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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兩人點頭,“程小姐有什麼高見?”

  程如墨也不推拒,將自己的想法全部說出來:“這是明顯有人針對我父親,也有可能直接針對紅葉園。稿子我認真看過,其實除了標題聳動一些,內文沒有任何實質內容。這樣即便是找到記者,他也可以一口否認。是以查明真相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現在立即進行正面宣傳。紅葉園是全國最大的房地產商,每年用於宣傳的資金必然也是不菲。雖然這只是江城的工程之一,但牽一髮而動全身,其他暫且不說,要是給紅葉園的潛在用戶造成了不良印象,對紅葉園整個企業利益肯定也會造成傷害。”

  對面那兩人聽得一愣,忙問:“程小姐是學什麼的?政治管理?公關?”

  程如墨望見程德雲微微勾了勾唇,笑了笑說:“我是學傳媒的,所以也只能在宣傳上提點意見。如今大環境是重視農民工的權益,紅葉園何不趁此機會作為牽頭人,專門成立一個項目來為農民工發聲維權。當然這個項目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搭建起來的,但眼下可以走第一步——拍個一兩集紀律片,或者說偽紀錄片,專門貼近農民工生活,在江城電視台播放,地鐵上也能見fèng插針地播。”

  她說完之後,那兩人半晌沒吭聲,程德雲立即笑說,“您二位都是的見慣大場面的,別計較我女兒這些天方夜譚。”

  “不,”一人立即擺手,“程小姐說得很有道理,這個創意的確是我們宣傳方面的一個盲點。我認為很有必要成文之後匯報上級,儘快立項。”

  程如墨笑說,“項目是長期的,紀錄片也不是一兩天可以拍出來,但不管立不立項,先把口號亮出來,也算是一種宣傳策略。” 她見二人頻頻點頭,又說,“當然其實還有更便捷更一勞永逸的方式——如今報紙都窮得叮噹響,只指著廣告商養活。要是紅葉園成了這家報紙的廣告大客戶,別說是整版報導,任何捕風捉影的負面消息都不會再出現。”

  兩人立即大笑,“程老闆,你這閨女很有見地啊!”

  將紅葉園的兩人打發之後,程如墨自己去飲水機前倒了杯水,喝了大半杯回來,見程德雲將菸頭掐滅了,不咸不淡說了一句:“看來書沒白讀。”

  程如墨愣了一下。

  程德雲望了她一眼,又說:“現在你要去哪兒,我派人送你過去。”

  程如墨立即搖頭,“沒事我坐地鐵就行。”

  程德雲瞥她一眼,“中飯吃了沒?”

  “我回去吃,陸岐然要過來。”

  程德雲便不說話了。

  程如墨收拾東西打算走,望見嶄新的桌椅了,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爸你辦公室里家具什麼時候換的?”

  “換了半個月了。”

  “在哪兒買的?”

  “小楊幫忙買的,你去問他。”

  程如墨點了點頭,看了程德雲一眼,“那我先走了,您要是有需要,再給我打電話。”

  程德雲點頭,又掏了支煙出來點燃了,程如墨走到門口了,他才開口:“注意安全。”

  程如墨又是一愣。

  ——

  她出去之後先沒急著回去,去工地上找到小楊,問了問家具的事,又打聽了一下曾玲的情況。

  小楊是程德雲最喜歡的一個徒弟,跟著程德雲幹了十年,辦事特別妥帖靠譜。小楊笑了笑,將安全帽摘下來擦了擦汗說:“她還賴在她住的地方不肯走,師父讓我把她趕出去,我跟她說了幾次,她不聽,我也不能動粗。”

  程如墨好奇:“難道她還想接著燒飯。”

  小楊搖頭,“也不是,她說沒拿到錢。”

  程如墨皺了皺眉,“什麼錢?工資給她了,我么舅的錢也給她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

  程如墨沉吟片刻,“那好,我就不打擾你了楊哥,我再去找其他人問問。”

  程如墨這次也拉下面子,在日頭底下前前後後地跟著一堆大老爺們跑,又是遞煙遞水又是套近乎,把跟曾玲眉來眼去過的人的都“勾搭”了一遍,總算得到了一個稍微有用的情報。

  她也不耽擱,估計陸岐然已經到了,趕緊從工地往家裡趕。

  程如墨一打開門便看見門口放著陸岐然的鞋,當下驚喜不已,忙朝著裡面喊了一聲。浴室門打開,僅穿著條內|褲的陸岐然從裡面走出來,程如墨嚇得趕緊捂上眼睛。

  陸岐然大笑,走過來將她一攬,“又不是沒見過,嗯?”

  他頭髮也是濕的,襯著眉目洗淨過一般清亮,程如墨呼吸間全是他身上清新的水汽,這樣被他抱了一會兒,方才伸手去推他,“我先去洗個澡,一身汗。”

  程如墨穿著大T恤和熱褲從浴室出來時,陸岐然正在廚房裡忙活。空間狹小悶熱,他穿了條大褲衩,剛剛洗過的身上又浮了一層的汗。

  程如墨趕緊進去,“還是出去吃吧,我這裡熱。”

  鍋里的餃子已經一個個浮起來了,程如墨見他搖頭,便將手邊的大碗沖了沖遞給他。餃子很快起鍋,程如墨將臥室里的空調扇拿出來,又多加了兩塊兒冰,便跟陸岐然坐在桌子兩邊開始吃餃子。

  程如墨望見他這樣,忍不住笑說:“你好歹也算是當年數傳一朵花,如今穿著大褲衩跟我蘸醋吃餃子,淪落到這地步,著實讓我不忍心啊。”

  “這叫肝膽相照坦誠相待,”陸岐然望了程如墨一眼,挑眉笑說,“你也坦誠一個給我看看。”

  “……”程如墨面上一熱,輕哼一聲也不說話,伸手將瓶子裡剩下的最後一瓶底醋全部倒陸岐然碗裡了。

  陸岐然看掉空掉醋瓶忍不住笑說:“你家裡醋吃得倒挺快。”

  “呸誰吃醋了,都被我拿去沖廁所了。”

  兩人說笑一陣,程如墨開始跟他說正事,首先說到了她父親辦公室里新換的辦公桌,“我本來也沒在意,只是有點好奇,然後過去問了一下我爸的徒弟。結果完全出人意料,他告訴我說,這家具都是從戀窩家具城送來的。”

  陸岐然頓了一下,“這名字有點耳熟。”

  程如墨看著他,“能不耳熟嗎?”

  陸岐然一愣,“……白蘇家的?”

  程如墨點頭,冷笑一聲,“小楊告訴我說,當時戀窩派了四個人來送家具,正好是中午,就留他們跟著工地上的夥計一起吃了頓飯。他們吃飯都在一屋,平時說話也都是口沒遮攔,不免一時嘴上沒把風,把曾玲跟我么舅那事兒捅出去了。這種花邊新聞,擱哪裡都是喜聞樂見。四人再回去一說,白蘇知道了也未可知。”

  陸岐然點了點頭,“有可能。”

  “當然,這樣這是猜測。我為了驗證猜測,又去問了很多人,問最近曾玲跟哪些人接觸過。很多都是無用的信息,直到我聽有個住曾玲旁邊的女人說,曾玲有次在她屋裡跟她一起聊天,中途接到個電話,朝著電話那邊喊了一句‘成哥’,就避開她出去接了。”說完這句,她抬頭看著陸岐然。

  陸岐然微一思索,目光一凜,“趙忱。”

  程如墨擱下筷子,“一般人說話都不會刻意區分前鼻音和後鼻音,何況還是說方言的。如果僅憑家具城或者僅憑這個稱呼,我也不能斷定是白蘇跟趙忱乾的,但這兩件事互相印證……”她聲音冷下去,“我一直以為是我爸得罪了人,還從這方面查了不少資料,結果沒想到……”

  陸岐然沉默半晌,忽問她:“你打算怎麼做?”

  程如墨愣了一下,“這種事……除非曾玲將她供出來,或者白蘇自己承認,不然拿她沒有辦法。而且報紙上那篇文章措辭也非常有講究,說得似是而非,沒留下任何誹謗的把柄。”

  陸岐然頓了數秒,抬眼笑了笑,冷聲說,“那只有一個辦法了。”

  “什麼辦法?”

  陸岐然看著她,“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

  兩人吃完之後,就坐在沙發上開始商量計劃。程如墨本身不怎麼怕熱,但如今多了一個陸岐然。空調扇想在這樣的天氣里降下溫來,簡直如同蚍蜉撼樹。程如墨伸手往他手臂上一摸,全是汗水,當下從沙發上跳起來,“走走走。”

  陸岐然好奇,“去哪兒?”

  “我可不能讓你中暑了,去賓館吧,你反正只住三天,花不了多少錢,再說賓館空調開著不心疼。”說著也不管陸岐然同不同意,主動去幫他收拾行李。

  離她住處沒多遠便有一家賓館,進去看著也還乾淨。程如墨本打算幫他訂標間,誰知陸岐然看了看櫃檯上方標的價格,說:“商務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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