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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讓人類能夠在短時間快速掌握神族的部分力量,有些神族嫌循序漸進的教導太麻煩,所以採取聯姻的方式,就是和人類結合併誕下有神族血脈的半神之子,這樣的孩子在學習以及修煉上的速度都會遠超他人,能夠迅速成為人類氏族的中堅力量。”

  “我的母親就是那時候一名普通人類,而父親,則是當時的一位神族。”

  “據當時一位長期照顧我們姐弟倆的長輩說,我父母其實是相愛的,他們好上了,然後我母親懷孕了,生下一對雙胞胎,也就是我,以及我姐姐。”

  岳嶸說到這裡笑起來:“雖然是雙胞胎,但我跟我姐姐一點都不像,姐姐長得很美,她遺傳了我神族父親的外貌上的優點,美得不似人間之物。而我就顯得比較平凡,更像是個普通人類。”

  “為神族孕育後代的代價是慘重的,據說‘神胎’能夠吸食母體的能量,所以母親生下我與姐姐以後,沒幾個月就虛弱致死。而我那高高在上的神族父親,在母親死後,也看都不看我跟姐姐一眼,轉身就回去了神界。”

  “我跟姐姐被交託給當時母親的家族代為撫養培育,慢慢長大的同時,也在持續不斷地修煉自己的力量,姐姐果然比我有天賦,無論是樣貌、力量、還是其他能力,姐姐都遠勝於我,我那時候竟也不覺得嫉妒,只是難過,因為我跟不上姐姐的步伐。”

  “可是姐姐是個女人,女人總是衷情的。”岳嶸說著,面上有些迷茫,“在我們長大以後,姐姐愛上了一個神族。”

  岳嶸說:“我們的家族岳氏和神族有長期聯繫,所以經常會有各種神族造訪,他們會傳授我們各類關於修真的知識技巧,也就是當時得到的那些豐富知識,令修真界和仙界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

  “姐姐愛上了一個來訪我們家族的神族,聽聞這個消息時我並不支持,在我看來神族是無情的,他們擁有無比漫長的生命,漫長到時間已經抹去了這些傢伙身上所有的感情情緒,他們非常理智,理智到恐怖的程度。”

  “這樣的神族不會愛上任何人,不會對任何人產生情感……”岳嶸說到這裡,抬起頭對賀千珏提道:“你看看逐日就知道了,雖然逐日已經被趕出神族,但他仍然保留著神族的特性,冷血無情到一定境界的傢伙,怎麼可能會有愛呢?”

  “然而我那美麗的姐姐一意孤行,她覺得……她身上也留有一半的神族血脈,且實力強勁,能夠承受時間的磨礪,能夠承受情感的折磨,她以為她可以和所愛之人在一起。”

  岳嶸遺憾地搖搖頭:“可是,她愛上的人並不愛她。”

  “那個人只是覺得有趣……覺得人類可以肆意玩弄,他欺騙姐姐,為她許下種種美好未來藍圖的設想,他的甜言蜜語讓姐姐深陷感情的漩渦里不可自拔,在姐姐懷上那個人的孩子以後,果不其然……他膩了。”

  岳嶸告訴賀千珏,他姐姐叫做岳穗,也許是因為懷孕吧,岳穗從懷孕初期就變得面容憔悴,虛弱不堪,她肚子裡留著神族之血的孩子在慢慢啃食她的生命,她一夜之間變得蒼老而不復風華絕代,她不再美麗,而她的不美麗,也讓那個她深愛的神族感到嫌惡。

  厭煩的神族開始不回家,對岳穗避而不見,當岳穗焦急地到處尋找愛人時,卻發現那個男人開始和其他的女人談笑風生、曖昧傳情。

  發現此事的岳穗異常憤怒,情緒失控地與那神族爭吵,甚至試圖與對方大打出手,憤怒的發泄被男人視為野蠻,那男人竟絲毫不留情面,一掌將岳穗打飛,差點令岳穗流產。

  發現曾經深愛的人竟如此對待自己,岳穗躺在病床上鬱鬱寡歡,當她的肚子慢慢變大時,她也開始變得有些瘋癲了。

  岳穗生下的孩子就是陸宣閣,生下孩子後,岳穗已經有了瘋症,整日沉浸在自己的幻想當中,在她一個人的世界裡仍然有一個溫柔體貼寵愛她的男人,她總以為對方會回心轉意回來看她,所以就一天一天專心等待著。再後來,她也不再管自己的孩子了,追逐著那個人的蹤跡天涯海角到處走。

  陸宣閣出生後的一段時間是由岳嶸代為養育的,因為那個姐姐幾乎已經癲狂了,可是後來有一天,離家兩年的岳穗突然回來了,抱走了當時兩歲大的陸宣閣,此後很長時間杳無音信。

  岳嶸後來也到處去尋找過岳穗,但始終沒有任何線索,直到幾年以後,岳嶸終於查到了姐姐的消息,但當他趕過去以後,他那美麗的姐姐已經死了,自殺身亡,就是用岳嶸現在交給賀千珏的這枚簪子在自己脖子上戳了好幾個洞。

  “陸宣閣對我一直存在誤會。”岳嶸嘆息道,“他一直覺得是我害死了她母親,認為我沒有好好保護過她……其實他說得對,我確實沒有好好保護過她,我任由她離開,也任由她死去。”

  “我當年並未發現自己其實也是如此冷血無情,我總是冷眼旁觀著一切,並始終置身事外。我想過將陸宣閣帶回家族門派,但那時陸宣閣還是個十歲左右的孩子,性子非常倔強,他拒絕我的幫助,不肯跟我走。我沒有爭取,直接將他丟在了人間界,任其自生自滅。”岳嶸說著苦笑起來。

  “現在看來,我的處理方式存在很大的問題,他明明是個孩子,脆弱又倔強的孩子,我身為他僅有的親人,竟毫不留情將他丟下。”岳嶸低下頭,“我想這也是導致他性格出現巨大缺陷的原因,本來……擁有神族血脈的孩子都在個性上有個共有的特點,就是‘冷血’,而陸宣閣糟糕的幼年境遇讓他的冷血殘酷變得更甚,他狡猾而狂妄,目空一切。”

  岳嶸說到這裡時不再繼續,而是伸手將自己手裡緊緊攥著的簪子放到了賀千珏的手心,並對賀千珏道:“這是我姐姐的遺物,承載著她的生命、她的人生、還有她的渴望,這其中還有我對她的愧疚,我拿著這東西已經很多很多年,每次看著它,它都可以提醒我我也是神族後裔,也和那些人一樣殘酷冷血。”

  賀千珏拿著手裡的簪子,他注意到這簪子上有一道裂fèng,將簪子一分為二的裂fèng,但後來似乎被重新鍛造了一次,簪子又變得完好如初,但那細微的裂fèng卻無論如何都消除不掉了。

  岳嶸知道賀千珏注意到了裂fèng,就說:“我曾經把簪子掰斷過。”

  “它給了我很多壓力,我甚至覺得它給予我的壓力已經將我重新塑造,將我置入深淵又使我崛起,我曾經想丟棄這簪子,但丟棄後又不由自主地撿了回來,之後又想乾脆將其掰斷摧毀,可又情不自禁地把它重新修復。”

  “這東西於我而言非常重要……我不知道如何形容,就像是一種寄託,如果我把它給了你,能否成為我們交易的籌碼呢?”

  賀千珏端詳過這枚簪子後說道:“可以,我已經知道了它的價值了,你確定要把它給我嗎?我拿走的東西,是不會再還給你的。”

  “拿走吧。”岳嶸握緊拳頭,他看著賀千珏手裡的簪子,眼底里蘊含著奇怪的情緒,“把這桎梏,從我身上帶走吧。”

  “那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呢?”賀千珏將岳嶸給他的簪子收了起來,然後詢問對方。

  岳嶸卻微微搖頭道:“這是一場不公平的交易,我不會從你身上得到任何東西,這就是我的要求。”

  “既然你已經同意了,那麼……”賀千珏低垂眼眸,殷紅眸子深處閃爍著微光,“交易成立。”

  ……

  “你來得太慢了!”逐日在原地等了半天才等到賀千珏的現身,他看見賀千珏時賀千珏孤身一人,於是逐日問:“岳嶸呢?”

  “為開啟神界之門的儀式做準備去了。”賀千珏走到逐日的面前來:“去神界之前,我有一樣東西要給你。”

  “東西?什麼東西?”逐日不解道。

  賀千珏伸出手:“就是這個。”

  逐日低頭一瞧,發現賀千珏手心裡躺著一粒小小的黑色珠子。

  逐日更加不解了,莫名其妙道:“這是什麼?”

  “你的部下,牧耀。”賀千珏輕柔的回答,目光略帶深意的看著逐日,“這是他魂魄的碎片,我儘量收集完整了,但怎麼處理,是你的事情。”

  逐日聽了賀千珏的話後,似乎愣住了,身上的魔氣在不受控制的小幅度亂擺。沉默片刻,逐日以一種滿不在乎的口吻答道:“扔掉不就可以了?而且你什麼要做這種幾乎等於是在救他的行為?”

  “我很善良,逐日,只要有能力,我為何不能救人?至於怎麼處理這魂魄,你想扔,那也由你來扔。”賀千珏伸手牽過逐日的手,把珠子強硬地塞進逐日的手心,“因為是你的部下,是忠於你的人,是信任你的人,所以也由你來決定他靈魂的歸處。”

  逐日渾身不自在:“你這話就像是在諷刺我一樣。”

  賀千珏仍然笑得特別溫柔:“我只是說出事實……仙界和人間不太一樣,這裡沒有冥界之門,死後仙人們的魂魄會被集中起來,放到一個叫做英靈殿的地方保管,仙界答應會為他們重塑肉身,只是重塑肉身需要的材料太多太複雜,並不是每個魂魄都可以享受到這樣的待遇。因此還是有眾多魂魄會在仙人們偶爾下界時要求被帶上,下界後自己去冥界轉世投胎。”

  “不過現在仙界之門沒有了,短時間內臨時通道也造不出來,因此這孩子的去處,只能交給你了。”賀千珏把牧耀的珠子給了逐日以後也懶得管,轉身就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走了,一邊走還一邊說道;“處理完畢之後來這邊找我跟岳嶸,開門的儀式需要你付出一些力量。”

  逐日看著賀千珏走遠了,這才後知後覺般低頭看了看手心裡的黑色小珠子。它實在是很小,比常見的珍珠都要小一點,之所以是黑色是因為魔修渾濁力量的影響,魔修在死後其魂魄通常都是化為厲鬼或魂飛魄散,因為渾濁的靈魂很少被冥界使者鬼吏所接受,它們混亂邪惡而無法受控,鬼吏不喜歡這樣暴躁的靈魂。

  但逐日手心裡的這枚珠子卻顯得異常平和,不知道是不是賀千珏有給他淨化過還是怎樣,這枚黑色的珠子正在慢慢變淺,很快它就會退卻那些邪惡的魔氣纏繞,化為最純淨的靈魂。

  “純潔而閃耀的存在。”逐日看著這顆小小的珠子,“我追尋了這麼久,結果就是這樣的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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