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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如墨頗有種被人評頭論足的窘迫,不由自主瞥了陸岐然一眼。後者神色如常,看不出什麼情緒。程如墨便說:“咱們還是接著把剩下幾個點確定下來吧,晚上齊總設宴給大家接風洗塵,到時候咱們帶上公司的未婚女青年,再討論陸先生的終身大事如何?”

  大家哈哈笑一陣,重新投入會議之中。

  趕在下班之前,將方案全部討論過,之後只要通過郵件和電話確認即可。之後齊簡堂便帶著一行人去訂好的酒店,程如墨和其他小組成員先將會議內容整理出大概,隨後再去。

  剛一出會議室,程如墨便接到一個電話。

  她看一眼手機屏幕,頓時眉頭蹙起。陸岐然跟在她後面出來,見她拿著手機遲遲不接電話,低聲問:“怎麼了?”

  “沒事,你跟著齊總去吧。”說著按下接聽鍵,便接電話便往茶水間去。

  因距離越來越遠,陸岐然只聽見三兩句話,似乎是在討論交接什麼東西。

  “小陸,快走啊!”

  前方組長回過頭來喊他,陸岐然收回目光,應了一聲,朝著電梯走去。走出去兩步,復又回頭,看了程如墨一眼。

  她依然站在茶水間門口,邊接電話邊把玩著眼前一盆綠植的葉子,神情幾分不悅。

  ——

  列席各位都是做傳媒的,彼此都有幾分親切感,是以飯桌上並無什麼惡性的勸酒事件。大家吃吃喝喝,聊些彼此知道的業界內|幕,也算是和樂融融。

  陸岐然正好坐在程如墨對面,程如墨每次抬頭不可避免地總會望見他。她便有意減少了抬頭的次數,只低頭默默吃菜。

  有盤鴿子肉燒得特別好吃,每次轉到跟前,程如墨都要夾上一箸;這次她正要伸出筷子,桌子復又轉了起來,程如墨只好眼巴巴看著那盤菜又漸漸遠離。

  程如墨微嘆了口氣,她不愛吃這種應酬飯的最大原因就是因為自己愛吃的菜總是吃得不過癮,好比說兩個互有好感的男女青年**,你一言我一語,撩撥得人浮想聯翩,偏又不給了利索的。

  男女**調到最後好歹還能有個結果呢,偏她這東一湯勺西一筷子的,越來越欲求不滿。

  正哀怨著,又瞧見桌面逆方向慢悠悠轉起來了。程如墨趕緊抬頭,卻見陸岐然正捏著玻璃桌面的邊緣,緩緩轉動著。一碗老鴨湯停在了他面前,他拿著勺子慢條斯理的舀著湯;而程如墨面前,恰好是她心心念念的鴿子肉。她焉能放過這樣難得的機會,趕緊往碗裡多夾了幾箸。

  飯吃完時,將近九點。陸岐然和李組長從崇城飛來還沒休息,齊簡堂便提議今晚先散場,休息好了明天繼續玩。

  李組長和江城衛視的一位負責人也是校友,兩人意猶未盡,打算去負責人家裡喝酒,囑咐陸岐然有事電話聯繫。

  除此之外,其餘人或自駕或坐出租,很快便只剩下齊簡堂、陸岐然和程如墨三人。

  齊簡堂幫著陸岐然攔出租,問道:“陸先生住哪裡?”

  “江城賓館。”

  “和如墨順路,不如我一併送你們吧。”

  陸岐然無異議,程如墨則說:“我還得等個人。”

  齊簡堂和陸岐然這才注意到她手裡提著的袋子,齊簡堂詫異:“你該不是要把這手機給出去?”

  程如墨沒說話。

  齊簡堂嘖嘖一嘆,“你也就只有充話費送手機的命。”

  等了十多分鐘,一個高挑的女孩噠噠噠跑過來,微喘著說:“對不起啊,剛剛在聚餐呢,過來遲了。”

  她穿著一件拼接的針織衫,底下是細細的鉛筆褲,穿著單鞋,露出光潔的腳踝。臉上畫著濃妝,有些花了。

  程如墨看她一眼,淡淡介紹說:“這是我表妹,嚴子月。”

  嚴子月這才瞧見齊簡堂和陸岐然的詳細模樣,立即甜甜一笑,朝陸岐然伸出手說:“我是嚴子月,不知道怎麼稱呼?”

  陸岐然和齊簡堂、程如墨二人站得有幾分距離,右手插在衣袋裡,夜色中身形挺拔,宛如一株孤直的樹;眉目也沉靜,甚有幾分冷肅。他低頭瞥了一眼,伸出手輕輕一握,“陸岐然。”

  “你就是陸岐然?”嚴子月幾分驚嘆,“名字好聽,人也長得帥,”她轉頭看向程如墨,“姐,你怎麼不告訴我你有這麼帥的客戶?我就這麼潦糙出來了,多失禮啊。”

  程如墨冷淡說:“我客戶還有相貌奇醜的,是不是也要告訴你。”

  齊簡堂笑說:“嚴美女,你怎麼不過來跟我握手,我可是你表姐的頂頭上司。”

  嚴子月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地伸出手,“對不起啊。”

  程如墨將手裡的袋子遞給嚴子月,“給你,早點回學校吧。”

  嚴子月將袋子接過來,打開看一眼,又滿意地合上,抬眼望了望停在齊簡堂身旁的一輛奧迪,問:“方不方便讓我打個便車,我在江城藝術學院。”

  齊簡堂沉吟,江城藝術學院並不順路,但拒絕也不合適。

  “齊總不用管她,讓她自己回去。”程如墨冷冷說。

  嚴子月眨了眨眼,微微偏頭看著程如墨,“姐,你真打算讓我一個人回去?”

  程如墨臉色霎時一沉,緊抿著嘴,大步走到車門邊。

  陸岐然瞥了嚴子月一眼,後者嘴角噙著幾分意味深長的笑。

  嚴子月坐副駕駛,陸岐然和程如墨坐後面。一路上的程如墨都一言不發,唯獨嚴子月和齊簡堂唧唧碴喳說個不聽。

  相比較於前排的熱鬧,後排全然低壓籠罩。

  陸岐然微妙覺得,程如墨和她表妹之間,必然發生過什麼。一個克制隱忍,一個肆無忌憚。正常的表姐妹,不該是這種狀態。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一段大家千萬不要誤會啊,這對表姐妹是很純潔的姐妹關係,和**百合沒有任何關係啊!

  順便小開知道二八年華是指十六歲哈~齊簡堂故意那麼說的~第7章 食髓知味(四)

  到了江城藝術學院門口,齊簡堂停了車,嚴子月拉開車門揮了揮手裡的手機,“我給你打電話你可不能不接哦。”

  齊簡堂笑,“我不敢不接。”

  嚴子月走遠以後,程如墨望著前面的後視鏡,“你們勾搭得倒快。”

  齊簡堂打起方向盤轉彎,笑說:“美女給我號碼,我總不能不接受吧。”

  “這孩子不是什麼好想與的人,我勸你別打她主意。況且她還有個剽悍的媽,你把她怎麼樣了,就等著後半輩子天天有人在公司樓下拉橫幅咒你出門被車撞回家被狗咬。”

  齊簡堂猛笑,“看你這聲情並茂的,被狗咬過?”

  程如墨神色怏怏,“跟被狗咬也差不多了。”

  齊簡堂哈哈一笑,“我答應你,我決不主動找她。”

  “你別玩文字遊戲,如果她主動來找你,你是不是就半推半就接受了?”

  “程小姐,腿長在她身上,我有什麼本事限制她的人身自由。這話你是不是該去教育你的表妹?”

  程如墨不說話了,自知自己有些無理取鬧。

  齊簡堂從後視鏡里瞥她一眼,也不再說話。車裡三個人各懷心事,程如墨一直抱臂靜看著窗外;陸岐然眼角餘光打量著程如墨;齊簡堂目視前方,偶爾從後視鏡看一眼后座。

  車到了程如墨家,程如墨下了車,往裡望了一眼,陸岐然也正靜靜看她。程如墨輕聲說:“再見”,合上車門,便轉身往樓里走去。

  齊簡堂在後面喊她:“喂!就這麼走了?”

  程如墨沒回頭,舉起手輕輕擺了擺。

  很快她身影消失在夜色里,齊簡堂重新發動車子,開往江城賓館。

  駛出去一段,齊簡堂突然說:“陸先生和如墨是大學同班?”

  陸岐然本是靠在椅背上,聽到齊簡堂問話,身體微微坐直了些,回答:“是。”

  “她大學時候是什麼樣的?”

  她大學時候是什麼樣的?

  陸岐然一直覺得,回憶不是件多麼靠譜的事。因隔著漫長的時間,對當年確切的情況總是不免誇大。再說世殊時異,更不能以現在心情去分析當日情景。回憶這回事,總是太過主觀。而一旦主觀,就不免有失偏頗。

  即便如此,他還是能想起些當年關於程如墨的細節。譬如有次下雨,她遲到了,推開門時外面的冷空氣也一併湧進來。他坐在第一排,是以看得很清楚,她髮絲上沾著雨水,襯得眉目更有一種洗淨的透徹。

  譬如有時候坐在她前面,能聽見她上課偷吃巧克力的聲響,或是與她室友壓低了聲音聊天。再譬如,時常在路上碰見她,她總是一個人,戴著耳機低頭往前走,他打招呼總被她輕易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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