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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住打住,”程如墨白他一眼,“你怎麼越說越懸了。”

  齊簡堂哈哈一笑,“你想聽分析我就分析給你聽嘛。但我說了不算啊,你還是得問陸岐然。”

  “……你不是說廢話嗎。”

  齊簡堂伸手將音量調得大了些,跟著音樂哼起歌來。程如墨手肘撐著車窗,蹙著眉,是久久沒有展開。

  很快到了她樓下,程如墨開門下車,“謝謝你,公司再見。”

  齊簡堂擺了擺手。

  程如墨朝樓梯口走去,剛走出去幾步,聽見背後傳來齊簡堂喊她的聲音。程如墨頓步轉身,見車窗大開,齊簡堂一條胳膊撐在上面,隔著夜色看著她:“你記不記得,我曾經告訴過你,我問過陸岐然大學時候喜不喜歡你?”

  程如墨頓時怔住,忽覺自己心臟正砰砰激烈跳動起來。

  齊簡堂望著她,輕輕笑了一聲,“我應該早些下決定,不至於到了現在,已經無路可走了。陸岐然說得對,他說——”齊簡堂定定看著她,聲音低下去,仿佛呢喃,“很難不被你吸引。”

  程如墨瞪大了眼睛。

  齊簡堂笑看著她,“算不上喜歡,但被喜歡之外的其他吸引。男人慣常這樣,你……多點自信吧,我也是男人,我雖然不敢斷定他愛不愛你,但我能感覺到他對我的敵意。” 他收回胳膊,最後朝著她揮了揮手,“晚安。”說完,便將車窗緩緩搖上了。

  引擎一陣轟鳴,車子很快啟動,一路駛入夜色之中。

  程如墨手撫著胸口,靜靜站了良久,方轉身緩緩朝里走去。齊簡堂最後這幾句話在她腦中迴旋,她覺得自己被一陣莫可名狀的狂喜攫住,一瞬間想要大笑大叫,但又想發聲大哭。她努力保持鎮定卻又被這陣按捺不住的喜悅弄得無法可支,若不是老樓聲控燈破了以至於阻了她的腳步,她極想便就這麼飛奔上樓。

  她踩著昏暗的光線上樓,掏出鑰匙打開門,抬手將客廳燈打開,光線傾瀉而下的瞬間,她赫然發現陸岐然正定定地坐在沙發上。

  程如墨嚇了一跳,“怎麼不開燈?”

  陸岐然沒說話,抬眼靜靜看著她。程如墨忙換了拖鞋走到他身旁,看著他面沉如水,心裡頓時咯噔一跳,她下意識退後一步,伸手抱住了自己的手臂,扯開一個笑,“你是不是有話想對我說?”

  陸岐然抬頭往她一眼,聲音帶幾分沉冷,“你覺得我想跟說什麼?”

  程如墨咬了咬唇,心臟一路地往下墜,偏此刻下意識笑了一聲,聲音也不由帶了幾分刻薄,“說什麼我也不奇怪。”

  陸岐然定定看著她,目光有些冷氣勢亦有些駭人,程如墨心裡瞬間動了千念,開始仔細盤算著如何才能輸得體面。陸岐然出去了這麼久,和葉嘉總是有些話要說。

  如此,齊簡堂方才與她說的這句話,倒像是個十成十的笑話了。

  只論吸引,到底比不上八年如一。

  程如墨正漸漸打定了注意,正要先發制人,陸岐然突然用力將她手臂抓住,猛地朝自己方向拽過來。

  她一時未防,重心不穩腳下趔趄,差點跌倒,忙伸手撐住了沙發,半跪在他面前的地板上。正要說話,陸岐然忽伸手將她喉嚨扣住了。程如墨瞪大眼睛,感覺他冰冷的大拇指正緊貼著自己頸動脈,微微發力。她呼吸已有些不順暢,被迫仰頭望著他的目光,那目光帶了駭人的怒意,讓她覺得或許下一瞬陸岐然便要這樣硬生生掐斷她的喉管。

  直視良久,程如墨已被他身上氣勢壓迫得脊背發冷,陸岐然方才開口:“你去哪兒了?”

  程如墨一怔——他聲音有些啞,仿佛給煙燻過一樣。 她本下意識要頂撞一句“關你什麼事”,話到了嘴邊卻最終滯住,只說:“我出去辦了點事。”

  陸岐然繼續沉默不語,手裡力道卻沒有半分鬆懈。她明白他是真生氣了,偏又不理解這氣從何而來,她笑了一聲,語帶挑釁,“即便你想掐死我,是不是先給我個理由?”

  話音剛落,便覺陸岐然手上一緊,她呼吸頓時受阻,只覺熱血都往上涌,這樣持續了大約三秒,陸岐然忽將她扣在她喉管上的手轉而按住她的後腦勺,死死扣住,隨即自己低下頭去咬住她的唇。

  極為兇狠,仿佛啃咬,又拼命掠奪她的呼吸。程如墨氣息全滯在喉中,有種隨時便要窒息的感覺,心裡既覺委屈又覺得氣不過,於是主動伸手將陸岐然脖子環住,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到最後兩人都呼吸不過來,像乾涸車轍里兩尾瀕死的魚。

  陸岐然這才放開她,大口喘氣,邊喘邊又笑了一聲,沙啞的聲音在兩人彼此糾葛的氣息間響起來:“有時候總覺得,要是不看緊點,你估計就這麼一走了之。下鉤的是你,放餌的也是你,結果你支了魚竿就打算撤——有時候我真他媽就想這麼一掌掐死你。”

  程如墨聽得發怔,陸岐然望著她眼睛繼續說:“我知道你什麼想法,我說什麼你都要存疑。對你好你覺得我在算計,哄著你你也覺得我是因為愧疚,我想買套房子把你後路斬斷了,但你覺得我是在斬斷自己的後路。程如墨,你自己說說看,你希望我怎麼做?”

  “我……”程如墨張了張口,終是啞口無言。

  “你自己看看,你關機幾個小時了?”

  程如墨下意識就要去掏手機,陸岐然又伸手將她腦袋扣緊了,迫著她與他直視,“你不是寫小說的嗎,不是自詡為情感專家嗎?你告訴我,你書里的人愛上一個花了多長時間?你不是喜歡我嗎?那你當時喜歡上我,又花了多長時間?”

  程如墨喉嚨頓時一梗,眼前一陣水汽漸漸逼上來。

  陸岐然居高臨下直直望著她的眼睛,繼續逼問:“你覺得時間是問題嗎?”

  程如墨點頭,又立即搖頭,然後只一瞬,眼淚莫名就滾落下來。陸岐然怔了一下,這才將她鬆開了,身上那陣斜風裹雨般的怒氣瞬間消退了三分。

  仍是望著她,聲音卻平靜了些,“你了解我這個人,有些話不愛掛在嘴邊。我想跟著你好好過日子,我的確是沒有什麼折騰的心思了,但我是寧缺毋濫的人,你應該了解。”

  “嗯。”程如墨一邊哽咽一邊點頭,心裡瘋狂發酵的異樣喜悅偏又化作委屈,“可你為什麼不早說。”她鼻音濃重,說完這句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陸岐然望著她這樣子有些想笑,微嘆了口氣說,“在說之前,我總得先做點什麼,而且,”他頓了頓,“我以為你能懂。”

  程如墨搖頭,忽伸手將他擁住,額頭緊緊抵著他結實的胸膛,手指抓著他襯衫的領口,輕輕顫抖,“我不敢這麼想,我覺得自己在自作多情——可我再也不想自作多情了,更不想被你捏著軟肋。今天白蘇說得很對,我的確沒那麼清白無辜,我曾經存過齷齪的念頭,我想著要祝福你們,但我又……”

  “可以了,”陸岐然手掌按上她的背,“如墨,可以了。我才被你捏著軟肋,你這人真是太難揣摩,時時刻刻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伸出爪子不分敵友一通亂撓。”

  程如墨撲哧一笑。

  “又哭又笑,你幼稚不幼稚,嗯?還有,咱們這不算吵架,今天的事也只是件雞毛蒜皮的小事,”陸岐然也輕聲一笑,伸手將她往上拽了拽,“坐起來。”

  程如墨“嗯”了一聲,沒有動。

  “怎麼了?”

  “……麻了。”

  “……”陸岐然看她一眼,忽伸手從她腿下穿過去,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程如墨一時未防,低叫一聲,同時腳上的拖鞋晃蕩一下,掉到了地上。陸岐然嫌它礙事,一腳將它踢開,抱著她徑直朝臥室走去。

  背下是新換的被單,陸岐然低頭看了她片刻,緩緩低下頭去。

  極為漫長的夜,仿佛黑甜的夢境。陸岐然存了故意懲罰她的念頭,是以下手分毫不留餘地,她不記得自己多少次情緒瀕臨絕頂,多少次如同被繳械的俘虜只能哭叫告饒。

  到最後兩人沉沉睡去。凌晨時分程如墨醒來,發現被汗水濡濕的鬢髮已經幹了。她覺得口渴,起床去倒了杯水,回來發現陸岐然也醒了,正睜眼看著她。

  程如墨在床邊坐下來,將杯子遞到他嘴邊,陸岐然捏著她的手,喝了大半杯。程如墨將玻璃杯擱在一旁,重新躺回去。

  陸岐然伸手將手臂搭在她腰上,程如墨覺得癢,笑了笑拿開了,“離我遠點,熱。”

  陸岐然立即伸出手臂將她整個按進自己懷裡,程如墨試著掙了掙,未果,便由著他了。再次入睡之前,她腦中模模糊糊閃過一個念頭,想著該將它抓緊,偏這念頭像斷了線的風箏一半飄得飛快。她實在困極,便由它隨風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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