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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知遇看她片刻,一笑,把毛巾往她頭上一扔,抓著手腕帶過來,“……我們來做點深刻的事。”

  ***

  一定是非洲太無聊了,他倆才會時不時就直接往床上奔。

  被弄得快要動不了的時候,蘇南腦海里冒出了這個念頭。要不怎麼同學下半年,尤其十一月過生日的格外多呢,都是大過年無聊,閒著也是閒著的產物。

  片刻,又想,陳知遇要是知道她這會兒腦袋裡又在無根無據地不經論證就做結論,肯定又要吹鬍子瞪眼。

  陳知遇拍一拍她的臉,“傻了?”

  蘇南喘口氣,從被子裡露出汗津津的臉,“……真的不要了,您放過我吧。”

  陳知遇笑一聲,”去沖個澡,睡覺。”

  蘇南不想動,“你知不知道非洲水資源匱乏?沒像你這樣浪費的。”

  ”哪兒這麼多廢話。“

  陳知遇把她抱起來,直接去浴室,擰開了花灑淋下來。

  衝過澡,再回到床上,看時間,已經過零點了。

  “新年快樂。”

  蘇南看著他,眼裡盈著光。

  “新年快樂。”

  他們在一起度過的,第一個新年。

  *

  初四上午,蘇南開車送陳知遇去機場。

  離別的話說了很多,也不想把氣氛搞得太傷感,彼此囑咐了一些,後面全是在插科打諢。

  到安檢口,也沒說太多廢話,陳知遇擺一擺手,進去了。

  蘇南踮著腳,看他身影看不見了才折返。

  開車回公司,心裡陡然就空落落的。

  突然就明白了為什麼上次,他安撫過她之後,執意讓她一個人進去安檢。

  送別的事,太容易損耗一個人的堅定意志了。

  陳知遇上了飛機,把隨身帶的一個休閒的背包擱在行李架上。想起什麼,又拿下,從裡面掏出除夕那天蘇南給他的紅包。

  他靠窗坐下,繫上安全帶,把遮光板打開。

  陽光明亮,從小窗里灑進來,落在他腿上,手臂上。

  拆開紅包,裡面正兒八經的錢幣就幾張,還是馬拉威克瓦查,折合成人民幣,估計連桶泡麵都買不起。

  還真是“能有多少”啊。

  陳知遇哭笑不得。

  數點著,就發現紙幣下面,是一疊紙。

  裁剪得整整齊齊的白紙,上面自己拿筆寫著“1”、“5”、“10”等字樣的阿拉伯數字。

  下面應當寫發行銀行的地方,寫著“陳氏夫婦小金庫”。

  陳知遇一下笑出聲。

  他數了一下,“陳氏夫婦小金庫”發行的紙幣,各種大額小額的“毛票”,加起來統共只有100塊錢。

  100塊,能幹點兒什麼?

  繼續往後數,後面一張白紙,附了貨幣兌換說明——

  生氣後原諒一次:1元。

  吵架後和好一次:2元。

  忘了生日獲得原諒:5元。

  忘了結婚紀念日獲得原諒:10元。

  跟女學生走太近被發現,獲得解釋機會:20元。

  陳知遇笑不可遏。

  繼續往下看。

  和蘇南剛領證之後沒多久,和顧佩瑜聊過夫妻相處之道。

  顧佩瑜與陳震性格大相逕庭,磕磕碰碰度過了四十年,對於這個領域,她是當之無愧的專家教授:

  “靜水流深,任何感情到了最後,都得變成親情。一輩子對著一個人,能不膩嗎?沒了最開始自然而生的激情,後面的驚喜、感動,都是要花時間去創造的。夫妻之道是什麼?我看就兩個字,用心。”

  他手指一頓。

  看見這章長長的兌換說明的最後一行——

  陪你一輩子:100元。

  第53章

  不管我本人多麼平庸,我總覺得對你的愛很美。

  ——王小波

  ·

  陳知遇歸國,先往父母跟前報導,又去了一趟槭城,給蘇母拜年。

  為防倉促,先給蘇家撥了電話。蘇母驚喜不已,又覺惶恐,與他定了時間。

  蘇南強烈要求,先不想告訴家裡兩人領證的事。

  是以陳知遇這次拜年,不能太過盛情,只能以准女婿的身份。

  初八蘇家的親戚已經走得七七八八了,在陳知遇來之前,蘇母又特意花了點工夫把家裡收拾規整。

  如今寧寧懂事了,也能稍微離得開人,囑咐她不攀高不摸插座,她都能聽得進去。蘇靜要上班,蘇母在廚房忙一會兒,就往客廳里喊一聲,“寧寧!”

  寧寧就脆生生回應:“外婆!”

  蘇靜提前了一小時下班,回家幫蘇母做飯。

  到十點半,準時響起敲門聲。

  蘇靜放下手裡正在擇的菜,過去把門打開。寧寧也跑過去,擁住她的腿。

  蘇靜把寧寧往裡攬一攬,讓陳知遇進門,“陳先生。”

  摸寧寧腦袋,“喊叔叔。”

  寧寧睜著大眼睛仰頭看他片刻:“叔叔!”

  小孩兒忘性大,不記事,已經不記得去年陪她玩飛機的“姨父”了。

  蘇母從廚房出來,笑著打了聲招呼。

  陳知遇遞上兩隻袋子,“蘇南托我給您帶回來的。”

  蘇母抽紙巾擦擦手上的水,笑說:“南南真是,那麼大老遠的。”

  打開紙袋,把裡面的東西都拿出來。

  陳知遇在旁介紹:“這是馬拉威的特產,黑木木雕。”

  一組五個,展現非洲民俗的人像。

  蘇母摸著穿著部落服飾的小人,“還有黑色的木頭?不是刷的黑漆吧?”

  陳知遇笑說,“不是,是天然的木頭雕刻的。”

  袋子裡,還有兩把黑木的梳子,雕刻了繁複的紋理。

  “這個做得可真仔細”

  “蘇南專門挑的,這紋理是一個非洲部落的圖騰,寓意很好。”

  再翻,就是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兒,蘇母一樣一樣看過,愛不釋手,垂頭拭了一下眼角,笑說:“南南在非洲還好吧?我聽說那兒窮,又缺水。”

  “還好,您放心。”

  蘇母點點頭,“你見過了,我就放心了。她從小就這樣,遇到什麼事,從來不主動跟我們說。”

  “她特意囑咐我過來見您,就是想讓我給您帶話。她說她適應得很好,那兒什麼也不缺,讓您別擔心。”陳知遇提起另一個小一些的紙袋,從裡面拿出厚厚一疊照片,“這是我跟她出去玩,給她拍的照片。我洗出來了,您看看。”

  蘇母驚喜地接過去,一張張翻看起來,“她微信上經常給我發照片的,但都是自拍。我說都是大頭,有什麼好看的,讓別人拍幾張全身的,她不干,說別人拍的她丑——這不挺好看的嗎!”

  照片裡,蘇南提著鞋赤腳踩在沙灘上,沖鏡頭笑得格外燦爛。

  抓拍的,事後她非讓他刪掉,他不干。

  父母,就愛看這樣的,有趣味有情景。

  “哈哈哈,這是……”蘇母笑得前合後仰——手裡照片,路中間有隻很大的狗,蘇南想過又不敢過,狗張嘴吠,她身體往後躲,“……南南怕狗,小時候被狗咬過。”

  又翻一張。

  “哎喲,這小孩兒真黑啊,襯得南南白得跟什麼似的。”照片裡,是在一家餐館,老闆的小孩兒過來送啤酒,蘇南彎下腰,給他遞小費。

  一疊照片,很快就看完了。

  蘇母又從頭看一遍,鄭而重之地收好,嘆聲氣,“哎……三年,也真是太久了。”

  “蘇南說了,今年過年,就爭取回來。她是九月過去的,在那邊呆了還不到半年,公司不准假。”

  蘇母點點頭,“現在視頻方便,我每周都能看看她。就是心疼她老加班,成天一兩點睡,女孩子不能這樣不愛惜身體的啊。”

  陳知遇也心疼這點,但有時候無濟於事的催促說得太多,反倒容易給蘇南造成心理負擔。

  只能讓她多鍛鍊。

  蘇母收好東西,囑咐蘇靜陪著陳知遇,自己回廚房做飯去了。

  蘇靜了解妹妹性格,一貫是報喜不報憂的,直截了當問陳知遇:“她在那邊,遇沒遇到過什麼困難?”

  蘇靜知道兩個人領了證的事,又是平輩,陳知遇也就沒隱瞞,“我去的那幾天,她得了瘧疾。”

  蘇靜一愣,“問題不大吧?”

  “沒事,她說就一條瘧原蟲。吃過藥就好了,就是……”陳知遇笑一笑,“……發現及時,痊癒很快。”

  就是……他查過了,得過瘧疾,兩年內是不能懷孕的。

  也是老天鐵了心要把她留在黑非洲發光發熱。

  寧寧頭下巴擱在茶几上,看電視裡的動畫片,蘇靜將她撈起來,讓她好好坐著看。

  看一眼廚房,裡面傳來炒菜,油煙滋滋的聲音,自己壓低了聲,對陳知遇說:“蘇南挺任性的,哪有新婚跑出去兩三年的,真的很感謝你肯包容她。她可能沒和你說過,她之所以非要出去,是想早點賺到錢,給媽買套房子。”

  陳知遇:“……她沒和我說過。”

  “……我之前跟王承業——我前夫離婚的事,對蘇南影響很大。她有點擰,打心眼裡覺得女人不能依靠男人,不然可能就跟我和我前夫一個下場。”

  陳知遇愣了一下。這他倒是真不知道。

  蘇靜忙替妹妹解釋,“……不是說你不值得信任,而是這是她的一個處事理念。她原則感很強,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片刻,陳知遇點頭:“我理解,我尊重她。”

  兩個人,又聊了一些話,都是圍繞蘇南和蘇家的境況展開。

  蘇靜在超市幹了一年,工資微薄得漲了一點。每月有蘇南往家裡微信轉帳,日子倒是過得比較寬裕。

  她最近有個打算,想在學校附近開一家賣平價化妝品的店。

  這個想法,一則是受蘇南那天無心之下,說她都可以自己給人化妝的啟發;二則,是她在超市工作的時候,常有高中女生過來,向她請教化妝的問題,有時候甚至給她五塊十塊錢,讓她幫忙修眉。

  但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高中附近的商鋪都是旺鋪,地租十分不便宜。

  吃過中飯,蘇母回自己臥室,翻出本相冊,給陳知遇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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