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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也不過才認識了一年的時間,我覺得我們經歷得挺多的,」黎詡偏了偏腦袋,摸過床頭柜上的八音盒舉到眼前,「如果現在的我站到以前的我面前,以前的我一定認不出自己。」

  作業倒了一桌,其中一本翻開了封面,黎詡的名字用黑色筆簽在扉頁中央,潦草張揚。

  他對黎詡的第一印象是從同學口中了解的——校霸,別招惹。

  現在呢,就是一粘人的狼狗,凶起來會咬人的那種。

  「都長一個樣,」舒願反駁道,「怎麼會認不出。」

  「真認不出,」黎詡給八音盒上發條,「以前的我特厭世,無法無天等哪天被看不下去的閻王爺收了也能安心躺眠的無賴。」

  八音盒底座上的迷你吉他緩緩地旋轉起來,悠揚的音樂流淌而出,黎詡為舒願彈奏過好幾次這首曲子,自己卻很久沒帶著平和的心情聆聽過。

  舒願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他把作業歸攏到一旁,踢掉鞋子爬上床,躺到了黎詡身邊:「你以前真的特討厭。」

  「怎麼就成討厭了?」黎詡把八音盒塞到舒願手裡,而後側身將自己的手臂從對方的脖子和床褥之間穿了過去,臂彎一勾將人撈到自己懷裡。

  舒願的手指在慢慢轉圈兒的小吉他上一點一點的,像把回憶翻到去年剛相識的畫面。

  「狂妄自大,被撞見做壞事還傲慢得像別人欠了你似的,對同學態度還差,兇巴巴的,他們都說你不好招惹。」舒願把舊帳一篇篇翻過來,「逼我喝可樂,偷我的物理卷子,還不許我去接水……」

  「就沒有點好的嗎?」黎詡笑著打斷他。

  舒願住了嘴,在小吉他上點啊點的手指抬起來,點到黎詡左眼下的淚痣上:「如果不是接近了討厭的你,也不會發現其實你很好。」

  於舒願這麼內向的人而言,這番話可以說是直白而露骨。

  黎詡另一隻手捧過舒願的臉,指腹在對方的眼眶下摩擦,又向下從舒願的人中滑向了飽滿的唇珠。

  放在電影裡他這動作實屬流氓,但現實中他一點力氣也不敢使,舒願一動不動任他折騰的乖巧樣使得他磨去了自己的壞念頭。

  「我沒有義務對所有人好,」黎詡說,「但是你不一樣,你的眼神讓我覺得欺負你一下都充滿罪惡感。」

  八音盒從舒願手中滾落到一邊,他們相疊著在床上接吻,直到不知道誰不小心把枕頭踹到了床下,舒願才猛然間想起正事。

  「哪天找叔叔出來吃個飯吧,」舒願推開黎詡壓下來的胸膛,「我爸媽說要跟他好好道謝。」

  「這麼快就家長見面啊,」黎詡坐起來撿起枕頭,「我是沒所謂,你說行就行。」

  「正經點。」舒願拍他胳膊。

  「用不著謝我爸,要謝也得謝我,」黎詡倒是坦誠,「你知道我用什麼換來我爸的幫助嘛?」

  舒願搖搖頭。

  黎詡說:「我媽生前的日記本換來的。」

  說來划算,白霜的日記本不僅換來了黎文徴的幫助,還把一直欺騙著黎文徴的姚以蕾趕出了黎家,一舉兩得。

  向來高高在上的黎文徴知道被隱瞞的真相後在白霜墳前跪了一下午,真誠的懺悔得不到早逝亡妻的原諒。

  他想起自己當年與她走進殿堂時曾許諾過一生一世,到頭來一場恩情和愛情全成了辜負。

  第52章 最愛你的人是我

  十一假期後,被受理的校園欺凌案正式開庭,入庭前舒願在外面做了好久的心理調整。

  沈昭時安慰他:「沒事,放輕鬆,這場官司我有十足的把握。」

  舒願沒說話,顫著身子蹲到了地上。

  他不是害怕官司打不贏,他怕的是兩年來的噩夢真實地出現在他面前,他辛辛苦苦做的心理建設會頃刻間崩塌。

  柳綿在旁邊掩面抽泣,丈夫忙著安慰她,黎詡則跟著蹲在舒願身邊勸服他堅強:「你要是怕他,你就往我這方向看,我會一直看著你。」

  「多的是站在你這邊的人,」沈昭時捏捏舒願的肩,「你的家人朋友,當年的目擊者,還有……」

  「舒願!」一把清脆的女聲橫穿而來,舒願一愣,抬頭便看到與喬綺並肩走來的喬韻。

  他的舞伴。

  那場欺凌後他把自己與過去分割,可總有人會記住他。

  官司打得很順利,出乎意料的,施暴者鄭某勇在庭上早不似當年那樣目露凶光,他一直埋著頭對所做的事供認不諱。讓舒願震撼的是對方欺凌範圍的廣泛,他不是唯一的受害者,鄭某勇竟試過把一位在校的實習老師毆打成殘疾,而這起校園欺凌案中的目擊證人曾遭受鄭某勇的多次恐嚇。

  審判結果出來,鄭某勇罪名成立,因故意傷害罪判處有期徒刑十二年。

  對於這個結果,舒願並沒有感到驚喜,走出法院的時候,他抬起頭看著湛藍的天空,混沌地想,十二年以後呢?

  十二年以後,施暴者刑滿出獄,而被欺凌的人能徹底走出這片陰影嗎?

  為了這場官司,舒願請了好幾天的假天天往律師所跑,黎詡也跟著請,背著一書包的習題冊,舒願往哪呆,他就跟哪呆,為了分散舒願的焦慮還特意拿了卷子出來比賽做題。

  官司打完了,兩人誰都不想立刻回學校,索性喊上沈昭時和他家那口子下館子,在南方仍炎熱的十月吃烤串喝啤酒,吃出一身汗後便到街上吹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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