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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禮言大驚,急忙手腳並用爬過沙發跳到茶几上,瞪著散射的眼睛四處找退路,“你想幹什麼?”

  “從上面下來。”

  秦禮言退了一步,差點踩空,方錚馳慌忙探身去拉,秦禮言翻身一滾,三兩步跑到門口,方錚馳撿起眼鏡,“把眼鏡戴上。”

  秦禮言叉著腿冷哼,“你別太過分!無理的要求我一概不同意!”

  “哦?什麼要求算是無理的?”

  “廢話廢話廢話!我就知道你滿腦子色情思想。無論我買不買,你都打算自己從我身上找禮物!”

  方錚馳慢條斯理地坐下,翹起二郎腿,“我強迫過你嗎?你情我願才符合我的愛情觀。”

  秦禮言往牆上一靠,仰頭盯著天花板,心說:是!你是不用武力強迫我,你一向用語言拐彎抹角地繞,三兩下我就賠進去了。

  “過來。”

  秦禮言沒理他。

  “好了,我保證。”走過去拉他,“其實,我最理想的禮物可不是那個。唉……十幾年來的渴望,原本覺得虛幻渺茫無法實現,現在,決定權在你,你……”

  秦禮言覷著他落寞的表情,“你……想要什麼?其實……你要是實在想……我……我也不是不能……”

  方錚馳沉默了很久,秦禮言內心五味陳雜七上八下:今天畢竟是他三十歲生日,一輩子就一次,我忘得一乾二淨,已經對不起他了,要是……

  方錚馳摟住他的腰,嘆氣,“你……”秦禮言低頭等著,“你……帶我去見你父母好不好?”

  秦禮言大駭,猛抬頭,像石頭一樣僵硬,抖著嘴唇過了半晌,撒腿就跑,“我……我……去做飯,沒……沒蛋糕?我……去買。”

  方先生苦笑:果然不同意。你難道還想挖個坑,把我埋進三千公里的地殼深處永不見天日?偷偷摸摸可不符合我為人處世的一貫風格!

  也對!

  我們的方先生連致力於當偽君子都能直言不諱地說出來,偷稅漏稅、鑽法律空子、滿嘴謊話、哄抬房價損人利己一律做得理直氣壯,這樣的人,豈能甘願由光明正大的丈夫降格成地下情夫?

  於是,方先生下定了決心:如果“隨機應變、恩威並施”是追求愛人的指導思想的話,那麼“只能做不能說”就是幸福婚姻的指路航標!

  方錚馳微笑,“不用買了,我們一起做蛋糕。”

  話題轉開了,秦禮言長出一口氣,定了定神,回來取眼鏡,笑嘻嘻地說:“你還會做蛋糕?人才啊。”

  方錚馳拉他進廚房,“我本來向一家西點店預定了學習自製蛋糕,可惜,你更願意對著個滿臉橘子皮的老頭編材料欺騙學校領導。”

  秦禮言剛想說:你編了十幾年,欺騙得少了?一眼看見長桌上放著小蛋糕、各色奶油、小鏟子、裱花帶……

  秦禮言呵呵一樂,撞撞他,“你哪來那麼多鬼點子的?……一會兒我題字,篆隸楷糙本人樣樣精通。”

  方錚馳點頭同意,“就寫‘祝親愛的丈夫三十歲生日快樂’。”

  美不死你!秦禮言一把抄起小鏟子刺過去,皮笑肉不笑地說:“這么小的蛋糕寫得下這麼多字嗎?”

  方錚馳哈哈一笑,往旁邊一側身,“那就寫三個字,一個字代表十年。”

  “行!就寫‘方錚馳’。”

  方錚馳皺鼻子,“裝傻!”

  倆人穿好圍裙,戴上手套,方錚馳提著小鏟子,秦禮言握著裱花帶,面面相覷,方錚馳挑起巧克力奶油,問:“要怎麼抹?”

  “你真是問對了人。”

  既然大家都不會,方先生也就不管不顧了,三兩下把蛋糕塗成了大花臉,秦禮言胡亂擠了兩圈波浪紋,倒是塑了幾朵小花,堆成一團,認不出面目,秦禮言自我解嘲:“得其精髓忘其形骸,寫意!”

  方錚馳洗了七八顆櫻桃點綴上,秦禮言愁眉苦臉地瞧瞧,已經沒地方寫字了。

  得!別說“我愛你”,連“方錚馳”都省了。

  方錚馳看著慘不忍睹的蛋糕,“我就是這麼過三十歲生日的?”

  秦禮言呵呵一樂,四處找蠟燭,剛插了一根,方錚馳抬手拔掉,“我的願望實現不了,求蠟燭沒用。”湊過去親親他嘴角,“你要是願意當蠟燭的話,我倒是……”

  “吃飯吃飯,我餓了。”

  倆人坐到天台藤蔓下,月色朦朧蛙鳴陣陣。

  只要不看那蛋糕,還是非常有意境美的。

  秦禮言一勺下去,半塊沒了。

  方錚馳喝了口酒,“我就是這麼過三十歲生日的?”

  你還想怎麼過?實現你那多年來日思夜想的渴望?那我還不得被我媽擰著耳朵上高中遊街?

  飯後,沒人收拾殘羹剩菜,方先生忙著呢,秦同學更忙。

  既然第一志願暫時無法實現,方先生會任由第二志願白白從手指fèng里溜過去?

  所以,方先生先動了回腦細胞,然後在秦同學的默許下動全身細胞。

  沒過幾天,秦禮言放假了,方錚馳開始循序漸進地套他的話,誘供過程持續了一月有餘,在此期間發生了幾件小事。

  其一:

  某天,秦禮言坐在西餐廳彈琴,樓上突然哈哈歡笑,一個年輕人扒著欄杆探下頭來,“啪啪”打了兩聲響指,“喂!彈國歌彈國歌,我希望快快結束單相思,開始談雙向戀愛。”

  秦禮言鼓掌祝賀,“國歌殺伐氣太重,我給你彈婚禮進行曲,共結連理早生貴子。”

  那人上半張臉皺眉毛,下半張臉咧嘴大笑,“還是彈國歌吧,我歷經千辛萬苦,趕跑小日本,走過兩萬五千里,打垮國民黨,農奴立志要翻身。你不知道,我現在全身傷痕累累滿目瘡痍百廢待舉啊!”

  “佩服!”秦禮言挑起大拇指,“你唱我伴奏。”

  那人毫不含糊,嘻嘻哈哈張嘴就是慷慨激昂的《義勇軍進行曲》。

  旁邊一人突然站起來,轉身就下樓,頭都不回,“你神智不清,要靜養,明天我給你預定太平間,全醫院就那兒最清淨!”

  秦禮言一愣,“蘇徽?”

  歌唱家陡然住嘴,慌忙急步跟上,笑嘻嘻地說:“娛樂嘛!你光拿病人娛樂,範圍太窄資源有限。目光要長遠,要面向大眾,娛人兼娛己,各取所需,娛樂精神的最高境界!”

  秦禮言傻愣愣地目送他們離開,機械地四周張望一周,方錚馳正站在身後,“你剛才看到了嗎?那真是蘇徽?”

  方錚馳摸摸他驚訝的臉,微笑,“世上最能所向披靡的人,就是捨得犧牲自己供人取樂的人。蘇徽的刻薄話再鋒利十倍也只能給那人的臉皮搔搔癢,根本劃不出任何痕跡。”

  秦禮言茫茫然地點頭。

  呵呵!!很顯然,毒舌鬼是利劍,厚臉皮是棉花,利劍砍不斷棉花,棉花倒是能纏住利劍。

  其二:

  某天,秦禮言還是坐在西餐廳彈琴,一人拍拍他的肩膀,秦禮言回頭,閔榛笑說:“方錚馳呢?我找他談點事。”

  “在吳經理的辦公室里。”

  閔榛走了。

  時過片刻,又一個人拍拍他的肩膀,驚訝,“你還會彈鋼琴?”

  秦禮言又回頭,更驚訝,“嗯?你怎麼上這兒來了?”勾著他脖子低聲咬耳朵:“這兒東西貴著呢,刀刀見血。存錢不容易,幹嘛白白讓人宰!”

  “哈哈!就算是小李飛刀本盟主也不怕,有人請客。”

  “你拉倒吧,我是盟主,你是副的。”秦禮言猛抬頭,一臉壞笑地問:“誰請客?人家幹嘛要請你?”

  蕭疏桐沒來得及回答,閔榛和方錚馳從辦公室出來,蕭疏桐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抓著秦禮言的手指敲琴鍵,對閔榛說:“我先把話說在前面,本人向來鑽進書堆里研究文獻資料,專攻太平天國史,你那工地挖出古墓停工的事我幫不上任何忙。”

  “專家說,那就是太平天國墓,”閔榛笑著拉小桐同學,“想去參觀嗎?石刻非常精美。”

  蕭疏桐對著秦禮言聳眉毛,悄悄地說:“那是南宋的墓,我沒騙他這個外行就不錯了!”說完被拉走了。

  秦禮言唉嘆:“誰騙誰還不一定呢!”

  轉頭問方錚馳:“你跟閔榛說什麼了?”

  方錚馳微笑,“我告訴過你,我入股了他的公司,停工對我有百害無一利,我沒理由跟錢過不去,你說對吧。”

  “行了吧,閔榛根本不在意工程,”秦禮言同情地掃了掃蕭疏桐,突然笑了起來,“閔榛能打得過小桐?誰信啊!他是全國太極協會的正式會員。高考考了三百多分,靠‘華東六省一市太極拳總冠軍’的頭銜進的大學。”

  方錚馳一愣,失笑,“我認為這消息完全沒必要告訴閔榛。人要有娛樂精神!”

  呵呵!!很朦朧,君子有武術功底,jian商有“偽君子理論”,到底會鹿死誰手?

  其三:

  此事被列為“其三”有點勉強,只不過是方先生結束了誘供之旅,坐在書房裡,敲著鋼筆作出了如下總結:

  1、他家大小事務由他媽一手總攬,掌管著審判大權、財政大權,以及生殺大權。

  2、他媽雖然向來說一不二,但本身文化程度較低,脾氣直慡,遇事容易急躁,很少轉彎兒思考。

  3、他爸脾氣好,文化程度高,七十年代的大學生,當真是鳳毛麟角。可喜的是,跟他一樣,讀迂了書。常年從事教育工作,成天跟禮義廉恥打交道,說得多了,自己也當了真,嚴格執行“言教不如身教”的準則。

  4、他爸雖然有見識,但被他媽壓迫慣了。

  5、倆人太愛兒子。

  方先生微笑,拿鋼筆在“他媽”旁邊寫:突破口!

  52 結束

  八月中旬某日,方先生翻著報紙漫不經心地對秦禮言說:“報紙上說,過度用腦會導致智力下降,教育廳規定暑假禁止補課。”

  秦禮言咽下西瓜瓤,吐出十幾顆瓜子,哼了一聲,“這規定根本執行不了,我爸今年教高三,已經連續補了一個多星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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