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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會面客套而程式化,梅衫衫大致介紹了一下國內藝術界的格局,對路易的花式恭維,只禮貌致謝,並不接茬。

  臨走時,路易熱情地邀請她共進午餐,也被婉拒。

  掃了眼她的左手,他問,“是因為你結婚了嗎?我一向認為,好的婚姻不應當是一種束縛。像梅小姐這樣富有魅力的女性,享受男士們的恭維與追求,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你的丈夫若是對自己有自信,就不該懼怕來自其他男性的挑戰。”

  梅衫衫笑笑,“聽起來,拉格蘭奇先生不支持一對一的婚姻。”

  路易的灰眸中迸出一抹異彩,“我認為,那是違反天性的。我更崇尚開放式婚姻——精神上□□,同時又相互獨立,可以自由地獲得更多的經驗和享受。倘若無法維繫,也可以自由地結束,沒有強加的限制。”

  梅衫衫點點頭,“很有趣的觀點。我尊重拉格蘭奇先生的婚姻觀,相信你一定有十分精彩的人生體驗,這在你的作品中有充分的體現。”

  不待路易接話,她接著道:“但是,恕我不感興趣。至於來自其他男性的挑戰……”她笑了,“在我眼裡,我的丈夫無可比擬,沒有人有資格挑戰他。”

  路易多情的灰眸凝視著她,須臾,不無遺憾地微笑,“他真幸運。”

  “不,”梅衫衫搖了搖頭,“是我很幸運,能遇見他。”

  送走了路易,梅衫衫坐在桌前,看著手機屏幕。

  野營的地方沒有信號,這三天除了通過組織者的衛星電話,沒有其他的聯繫途徑。她還是第一次和衛修失聯,有幾分忐忑,更多的,是濃濃的思念。

  指尖划過屏幕,桌面上,是她和衛修抱著小星星的照片,一家三口笑得燦爛。

  梅衫衫眼眶酸澀,差點沒出息地落下來。

  ……

  山中無寒暑,城市裡是炎炎夏日,山里卻清涼怡人,太陽下山後,寒氣上來,甚至有些陰冷。

  大半日的時間,野營團爬了小半座山,沿途教孩子辨別方向,識別各種植物。半數的孩子沒多久就哭鬧起來,吵著要大人背。小小的衛宸卻一直堅持自己走,讓衛修既心疼,又倍感自豪。

  “宸宸真了不起。”帶團老師之一的曲書容摸摸衛宸的頭,對衛修笑道,“衛先生把孩子教得很好。”

  這對父子走在同團眾人之間,如出一轍的好相貌,就像會發光一樣,吸引人的注意。

  衛宸躲開她的手,皺起小眉頭,“宸宸也是你能叫的?”

  曲書容的笑容僵在唇邊。

  兒子雖然有些無禮,可那矜傲的小模樣,跟自己小時候如出一轍,更妙的是,衛修能從他的小臉上,看到梅衫衫的影子。

  這感覺太奇異,他甚至不忍心訓斥兒子,只將他攬住,對曲書容淡淡地“嗯”了一聲。

  晚間,全團在一處山坡上安營。營地燃起了篝火,體諒第一天大家都疲累了,只稍稍做了總結,便宣布解散,可以回自己的帳篷休息了。

  山中空氣好,夏日的星空,群星閃耀,蒼穹如同一張灑滿碎鑽的黑色絨布,銀河像一條絲帶,垂掛在一側。

  組織方考慮周全,選用的帳篷,頂上專門設計了透明的觀星天窗。

  衛修枕著胳膊,望著星空。此刻,衫衫離他,感覺就像M33星系離銀河系一樣遙遠。

  他忽然想起了兒子名字的由來。

  那時候,他倆為了給寶寶取名,翻遍了辭海典籍,可一直到快要生了,都遲遲無法決定。

  後來有天,晚飯後,衛修照例陪梅衫衫一起散步。當兩人走到植物園一側的一片小樹林中時,只見西垂的夕陽將天際和江面染得通紅,而另一側,月牙初升,影子倒映在林間的一汪溪水中。

  此番美景,二人不由駐足欣賞。

  直到落日完全沉沒入江水中,天空中月色與繁星交相輝映,他們才折返。

  “真美,”梅衫衫靠著他的肩,“我想到了歌德的一首詩。”

  “每當陽光照耀在海面上,我便想起你

  每當月光倒映在泉水中,我便想起你

  即使遠方的道路塵土飛揚,我依然看得見你

  深夜裡徘徊者在狹窄的小路上發抖

  即使大海掀起狂濤發出咆哮,我依然聽見你的聲音

  當靜謐的小樹林裡萬物俱寂時,我總是去傾聽你的聲音

  即使你遠在天涯海角,我也會伴著你

  夕陽西下,星光閃爍,猶如你在對我眨眼”

  她用輕柔的嗓音吟誦,盈盈眸光中,仿佛灑滿了星星。

  衛修俯首親吻她的眼睛,薄唇輕蹭著她的長睫,“Ich denke dein… 我最喜歡最後一句,‘星光閃爍,猶如你在對我眨眼’。”

  他靈光一閃,“我們的寶寶,不如就叫‘衛宸’,怎麼樣?”

  宸,星天之樞,北極星的所在。

  梅衫衫想了想,點點頭,“好啊,是我們的小星星。”

  “……爸爸?你在想什麼呢?”

  兒子稚嫩的聲音,打斷了衛修的思緒。

  他順口答,“在想你媽媽。”

  衛宸安靜了幾秒,正當他以為小孩子入睡快,前一秒還在說話,下一秒就睡著了時,只聽耳邊“哇——”的一聲——

  “我也想媽媽!嗚嗚嗚……我想回家,爸爸……嗚嗚嗚……”

  衛宸嚎啕著,不住地重複,他想媽媽,想回家。

  這一嗓子太突然,哭聲又太響亮,整個營地都被驚動了。

  衛修抱著兒子拍哄了半天,也不管用。

  曲書容試探著,想安撫衛宸,可母親以外的女人的接近,只讓他哭得更厲害了。

  衛修一個冷冷的眼神,讓她只好訥訥退開。

  哭聲如魔音穿腦,仿佛回到了兒子還在襁褓中,夜間啼哭的時候。他抱著他來回走著,不住勸哄,心力交瘁之下,簡直想跟兒子一起哭了。

  待到衛宸終於哭累睡著,衛修的肩頭已經被夜露打濕。他抬頭,漫天的星光閃爍。

  “別只對我眨眼啊,老婆,”他喃喃,“到我身邊來啊,我想你了……”

  ……

  三天的時間,說快不快,說慢其實也不慢。

  第三天下午,父子倆回到保護區的接待處,見到來接他們的梅衫衫,一大一小同時沖了上去,把她緊緊地抱住。

  “老婆……”

  “媽媽……”

  梅衫衫:“……”

  怎麼莫名有種領回在寵物店寄託了幾天的狗狗的感覺?

  她本來還想跟組織方溝通一下,詢問兒子這三天的表現,可爺倆根本沒給她機會,抱腿的抱腿,摟腰的摟腰,一路歪纏著她,一直到回了家。

  梅衫衫摸摸兒子曬黑了的小臉,心疼;又總覺得老公像是瘦了些,更心疼了。

  問起這幾天的經歷,衛修滿頭黑線地講起頭一天晚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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