煙接過,暴露在外的牙齒黃得發黑,以證實他幾十年的煙齡。他拿著煙打量了片刻,是從未抽過的,於是話題又從寒暄轉到的煙上。

  三人在後院聊了一會兒,地上扔了七八隻菸頭,有金水叔抽的金聖,也有林沂抽的黑蘭州。

  烈日漸漸收斂其鋒芒,夕陽西下,如火如荼的燒灼著半邊天空,金水叔走前將籃子裡的蔬菜全倒了出來,同他說:“我去地里給你弄些能放的菜,你帶回鎮上去,放冰箱裡可管個十天半個月,也就不用買菜了。”

  林沂一直說不用,可攔不住鄉下人殷實強壯的小腿,金水叔打著赤腳就離開了。

  在這空當路過的人不下五個,唯有金水叔同他打了招呼,對此錢多多有些奇怪,便問:“你們村的人除了那個金水叔,似乎都冷感得很,你難得回來一次,他們怎麼還這麼冷淡?”

  林沂一哂:“農村不就這樣,知道我是同性戀躲都躲不及,誰還願意套近乎,在他們眼裡我就是個瘟疫,早習慣了。”

  錢多多一驚:“你……出櫃了?”

  “出櫃?那也得是自願的,我就是活生生被人拉出柜子的。”

  “這話怎麼說。”

  林沂的臉忽而就冷了下來,似乎想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高一那會兒出了點意外,我的性向一時間全校皆知,村裡有個同學跟我一個學校,這事兒他自然也聽說了,而他媽就是那種無線電廣播,但凡是她知道的事兒全村也都知道了。”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